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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守陵李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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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月无声,晨光熹微,还没到开城门的时候,轮岗的士兵只有四人,迎着瑟瑟秋风站在两边门楼下的位置上。忽听马蹄声隆隆如雷,东大街烟尘四起。数百骑兵飞驰而来,铁蹄铮铮,在城门口齐齐下马列队,动作整齐划一。

    骑兵队长扬了扬手中令牌。巡防营的长官急忙迎下城楼,开启城门,领着巡防营众官兵伏拜在地。

    大地不住的震颤,只见尘头尽处,数万名骑兵列队缓行,甲胄鲜明,刀戟生光。前边数人手持仪仗,什么“庸国武成王李”、“保国大将军李”等等,各种头衔倒有七八个之多,锦旗蔽空,后方居然还跟着数万步卒,以及一辆囚车。估计明天就会有许多脾气又臭又硬的言官御史上书,指责武成王出城的排场太大,疲军扰民。知道的说武成王去洛京参加秋狩,不知道的还以为西北打仗了呢。

    醉仙楼上,风青彦临窗凭几,目送这好大的威仪排场招摇远去。秋收过后,皇室郊狩,这是太宗皇帝定下的规矩,旨在让皇子们熟悉鞍马骑射,不失勇武血性。皇子王孙、文武百官、以及世家大族的公子们都要参加。武成王为了替儿子治病,已经连着缺席了十三年。

    “李襄阳为人抠门,品酒倒不赖。俞阳城中仙人醉,一杯烦愁逐水流。大梦千载平生味,酒徒至此不思归。”风青彦倒空了酒壶,还有点意犹未尽。样式极简的青色道袍穿在他身上,也多了几分飘逸出尘。

    “道爷,咱们什么时候动身?”苍狼骑副统领丁勇服服帖帖的坐在对面,敢怒不敢言。他家王爷什么时候抠门了?

    “这就走了。”风青彦说着,头也不回的扬手一扔,一锭银子像雪花般无声无息的飘出去,不差毫厘的落在柜台正中央。丁勇自问若是不回头,抛一锭银子过去不偏不倚容易,但是要银子和雪花一般无声缓缓飘落,他就是再练十年,也是做不到的。这妖道看上去年纪轻轻的,莫非打娘胎里就在修炼了?

    掌柜的拿起来一看,是一锭成色上佳的官银,顿时眉开眼笑。收了银子抬头看时,方才那青衣道士拎着一个人凭空踏虚,身形化作一抹流光消失在窗口。楼上看到这一幕的人不少,一时间许多食客目瞪口呆,还有人向空中下拜。

    “神仙!我看到神仙了!”

    “我就说嘛,哪有人生的那么俊的?一定是仙人!”

    十几年前,因为李襄阳留给昭宗皇帝的书信,俞阳酒家正式更名为醉仙楼,仙人酿改名为仙人醉。十几年后,因为有人在醉仙楼亲眼目睹神仙凌空飞去,醉仙楼声名大噪,仙人醉供不应求,于是涨价了……

    曾经风光一时的三边总督沈济戴着枷锁,穿着囚服,耳边车声辘辘如水。自古成王败寇,一朝成了阶下囚,落井下石的不在少数,反而是李襄阳坚决不同意将他立即处斩。五天前西北军被打散重新整编,分成三部,由定北将军薛明、宣府中郎将常有德、楚王姬良各领一部。

    小道士敛心和李安同乘一辆马车,一路上聒噪个不停。李安喝水的时候碰巧马车一阵颠簸,不小心呛到喉咙里,咳嗽了几声,他就说:“小师弟,你怎么样?病还没好吗?记得每天修炼太初玄天功,有什么不懂的就来请教师兄,师兄一定知无不言。等你修为高了病自然就好了。”

    好像一千只乌鸦从头顶飞过,李安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的道:“谁是你师弟?我是琅琊医魔徐藏海的弟子。”他没出过远门,一个劲的挑着车帘向外张望。

    敛心道:“药王谷的那个老头啊,丹药不错,修为太差,连我都打不过。”

    师父是神医,需要和谁打架?就算打起来也是用药的。李安懒得他争辩,岔开话题道:“你父母呢?为什么要拜风青彦当你师父?”

    敛心神色一暗:“我没见过父母,我是族长捡回村里的孤儿。因为特能闯祸,只好拜个厉害点的师父罩着我喽。”他说到后两句,仍旧是嬉皮笑脸,好像刚才那一瞬出现的黯然表情是李安的错觉一样。

    原来琨俞山深处有个李村,故老相传,李氏祖先是守陵人,村里人都坚信他们是守陵人的后裔。遗憾的是,年代太过久远,传到现任族长这辈,已经没人知道李村守的是谁的陵墓了,也搞不清墓在哪里。

    李村向来宁静。族长李宁日渐老迈,他懂些风水,想点一处福荫子孙的阴宅,徒步在山中转了半天。谁知阴宅没相中,却捡回来一个婴儿,一点也不认生,谁抱着都咯咯直笑。取名李三笑

    年复一年,李三笑渐渐长大,就是后来的敛心。敛心从记事起,最恨别人喊他野孩子,嘲笑他没爹娘。谁敢触他逆鳞,他就打谁,而且毅力惊人,打不过也死缠烂打,边哭边打,百折不挠。

    那份狠劲,和他打过架的小孩子见到他就怵的慌。到八岁,已经是十里八乡的孩子王,打遍李村无敌手。名字亮出来,可以止住小儿夜啼。比那个什么“天灵灵,地灵灵,我家有个夜哭郎”的祝由口诀效用强上百倍。

    这年开春,敛心折下柳枝在地上练字,被村里教书先生的儿子李南风嘲笑了一番,说他有爹生没爹养,连纸笔都买不起。

    敛心早就看李南风不顺眼,只不过因为李南风和李宁的几个亲孙子李陌等人关系十分要好,看在族长李宁的份上,平常李南风和李陌等人一起奚落他,他都装聋作哑。此刻李宁的几个孙儿都不在,这小子还敢猖狂,不揍他都对不起他。于是扔了柳枝撸起袖子,揪住李南风领口。

    李南风吓的面色煞白,挣扎道:“子曰,君子动口不动手。”

    话没说完,已经被敛心一拳打的眼冒金星,鼻血长流,还附赠了一句:“子应该这样曰——先下手为强,后动手遭殃。”

    这时柳树上传来一声轻笑,敛心手上不停,拳头如擂鼓一般落下,打的李南风哭爹喊娘。视线转向柳树。只见一人立在柳树细弱的嫩枝上,青衫随风飘动。逆光看不太清楚这人的五官,只感觉身形颀长,风姿飘逸。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师父风青彦。

    “他讥讽你是他无德,但说的也是事实,若是李村没人敢提你无父无母,令尊令堂难道就能凭空出现?”

    敛心闻言一愣,拳头捏的紧紧的,风青彦又继续到:“男子汉大丈夫,气量要大,何必总是纠结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

    李宁也说过:“做人要坦坦荡荡、光风霁月,事无不可对人言。”敛心松开手,往事一桩桩在眼前掠过。李南风如蒙大赦,一溜烟跑了。

    虽然族长李宁待敛心如亲生孙儿一般,但是难免有顾不到时候。李宁的几个孙子都经常找机会欺负敛心。有一回,他们放狗将敛心咬伤,却恶人先告状,由母亲领着在李宁面前大哭大闹,要求将敛心赶出李村。

    李宁拗不过儿子儿媳,罚敛心跪在门外跪着,那天夜里刚好下雪,敛心心中委屈,跪在雪地里,越发的冷彻骨髓。半夜,屋内传来悉悉索索之声,有人下榻。他以为是李宁肯让他起来了,谁知道是李陌的娘亲起身替李陌盖被子。

    “你说的对,我本来无父无母,别人只不过说句实话,怨天尤人,不是大丈夫所为。”敛心越想越难过,眼泪不知不觉的落下来。风青彦似乎有些不忍心,从树梢上飘下来道:“喂,不是吧,这样就哭了?”他不说还好,一说敛心哭的更伤心。风青彦叹了口气,摸出一块黑漆漆的圆石头,温颜道:“别哭了,我给你变戏法看。”说着将石头平托在掌心,喝道:“变!”

    敛心瞪大双眼,什么都看到,嘟嘴道:“你骗人!”

    风青彦有点尴尬,抬手指了指地面,方才被敛心扔掉的柳枝不知何时已经立起来,正不断的长高分叉,转瞬间已经长成一棵婆娑大树。只是和普通的柳树不同,这棵树会说话会走动,还会伸出枝条扯敛心的脚。

    “妖怪!”敛心脚腕上被扯出一道血痕,哇哇大哭。风青彦很是挫败,将石头塞给敛心道:“我教你口诀,你觉得什么样好玩就变成什么样。记住,你没修为,一天不能超过三次,不然会生病的。”敛心这才破涕为笑。

    转眼过了两个月,李村来了一伙不速之客,说是要找族长李宁叙旧。敛心偷听他们谈话,说什么古墓宝藏,又说什么匡扶社稷,功在千秋。李宁没有当场拒绝,而是说要回家考虑几天。

    当晚,族长李宁交代了许多事情,敛心甚至有点怀疑他在说遗言。原来这些人并非路过李村,此时距离西楚灭亡已过了许多年,西楚国师息无名还是一心想要复国。他肯请李宁出山助他一臂之力,至少也要帮他拿到李村古墓中的宝藏。他要用这些财富,联络西楚旧臣,组织义军,杀了西楚的大仇人李襄阳,重建西楚。

    李宁曾经历乱世,非常珍惜来之不易的太平生活。在他看来,一统天下的是西楚还是大庸,其实都没什么区别,只要能安居乐业就好。以息无名的心性,如果得到宝藏,必定屠灭李村。或许会暂时留下他们的小命,让他领着村民们去寻龙点穴,四处盗墓敛财筹集军费,利用完再杀。左右都是个死,何必再让天下重燃战火?

    息无名对李宁还是有些了解,当晚就驱来妖兽袭击李村,逼李宁就犯。李宁指出附近有两处大墓,无法确定李村祖上守的是哪一座。息无名将附近的青壮年都抓来挖掘古墓,昼夜不停的挖了三天,终于挖到其中一座古墓的封顶。只是这墓造型非常奇特,封土中混着大量朱砂。李宁看的直皱眉,说这墓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