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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门山中,夕阳西斜。暖暖的阳光从林间洒落。
林荫怡人。
任笑天,正立于望云峰宗门前的悬崖边的一块巨石上。他嘴角叼着一根稻草,对着钱浪大笑。
巨石旁,有一处青草地。草地上,摆了一张圆桌,圆桌上,摆了四盘菜和五副碗筷,以及三个酒杯。徐长风坐在桌边的木櫈上,也露出一副难得的微笑,就连脸上的皱纹也因此而淡了不少。
敦儒也在圆桌边,他正拿着一个酒壶斟酒。他一边斟酒,一边对着钱浪微笑。
钱浪正站在望云峰的宗门前,非常疑惑的看着这一切。他似乎记得之前像是发生过什么大事,但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接着,钱浪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连忙回头,然后便发现流朱穿着红衣与纱袍,怀里还抱着一个约一岁大的婴儿,正站在自己身边,也眯着眼对自己笑着。
“你愣着干嘛?还不去叫大师兄过来吃饭了?”
流朱的这副打扮,钱浪当然是第一次见。头一次,他觉得心中有一种扑通扑通,小鹿乱撞的感觉。
“老婆,你真是太漂亮了。”钱浪难以自禁的说道。
说完,钱浪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梦,敦儒已经死了,大师兄也已经死了。”顿了顿,钱浪长叹一声“唉。”
流朱你要理解的问道“相公,你不喜欢吗?”
“我喜欢,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当然喜欢你们能陪在我身边。”
流朱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摸了摸钱浪的脸颊,两眼泛泪的说道“这是流朱可以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顿了顿,流朱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接着便将怀中婴儿递给了钱浪“你抱一抱他吧。”
钱浪接过婴儿,抱在手中。
婴儿跟流朱长得很像,脸蛋肉嘟嘟的,正对着钱浪大笑着。
“这是个女孩,她是我们的女儿?”钱浪问道。
流朱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夫妻之间,总是要生儿育女的,你姑且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吧。”
“老婆,你好伤感,我们有女儿了,你难道不开心吗?”钱浪问道。
流朱突然抽泣了起来,然后双手都伸到了钱浪的脸颊上面,十分不舍的,颤抖着身子抚摸着。
“怎么了老婆?到底出什么事了?”钱浪难以理解的问道。
“时间不多了,让我最后再好好看看你吧!”说到这里,流朱已经泣不成声“今后,你把我忘了吧,你若是觉得孤单,那便再找一个妻子,然后你再跟她生一个女儿。”“也许,你的女儿会是我也不一定。”
突然,钱浪便感到脑子里传来一阵剧痛。痛的钱浪抱着头疯狂的大叫。
……
梦,这只是一个梦。
钱浪终于睁开眼睛之后,映入他眼帘的,乃是一片废墟。木屑,碎石,一地都是。仿佛,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地震,而这里,就正好是地震的废墟。
这里很亮,而且是大亮。钱浪发现自己正沐浴在一片炙热的阳光下。
他不由仰起头来,发现自己头顶上乃是一片蓝天。头顶上那刺眼的太阳,正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这时,钱浪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这是杜耶莎的声音,没错,就是她。
“钱掌门!你终于醒了了!”
钱浪回过身来,便看到杜耶莎正朝着自己十分担心的走了过来。
“流朱呢?她在哪?”钱浪对杜耶莎问道。
杜耶莎来到钱浪身边之后,神色凝重的对钱浪说道“钱掌门,你已经昏迷了很久了,所以这事只能由我来告诉你,你妻子流朱,已经死了。”
“什么?她死了?”钱浪伤感的说道。
其实钱浪心里明白,建木的那一击,哪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所以他并不意外。
“流朱她为了救你,透支了所有的生力,所以他现在已经变成先祖之树了。”说道这,杜耶莎指着他俩身边处一个像是女人一般的,抱着膝盖的树桩。
救我?流朱救了我?
随即,钱浪便回想起流朱被建木一击打中的画面。
接着,杜耶莎又说道“当时,小女正躲在流朱前辈的身后,所以冥仙的劲气都被她挡了下来,小女得流朱前辈相救,才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但是钱掌门你不一样,你当时全身都暴露在冥仙劲气当中,若不是流朱前辈舍命相救,恐怕你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听完杜耶莎所言,钱浪心中不由五味杂陈。
……
其实,爱情这东西是有阶段的。一开始,人都是注意到一些表面的东西,但等到一个足以表明对方心意的事件发生之后,人才会真正看清楚对方对自己爱意到底有多重。
说实话,钱浪自打从娘胎里出来,也就是未穿越之前,他都无法理解,究竟要出于一个什么样的情感,才会让自己奋不顾身的,情愿牺牲自己性命,也要去挽救一个人。
钱浪以前不明白,但他现在明白了。因为他看到了,并且还亲身经历了。只是,他是那个受害者而已。
而再往深处扒,便立马会出现这样一个问题。
到底,是钱浪对流朱比较重要,还是流朱对钱浪比较重要。
任何人心中都会有这样一个对比。
但实情却是,钱浪并没有像流朱在乎自己那样去在乎她。如果发生同样的事情,钱浪是否愿意舍去性命救她?
爱情并非像荷尔蒙那样好区分,看到心仪的人,只凭感觉就能清楚。爱情往往像一堆麻,当你想找出一段的时候,却总是不经意的带出了另一段。
有句话说得好,女人是男人的学校,或者男人是女人的学校。无论好坏,你总能从中学到一些东西,一些更加深沉一点的东西。
钱浪经过这一段事情之后,他当然是有自己的体会的。
呵,女人,女人有这么重要么?就算他钱浪再去找成百上千个女人,但又有谁,能比得上流朱?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钱浪的眼眶,已经有泪在里打转。他情不自禁的来到了流朱所化的木桩处,然后蹲下身来。
“如果我知道那是我看到你的最后一眼,我一定不会再像之前那般轻浮。”说完,钱浪将手挪到了流朱的脸颊之上,然后一寸一寸的仔细抚摸着。
黯然泪下,钱浪的眼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泪珠在钱浪的脸上划出两道清晰可见的痕迹。
“流朱就这样死了么?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弥补?”钱浪转头对杜耶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