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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水渡口边,李剑歌与杨过巧遇,得知了他此前一番遭遇后,不禁暗自感慨这期间际遇之莫测,堪称奇诡。
两人闲谈之间,站在一旁,在那抓耳挠腮的欧阳锋却感到有些不耐烦了。
他显得很是躁动,抢口道:“儿子!你们说这些废话干什么?”
杨过忙安抚了他一番,然后对李剑歌道:“李大哥,还请见谅,我义父是这脾气。”
李剑歌扫了欧阳锋一眼,轻笑着摆摆手,不甚在意地道:“无妨,只是当年横行天下的五绝之一,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倒真是世事无常!”
听他这么说,杨过还没开口,欧阳锋便兀自眼前一亮。
他叫道:“小子,你认识我?快告诉我我是谁?”
李剑歌此言正是有意勾他,见他果如所料,便笑道:“你叫欧阳锋啊,难道这都忘记了么?”
欧阳锋呆了呆,痴痴道:“欧阳锋,我是欧阳锋?那欧阳锋又是谁?”
李剑歌回道:“想知道么?你问我啊,问我我就告诉你!”
欧阳锋猛地抬头:“好!你告诉我,欧阳锋是谁!”
李剑歌哈哈一笑,朗声道:“告诉你可以,与我打过一架吧,听说你整天自称天下第一,这我可有些不太服气。”
欧阳锋大叫道:“天下第一?对!我就是天下第一!你不服气?那就跟我打过,我把你打服再说。”
说话间,他就跳到了一旁空地,朝李剑歌喝道:“小子,我知道你很厉害,来比一比吧!”
李剑歌打的就是这主意,自然不会拒绝,立刻跟上。
杨过没料到两人二话没说两句,就要打起来了,不由得大吃一惊,以为是李剑歌生了欧阳锋的气。
他急忙上前拦住了欧阳锋,然后对李剑歌道:“李大哥,我义父若有冒犯,还望你……”
话音未落,李剑歌抬手止住他话头,笑道:“别担心,我只是见猎起心。”
说罢,他视线转向欧阳锋,沉声道:“当年天下五绝之中,我有幸曾与东邪黄药师交过手,如今却还想见识见识西毒的风采。”
杨过神情一滞,见到李剑歌眸子热切非常,却并无嗔怪怒意,显然正如其言,并不是对欧阳锋不满。
于是他瞥了欧阳锋一眼,担心地道:“李大哥,那你小心一点,我义父他很厉害的。”
杨过曾经见识欧阳锋与郭靖交手,知道两人武功几乎算得是上不分上下。
此前,郭靖带他上终南山之时,又大发神威,横扫了整个全真派。
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杨过对于欧阳锋的武功已有了一个大致的确切认识,知道其乃是当世顶尖的高手。
而李剑歌在他眼中的印象,还停留在当日离去前,那时的他,尽管也能打败一众全真道士。
但是于杨过看来,跟自己的义父欧阳锋,还是有些差距,因此便很是关切。
他知道自己这父亲神志不清,脑子很是糊涂,若是伤了碰了可不好。
杨过生来孤苦,李剑歌与欧阳锋都是世上少有的几个待他好的人,他自然很有感情,无论是谁,他都着实不愿意其受伤。
李剑歌一眼便瞧出他的心念,当即暗自满意地点点头,杨过能有这份心,便不枉当日出手救下他来。
不过,眼见自己被他小瞧了一番,李剑歌傲气顿生,凛然道:“放心,我不会伤你义父的。”
此言一出,原本在被阻拦住,有些暴躁的欧阳锋登时就不开心了。
他用力一推,撇开拦在身前的杨过,怒喝道:“看你怎么伤我!”说话间,须发皆张,已然直.捣黄龙,向李剑歌打来。
欧阳锋神志虽然不清醒,平常显得有些痴傻,但在武功一道上,却威猛如故,毫不逊色于失常之前。
他从方才李剑歌呵斥众人的声音之中,已明白眼前这对手内力无比雄厚。
因此尽管这番是怒而出招,但却并没有任何小觑,一上来就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蛤蟆功。
但见他身子下蹲,双掌平推,浑厚的掌力如波涛汹涌一般,直击李剑歌中宫。
杨过被其劲力逼得倒退了十余步,才堪堪停下。
眼见场中这番凶险,只得大喊一声:“李大哥小心。”却也不敢再上前来出手拦阻。
欧阳锋掌力未至,掌风先行,四周众人只觉身前忽地凭空刮起一阵疾风,宛若利刃,刮得人皮肤生疼,眼见出了乱子,急急忙忙一哄而散。
李剑歌却不慌不忙,哈哈一笑,高声道:“来的好!”话音未落,便也运劲于掌,向前推去,迎上了欧阳锋。
转瞬之间,两人便已对上了招式,四掌相接,彼此均感到一股雄浑的力道汹涌袭来。
两人这一招,并无什么花俏,纯粹就是内力的比拼,实打实的正面对攻。
接招之后,他们立刻都对彼此的功力有了一个了解。
欧阳锋暗自心惊,他没想到眼前年轻人的内力,竟然能与自己不分上下,登时有些拉不下脸来,随即不由恼羞成怒。
他又是一声勃然大吼,借此收掌回力,跟着又再次向前拍去,打定主意偏要将李剑歌压制住不可。
而李剑歌同样毫不示弱,欧阳锋揣着的的念头,又何尝不是他的想法呢。
他也跟着重新鼓荡起内劲,如欧阳锋一模一样再次出掌。
只听得场中炸起一阵噗噗闷响,半个呼吸的时间,场中掌风乱舞,两人便已对过了十余掌。
每一记掌力,都蕴含.着无比强横的真气,一番对消后,顿时劲气四泄。
受此影响,四周的空气哗啦啦又发出声声爆鸣。
这声音震耳发聩,宛若九天之雷霆,又犹如洪吕大钟一般,直传出十余里不散。
与此同时,两人每一次交击,力贯双.腿,步伐一旦稍作变换,都会在地面上踏出一道深约寸许的脚印来。
幸好他们方才选的地方,是在渡口边缘的空地,并未造成多大破坏。
尽管如此,离得近的那些商贩摊铺也难免受了些影响,他们那用木头竹枝皮布搭建起来的建筑,在四泻劲风的吹拂下,不停咯吱作响。
几个逃脱不及的旅人,被这声音一吓,更是惊得险些跳起来,慌不择路得向后跑去,随之踉跄栽倒。
余光斜睨到这一幕之后,李剑歌暗自皱眉,然后引着欧阳锋向一旁的江畔掠去。
欧阳锋本不是个会顾忌旁人的,不过在李剑歌的牵引下,却也不得不动。
两人边打边走,渐渐拉开了与渡口的距离,来到襄水之畔。
杨过在旁看得心驰神往,暗道:“原来李大哥又厉害了这么多,竟然能与义父打地这般不可开交……”
眼见两人挪动战场,他也忙跟了上去,却忽地感到耳边一阵疾风骤起,侧首一望,原来是那神雕,它速度比杨过还快,不一会就追上了那两人。
杨过当然早就注意到了神雕,但方才却不明它的底细,此刻顿时又是一惊,奇道:“这是李大哥从哪找到的怪鸟,竟然这么快!”
就在他微楞之际,越过他一身的神雕突然转过头来,朝他嘎嘎大叫,拍打着翅膀,显得极为得意。
杨过看懂了它的作态,不由一怒:“我比不上李大哥,还跑不过你这扁毛畜生么?”
想到这,他马上紧催内力,再次加速,试图超越这头竟然嘲讽他的怪鸟。
神雕当然不愿让他得意,见他有快过自己的趋势,也赶忙加速。
就在这一人一鸟斗气的时候,李剑歌与欧阳锋已经交手过百招,那欧阳锋终究年岁已老,这般对掌,对真气的消耗太大。
所谓人老不以筋骨为能,这种鼓动气血,沸腾内力之较,终究还是差了李剑歌这少壮青年一茬。
但见两人又是一击硬生生的对撼,这一次,欧阳锋在掌力对拼之际,胸腹陡然一痛。
这痛感极为微小,还不如细针稍稍扎刺一下皮肤的痛楚。
若是寻常,只不过稍稍一下便过去罢了,然而此时此刻,却足以使得欧阳锋气息受阻,掌力不由一滞。
两人这番贴身交锋,对彼此的变化感应何等敏捷,李剑歌当即一笑,就在与欧阳锋一招罢过,复又续招时,突然间,五指合拢,变掌为拳!
欧阳锋不愧是昔日五绝,反应也极快,立刻对应换招,但是在接招的瞬间,身子却不由自主地一歪,只能堪堪挡住胸口。
砰地一声闷响后,欧阳锋向后急退,连退了四五步之后,身体跟着前倾,吐出一口鲜血。
他难以置信地叫道:“大伏魔拳?!你怎么会九阴真经上的武功?”
李剑歌回道:“自然是从可以学的地方学到的!”
欧阳锋呆了呆,又嘟囔道:“不对,不对,你的拳法使的不对,不应该那样!”
李剑歌此刻已然打出了兴致,却见他又傻在那不动了,登时觉得上不上下不下的,很是难受,便感到些不满。
听到欧阳锋的傻话,他喝道:“有什么不对的,我这可是正宗的大伏魔拳法,你再来打过,就知道它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了!”
然而,欧阳锋却对他这番邀战置若罔闻,双目呆瞪,一动也不动,站在那,嘴巴上不停地嘀咕着什么。
忽然间,他突然啊的一声大叫:“我的才是正宗的九阴真经!你到底是谁!我又是谁!”
与此同时,欧阳锋逐渐目露凶光,狠狠地盯着李剑歌,喊道:“你是欧阳锋?是你吗,是不是你偷了我的九阴真经!”
见状,李剑歌便明白,这家伙的疯病,不知为何又发了,便回道:“你再与我打过,不就知道了!”
李剑歌话音未落,欧阳锋立刻再次向他冲来,这一回却带上凛然的杀气。
但见他身形如闪电般袭来,屈指成爪,向着李剑歌喉咙抓去。
李剑歌不怒反喜,也跟着使出爪功,迎向欧阳锋,这一记,却是那真经中的另一门绝学――九阴神爪。
九阴神爪威力无穷,讲究的是五指发劲,无坚不破,摧敌首脑,如穿腐土。
数十年前,曾有桃花岛弃徒,铁尸梅超风和铜尸陈玄风夫妇,偷了黄药师下半卷九阴真经,闯出了“黑风双煞”的名头。
其二人成名武学便是九阴神爪的缺漏版“九阴白骨爪”,他们不通神功真意,却是将其练到了歪路上。
实际上,这门神功不同于九阴白骨爪的邪气,却是一门堂堂正正的爪功绝学。
李剑歌久闻其名,在得到黄药师赠送全本九阴真经后,自然不会放过。
然而你,见到李剑歌使出这一招,欧阳锋的神情却突然一呆。
原本势如破竹的来袭,却随之一顿,不待与李剑歌接招,忽地在半空中又折返了回去,落在地上。
李剑歌只得也停下了身形,跟着,他便见到那欧阳锋突然一个筋斗,倒转了身子,以头撑地,大叫道:“我到底是谁,欧阳锋在哪!”
说话间,欧阳锋双掌乱舞,身子急转,随即以手做足,竟直接往西南边荒野的方向,疾奔而去,同时嘴中仍不停大喊大叫。
李剑歌看得一愣一愣的,他没想到自己只使出了一招九阴神爪,就将欧阳锋给彻底弄疯了。
杨过在远处看着,也傻了眼,忙快步赶上前来,来不及对李剑歌打招呼,追了上去。
但他跑了不过十余步,那欧阳锋便已消失在荒野百余丈外的密林之中。
他只得停下来,朝林子里大声喊道:“爸爸!爸爸!”
不过,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就在喊话间,连李剑歌都望不见欧阳锋的身影了。
李剑歌走了上去,在杨过身后道:“杨兄弟,看来你这义父病得真是不浅哪,我倒是有些对不住了。”
见自己的叫喊并未拦住欧阳锋,杨过怔了片刻,听到他声音,回过头来,苦笑道:“这怪不得李大哥,我义父本就神志不清,容易犯病。”
李剑歌笑了笑,安慰道:“杨兄弟不必担心,以你义父的本领,此去应当无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