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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瞬间大惊,大喊着:“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成了这样!”
我哪里还有时间回应她,就算有时间也没那个力气,我只觉得脑袋疼得不行,人也倒霉得不行,也只能任由周妈将我从地下给扶了起来,她一看到我额头上的血,便哎呦了一声,皱眉问:“小姐啊,您怎么把自己磕成这样的!”
我手扶着脑袋说:“刚才下床,没清醒够,稀里糊涂摔的。”
周妈见我伤口虽然不大,可流血的厉害,她立马对外头大喊着其余丫鬟,让丫鬟们去喊医生,可谁知道,喊进来的不是丫鬟,倒是穆镜迟从外头走了进来,他像是从书房路过,因为身边跟着谭俊,应该是送他出门的,一听到里头的咋咋呼呼,便站在外头问:“发生什么事了。”
周妈一听到穆镜迟的声音,便立马带着我转身,回头一看时,穆镜迟和那个谭俊一眼看到了我脑袋上的血。
穆镜迟站在那沉声问:“怎么搞的。”便走了进来,来到了我身边,一把将我捂住伤口的手从脑袋上给摘了下来,他看到了里头的伤,他脸色沉得越发厉害了。
周妈立马在一旁解释说:“小姐刚睡了一觉起来,可能是睡久了,人没醒糊涂,人便摔了一跤,这一摔便把自己摔成了这个样子。”
我怕穆镜迟会说我,我赶忙自己又补了一句:“我是不小心的,我怎么知道自己这端时间这么倒霉,这才刚出院,后脚又磕了头。”
穆镜迟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他问:“你还有理了?”
我不服气的说:“本来就不是——”
我话还没说完,周妈便抓住了我另一只手,示意我不要再说下去,我这才发现穆镜迟的脸色难看的很,而且来这里本来就不是为了惹他生气,便干脆低垂着脑袋,一副认错的态度说:“我不是故意的嘛。”
穆镜迟也不再理会我,而是对赶紧来还没看清楚我起情况的王芝芝说:“去给韩医生一通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王芝芝看了一眼我的脸上的血,又看了穆镜迟一眼,明智的选择没有在这个时候多问,便立即点头,又快速的下了楼,打电话请医生过来。
差不多没多久,韩医生便从外头赶了过来,周妈急得不行,在屋内走来走去,走了不知道多少个回合了,她一听到韩医生的脚步声在楼下想起,当即便快速的迎了过去。
韩医生背着医药箱,看到周妈,便问:“陆小姐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周妈拉着他说:“小姐把脑袋给磕了,您快进去看看吧!”
韩医生被周妈粗鲁的拉了进去。
王芝芝正坐在我床边替我捂住流血的伤口,穆镜迟在一旁面无表情看着,不过很快,他对正在放医药箱的韩医生说:“您瞧瞧伤得重不重。”
韩医生这满头是血的情况,也不敢多问,恭恭敬敬的哎了一声后,便立马走了过来替我检查着脑袋上的伤,见脑袋上是伤,便哎呦了一声说:“小姐这伤口虽然问题不大,可得把头发剃去一半。”
我和周妈同时瞪大眼睛问:“什么?”
韩医生说:“毛发容易带来细菌感染,而且进行包扎,也必须剃掉伤口周边的头发,才好包扎止血彻底。”
我捂着伤口激动的说:“那我不成了秃子吗?!”我瞬间就不干了,立马爬到床上,无比坚决说:“我不剃!”
周妈也在一旁说:“韩医生,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小姐好歹是个女孩子,怎么能够把头发给剃了呢。”
韩医生皱眉说:“周妈,这不是我不想办法的问题,你想要伤口好,就只能这样干。”
穆镜迟也在一旁开口问:“只能这样?”
韩医生很是为难说:“先生,只能这样,不然不头发不剃,对伤口也很难恢复,若是我能够想个更完美的办法,肯定会想,只是现在是必须这样做的。”
穆镜迟沉默了一会儿,竟然低声说:“那便剃吧。”
我一听到他这个回答,当即在床上便对他大吵大闹的说:“我不剃!你让我死吧!我宁愿死,也不要变成一个秃子!”
穆镜迟根本不理会我的叫嚣,而是吩咐一旁站着的两个丫鬟说:“控制好小姐,别让她乱动。”然后又看向韩医生:“既然要剃,那便全剃。”
韩医生明白穆镜迟的意思,点了点头,便开始着手准备,我一看到这个情况,再好的脾气我也忍不住了,可丫鬟压住我,我又动弹不得,我在床上大骂着:“穆镜迟,你这王八蛋!你这是公报私仇!你居然还让医生把我剃个光头!你哪里来的权利这么做,我说了我不剃,就是不剃!打死我都不剃!”
我挣扎着,大吵大闹着,可穆镜迟连看都不看我。
我眼看着韩医生问了周妈要了一把剃头发的刀子,我挣扎得越发的厉害,两个丫鬟都快压不住卧,王芝芝只能同丫鬟一起控制住我说:“清野,镜迟这是为了你好,要是不把头发全都剃了,那多一块少一块多难看,而且你长得这么好看,怎样的发型不是都好看吗?”
我情绪激动愤恨的说:“狗屁好看,他这是让我当尼姑是吗?!好啊,要是他全都把我头发剃了,我明天就上山,找个尼姑庵把自己给投了!”
周妈立马捂住我的嘴说:“小姐,话可不能这样乱说,这头发剃得很快的,外国人不是有那个假发吗?先生替您去买一顶带着脑袋上,不跟真的一样了吗?”
正当周妈在说着话的时候,韩医生忽然就手起刀落,刮着我的头发,我挣扎得越发厉害了,又是哭又是叫,竟然直接将押住我的两个丫鬟往用力的往地下一推,从床上爬起来,刚想冲下床,朝着门口的位置冲过去,可还没来得及实施,穆镜迟便从侧面一把扣住我,将我扣在了怀里。
我感觉到身子被他拦腰抱了起来,便对他手脚并用的挣扎着:“你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穆镜迟哪里理我,我的力气哪能够和他比,他带着我直接坐在了椅子上,然后扣住我的手低声说了句:“陆清野,别动!”
我哪里听他的,伸出手就要去抓他脸,他一把钳住我的手,将我固定在他腿上,束缚在的怀里说:“你要是再这样不配合吵闹,我告诉你,陆清野,我就让韩医生在你脑袋上剃一只王八。”
我手脚动弹不了,一听他这话,嚎啕得越发厉害了,我对周妈求救着说:“周妈,周妈,我不要剃,您快救救我。”
周妈在一旁也无力的很,她说:“小姐,您就配合吧,先生这不是害您,头发剃了还会再长的。”
就在这时,韩医生便拿起了剔头的刀在我脑袋上落下了第一刀。
我又再次大哭着,尖叫着声,可是我动弹不得的,整个人被穆镜迟压制得死死的,我眼睁睁看着自己养了好多年的头发从脑袋上一团一团掉了下来,哭闹到最后,我什么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整个人歪在他怀里,一抽一搭着,整个人心如死灰。
韩医生的剃头技术好极了,没多久,一头披肩长发瞬间被他替成了一个光头,我将整张脸埋在穆镜迟怀里,不想让任何人看,穆镜迟也顺势用手挡住了我的脑袋,唯替我留了一个伤口在歪头给韩医生处理着。
韩医生在包扎这方面处理的很快,两三下便将我伤口清洗干净,又替我上了药,等差不多好了后,他对穆镜迟说:“先生,已经包扎好了,这几天只要不要碰水便即可。”
穆镜迟问:“可有什么忌口的?”
韩医生说:“这
倒是没有,不过小姐身子才刚好,虽然如今天气热,但是出门带个帽子,会比较好。”
穆镜迟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便对周妈说:“周妈,送客。”
周妈当即哎了一声,迅速引着韩先生朝外走,丫鬟们也不敢在里头多停留,迅速散了进去,剩下王芝芝,他见穆镜迟正将我抱在怀里,笑得极其尴尬的说:“要不,镜迟,你先把清野放床上?”
穆镜迟却没有表情的回了一句:“你也先下去吧。”
王芝芝愣了几秒,没想到穆镜迟会这样说,她有一会儿没动,我立马挣扎了两下,将脸埋在穆镜迟怀里,用手捶着他手:“你也出去!”
可穆镜迟没有理我,再次看了王芝芝一眼。
王芝芝没有让他再开口说话,便点头说:“好,我去楼下看看厨房内炖的汤好了没有,正好也给清野盛一碗,补一补。”
王芝芝终于从房间离开了,还带关上了门,里面只剩下我和穆镜迟,他低头看向我,挨在我耳边问:“还在哭?”
他一问我这话,我就恼火的很,我像是泄愤一般,干脆从他怀里退了出来,用力捶打着他胸口说:“穆镜迟,你王八蛋!我要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我情绪一时激动,忘记遮挡脑袋了,这一激动,瞬间便把整个脑袋都露了出来,穆镜迟一瞧见我这光头的模样,便忽然一笑,我察觉到什么,尖叫了一声,捂着脑袋又往他怀里钻,大哭着说:“穆镜迟!你就是个混蛋,我恨死你!”
我在他怀里几乎要把自己哭得断了气,可穆镜迟在耳边轻声哄着说:“我坏,我是个王八蛋,可你总不能在我怀里这样躲一辈子,嗯?”他伸出手便来抬我下巴,我越发的激动想要将他手从我下巴处拿来,他哪里理我,另一只手又钳住我去拿开他手的那只手说:“让我好好瞧瞧丑不丑。”
我挣扎不赢他,在下巴被他从怀里抬出来那一刻起,又快速用手捂住脸说:“丑死了,不准看我!”
他手又抓住我的手腕,继续哄着我说:“听话,放下来让我瞧瞧。”
我不肯,死死摇着头。
穆镜迟说:“我让王淑仪买了红豆……”
我没想到他又用这招,我又放下手揣着他说:“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穆镜迟见状,立马钳住我的双手,我瞬间想起什么,又尖叫了一声,想重新用手去捂脸,可穆镜迟哪里还给我机会,我双手被他骗下来后,便被他钳得死死的。
他空闲的一只手,立马抬起我满是眼泪的下巴说:“不丑,哪里丑了?”
他手又在我空空的脑袋上摸了摸,轻笑了一声。
我越发觉得他那笑,就是在朝笑此时的我,又开始吵闹挣扎,穆镜迟笑着说:“你若是不信,自己瞧着便是。”又随手从一旁拿了一面镜子递给我说:“自己看看丑不丑。”
我有些不相信他,更加没有去拿镜子,他自己将镜子举在我面前说:“你自己好好瞧瞧,是不是可爱的很?”
这次我没法躲了,镜子被穆镜迟直接放在了我面前,我迫不得已这才看向镜子内的自己,里面的女人杏仁眼,鹅蛋脸,纤细的眉,殷红的小唇,脑袋圆圆的,虽然脑袋上打着补丁,可也没那么怪异,像个小尼姑。
我歪着脑袋,镜子内的她也歪着脑袋,眼睛里的神色是懵懵懂懂,我又瞧着穆镜迟。
他笑着问:“丑不丑。”
我倒在他还怀里,打掉他手上的镜子,哀声哭泣着说:“还是丑!”
穆镜迟抱着我,竟然大笑出了声,他手摸着光光的脑袋哄着说:“好了好了,我说不丑就不丑,不哭了好吗?”
我说:“你说不丑就不丑有什么用,别人说丑!”
他在我耳边说:“那我让丫鬟进来瞧瞧,看谁会说丑?”
我捶打着他胸口说:“不要,你还让她们进来看我,我恨死你,恨死你了!”
我听见他胸口发出阵阵低笑声,笑声说不出的愉悦,又震耳朵。
他抱着我,唇贴在我耳边,手摸着我光溜溜的脑袋上说:“那我让王淑仪去百货公司替你买顶帽子回来?”
听他如此说,现在的我还能够怎么办,只能红着眼睛说:“买,你让她去买,我现在就要带。”
他笑,不说话,我用力的推着他说:“你快让他去!”
穆镜迟不再跟我闹,因为这个时候周妈在我外头敲门问:“先生,天色已经晚了,小姐今晚是回袁家还是在这里暂住一晚上?”
我没有说话,看向穆镜迟,他似乎很喜欢摸我圆溜溜的脑袋,他摸着我脑袋笑着回答:“住一宿,让厨房内多备几个菜,拿到上头来吃。”
周妈迟疑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她便在外头说:“是。”
接着她从门口离开,穆镜迟看向我说:“满意了?”
我想了想这才差不多,便立马从他腿上下来,迅速去柜子内翻找着自己的东西,这里的东西基本上没有变动过,衣服也没有少一件,还是和以前一般,我的衣服帽子整整齐齐的叠在那里,像是昨天我才打开过这扇柜门一般。
我在里面翻找着,终于找出了几顶帽子戴在头上,又觉得不妥,像是少了一些什么,我又跑了过来,推着穆镜迟说:“你快让王淑仪去给我买头发。”
穆镜迟见我如此焦急的模样,没办法,他在我的推搡下站了起来说:“好,我现在便让她出门买。”
我把他推到门口说:“要快!”
穆镜迟也不再逗我,被我推出门后,便找来了王淑仪,吩咐她出门去百货公司买头发,王淑仪听到穆镜迟的吩咐后,便说了一声是,很快又离开了穆宅,由着司机出门。
之后便是晚餐,晚餐也是丫鬟送进来的,不过丫鬟进来的时候,我将整个脑袋埋在了被子内,没让他们看,等他们出门,我这才从被子内钻了出来。
周妈进来来侍奉我。
穆镜迟吩咐完王淑仪后,因为要去书房接一通电话,所以没有在房间里。
周妈瞧不见我脑袋上的模样是什么样,因为我带了一顶大帽子,她站在一旁用筷子替我夹着菜说:“您啊,以后走路可真要注意些,这次还只是轻微的磕撞,要是再有下次,指不定成了什么样。”
我没有回周妈的话,只是郁闷的很,连带着面前的晚膳都不想用,只是不断用筷子拨弄着。
周妈见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便劝着我说:“您多少还是吃点吧,不然等下先生在知道了,又得训斥您。”周妈又想起什么:“而且啊,先生这副样子,像是不生气了,你没发现吗?要不,等会儿您趁热提一提?”
我似乎这个时候才想起这个问题,穆镜迟刚才好像是不生气了?
周妈若是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点。
我沉思了一会儿,周妈再次说:“您可得抓住机会。”
我只能低头继续吃着饭,没多久王淑仪的车便从铁门外开了进来,大约是把假头发给买了回来,紧接着穆镜迟又再次进来,问周妈:“饭菜可都吃了?”
周妈站在我身边,立马直起身看向穆镜迟笑着说:“小姐都老老实实吃了。”
穆镜迟走了进
来,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见吃了不少,倒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周妈说:“温着点银耳莲子,等下睡前再给她吃点。”
周妈说了一声是,王淑仪便拿着假发从楼下上来,到达穆镜迟面前说:“先生,小姐要的东西买回来了。”
穆镜迟接过,放在手上看了看,然后便又对我说:“自己瞧瞧满不满意。”
我这才放下手上的筷子,从他手上接过,是我喜欢的款式,我也懒得遮掩,直接将帽子一拉扯,然后拿着假发便往头上扣,王淑仪赶忙走上来替我整理着,带了好久,我看了一眼镜子内的自己,这才觉得和谐了一些,而且王淑仪买了很多款,各种各样的发型都有,我反而觉得有趣的很,在镜子前面换来换去,穆镜迟见我竟然玩得很开心,他站在我身后看了我一会儿,笑着对周妈说:“看着点,别让她弄到伤口了。”
周妈小声回了一声:“是。”
穆镜迟便出了房门,去了隔壁的书房处理事情。
最后我选了一顶最为合适自己的,一直到十点的时候,周妈再次端着银耳莲子上来,她提醒我说:“小姐,您不问了?”
我知道周妈说的是哪一件事情,我说:“暂时先不问,不然适得其反。”
周妈说:“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再问?”
我说:“再等等。”我想了想,又说:“周妈,我可以在这里住多久?”
周妈说:“袁家那边倒是没有打电话过来问,先生倒也没有说。”
我沉默了一会儿,便对周妈说::“你去给碧玉还有青儿打一通电话,就说我要过几天才能够回去。”
周妈不知道我心里是怎样计划的,她点点了头,便立马出了我房门。
这天晚上我便在这里住下了,第二天早上穆镜迟心情也还算不错,一早来了我房间看了我一眼,不过那个时候我还昏昏欲睡的躺在床上,我听见穆镜迟问了丫鬟一句:“小姐醒了吗?”
那丫鬟对她说:“小姐还没醒呢。”
似乎是穆镜迟靠近了我床边,我脑袋上的假发被他剥落了下去,他手在我脑袋上摸了摸,便轻轻一笑,大约是丫鬟也瞧见了我的光头,也在一旁笑着说:“小姐本身就是个美人儿,以前固然是美的,如今少了头发的遮挡,倒越发显得五官标致了。”
穆镜迟没有说话,只是手指在脸上摩挲着,好一会儿,他又替我将假发小心翼翼带了上去,对丫鬟说:“醒了,便让她下楼用餐,别准她赖床。”
丫鬟笑着说了一声:“是。”
穆镜迟忽然倾身在鼻尖上吻了一下,脸上的怜爱之意不用言表,接着他又重新替我盖好被子,起身看了我一会儿,这才从我房间离开。
等他一离开,我也醒的差不多了,将假发死死的捂在脑袋上,然后瞪了一眼站在我床边上的丫鬟。
那丫鬟没想到我会醒的这么快,当即便问:“小姐,可是饿了?”
我将被子蒙住脑袋,恶狠狠对丫鬟说:“不饿。”
那丫鬟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在一旁候着,没多久周妈又走了上来,见我还赖在床上,当即便将我从被子内给拉了出来说:“小姐,快起来,快起来,先生让您下楼用早膳了。”
我懒懒散散,好一会儿,被周妈生拉硬拽的拽了起来
我整个人还有些晕晕乎乎,又被周妈给带下了楼,穆镜迟这个习惯还是没有变过,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必定是用完早膳便是坐在沙发上翻着报纸,可唯一不同的是,家里多了个王芝芝,在屋内插着花,她坐在了穆镜迟不远的地方。
她见我醒了,便立马放下手上的剪刀,笑着说:“清野,你醒了?”
穆镜迟没有抬头看我,而是翻着报纸轻笑问:“洗漱了吗?早餐已经放在餐厅了,赶紧去趁热吃了。”
屋内来来回回都是丫鬟在打扫,外面的阳光正好,在我印象中一向冷清的穆宅,倒是不知道从何时起,热闹了不少。
王芝芝见我站在那没动,便又问:“清野,要不然你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我立马说了一句:“不用了。”便直接去了餐厅,而王芝芝也没有再追过来,而是又再次坐了下来,坐在穆镜迟的不远处,继续插着花。
周妈跟在我身后,她见我心情似乎瞬间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在我坐在餐桌边后,她替我盛着粥问:“小姐,您不开心吗?”
我从周妈手上把粥接过,淡声问:“有吗?”
周妈点头说:“有,您刚才起床还好好的。”
我说:“那是刚才起床。”
周妈见我语气冲,也有些不敢开口。
过了一会儿,我问周妈:“这个家确实没有了我位置。”
周妈皱眉问:“您为什么会忽然这样说?”
我没有说话,又再一次沉默着。
周妈像是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她问“您是因为王芝芝?”
我说:“有吗?”不过很快,我下意识搅拌着碗内的粥说:“我本来就是个外人,王芝芝最起码还是穆家的夫人,我呢,不过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再怎么样,就像你们说的,如今不过是在节假日偶尔回来暂住的外姓人罢了。”
周妈说:“您千万别这样想,王芝芝是穆家的夫人不错,可是她在这待了多长时间?您又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
我说:“她可以在穆家待一辈子,我呢?”我略带嘲讽笑着说:“十几年去和一辈子相比,真是可笑的很。”
周妈说:“虽然您现在是嫁出去了,可去王姑娘嫁进来,不还是要讨好您吗?可见在这个家里,您不是个外人,想笑便笑,想哭自然能够哭,对于先生,什么话都能够畅所欲言,可对于王姑娘不同,对先生说任何话,都是需要思虑再三的。”
周妈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抛开一些别的不说,先生是真的很宠着您了,所以您千万别有这些不该想的想法,反而到时候又惹先生不高兴了。”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吃着粥。
下午的时候,穆镜迟在书房忙着,我倒是无聊的很,在楼上楼下走了好多遍,周妈见我是无聊了,便说:“楼下厨房阿姨在做新的甜品,小姐要不要去试试?”
我坐在屋内的沙发上问:“穆镜迟忙完了吗?”
周妈说:“没有呢,船厂公司的威廉夫人来了这里,目前还在书房内和先生谈事情。”
我说:“威廉夫人?是个法国人?”
周妈笑着说:“是的,是王姑娘的表弟带过来,和先生谈贷款的问题,那威廉女士是一家法国公司的,正和王姑娘的表弟进行合作。”
我说:“穆镜迟同意放款了?”
周妈说:“倒也没有,大约是来说好话的。”
我想了想,便也没有再多问,而是对周妈说:“我先去楼下瞧瞧,看厨房的阿姨做甜品做的怎样。”
周妈便引着我下楼,之后我便一直在厨房跟着厨房内的阿姨们学着做甜品,差不多两个小时,倒是特像模像样做出了一些糕点,我又在厨房内坐了一会儿,发现楼上穆镜迟书房还是没有动静,也没见人下来,我便端起桌上的糕点上来楼,到达穆镜迟
书房门口后,我轻轻用手敲了敲门,来看门的人是王淑仪,她见我站在门外唤了句:“小姐?”
我笑着说:“做了一些糕点,来送给威廉夫人的。”
大约是里头在谈事情,她往里头瞧了一眼,不过很快她便说:“您进来吧。”
接着她便将门彻底打开,我这才端着糕点走了进去,王芝芝在里头,还有一个男人,年纪大约是二十五六,年纪比穆镜迟轻,穿的倒是一派新式青年的模样,他身边坐了一位女士,典型的法国女人,身材高挑,打扮得也非常优雅。
正用法文和穆镜迟交谈着,我听了一两句,说的都是一些他们公司前景的事情,大约是想用这种方式说服穆镜迟给他们放这笔钱,而王姑娘的表弟,也在一旁想办法插上一两句话。
屋内的气氛并不轻松,甚至还有些严肃,穆镜迟坐在那像是认真听,又像是没有,目光时不时落在桌上那些文件资料上。
我怕吵到他们,将手上的糕点放在桌上后,正要走。
穆镜迟忽然在我身后低声唤了一句:“清野。”
我听到他唤我名字,动作立马停了下来,看向他,他朝我招手说:“过来。”
屋内所有人全都看向我,我缓慢的走了过去,坐在了他身边,他手落在我头上问:“听得懂法文?”
我点头说:“懂一些。”
穆镜迟笑着拿起了桌上那些资料,给我看说:“将这些资料看完。”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还是按照他给我的东西,放在手上看了一眼,那些资料是一家公司的负债表,真是负债累累,连我这个外行人看都惨不忍睹的很。
他问:“如果你是穆氏负责人,你会把钱给这样一所公司吗。”
所有人全都看向我,包括王芝芝还有王芝芝的表弟,我不清楚穆镜迟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不过在他们的视线下,我还是如实的摇头说:“不会。”
他温柔的凝视我问“为什么。”
我说:“这家公司毫无前景可言,入不敷出,对于银行来说,拨款给他们,并不算保险,反而是冒险,而且穆氏已经贷了两笔巨款,可是这家公司却一分都未归还,若是我,不会再下放第三笔款,除非对方现将前两笔贷款补齐。”
我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说错话,只是将自己看明白的说出来而已。
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脸色有些难看,刚想说什么,便被王芝芝一把给捏住了。
穆镜迟端起桌上的咖啡对王芝芝的表弟,淡笑说:“她说的话,便是我想说的话,奉贤,按道理说,你和你表姐的关系,这笔钱,穆家应该给你贷,甚至是毫不犹豫,不过你应该也记得,从上半年开始,我便已经念在你表姐的面子上,给你放了两笔款,可是时间不仅逾期,这两笔款,你一分都未还上,我穆镜迟不是做慈善,我问你,你迟迟不填上这笔钱,让我这个表姐夫,该如何替你填上银行的空缺。”
穆镜迟问的很直白,王芝芝想了想又立马对她表弟陈奉贤说:“奉贤,要不,你先把前面的钱给填上?你表姐夫说的没错,这已经是第三回了,可是你前两回的钱,都一分未还,若是再继续贷你第三笔,显然也是没这个道理的。”
陈奉贤皱眉头说:“表姐,若是我有钱,我就不会来找姐夫了,前面两笔款我是绝对不会赖的,可是姐夫也不该一起诉讼将我诉上公堂,怎么说我也是您的表弟。”
穆镜迟听了这话,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问:“这么说,倒像是我的错了?”
陈奉贤说:“姐夫,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王芝芝见穆镜迟似乎有些生气的迹象,立马又说:“奉献,现在说太多也没用,你姐夫说过,你先还上第一笔,其余一切便好说。”
陈奉贤说:“姐,我是真没钱,现在正是公司关键时候,我说过,只要姐夫给我这最后一笔款,前两笔我一定一次还上。”
陈奉贤说得无比诚恳,眼里满是哀求的看向王芝芝,倒是将王芝芝看得阵阵为难了,她又看向穆镜迟说:“镜迟要不,你先把诉讼给撤了,至于贷款的事情……”
她话还没说完,我对王芝芝说:“小姨,做生意向来讲究个公司分明,您这样不就显得有些不公私分明了吗?是你表弟先不还钱在先,若是第三笔款再贷给他,他要是第三笔都还不还呢?您做担保吗?”
王芝芝没想到我竟然会出面来干涉这件事情,王芝芝的表弟陈奉贤似乎忍我很久了,他问:“你是谁?三番两次在这插什么嘴?”
陈奉贤如此大声说话,让穆镜迟的目光瞬间也落在了他身上,王芝芝立马拉了他一下,甚至有点发怒的说:“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陈奉贤像是瞬间认出了我,他皱眉说:“是你?!”
我说:“你认识我?”
陈奉贤说:“你是陆家人,你怎么住在我表姐家?”
这句话倒是让我不说话了,我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穆镜迟脸色放下手上的咖啡杯,打量了陈奉贤两眼说:“你在和谁说这样的话。”
陈奉贤说:“姐夫,她不过是个外姓人,凭什么在这里说这些?”
穆镜迟嘴角的笑收敛了些,他看向王淑仪说:“怎么,你是和他们如此介绍清野的。”
没有质问,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倒是将王淑仪问的开不了口,王芝芝说:“镜迟,你别误会,只是奉贤没怎么见过清野,所以……”
穆镜迟打断说:“不用说太多,我从来不和外姓人讲情面。”他对周管家说:“送客。”
接着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书房门走出,我见穆镜迟走了,我也起身站了起来,朝着那陈奉贤吐了吐舌头说:“我们都是外姓人呢,陈先生。”
话才刚说完,穆镜迟见我没有跟上来,忽然停下脚步看向书房内的我说:“囡囡,过来。”
我立马收敛好脸色,也懒得跟他计较,便迅速朝穆镜迟跑去,他牵住我手,带我继续朝外走。
那个陈奉贤还一脸摸不清楚头脑的说:“表姐,我刚才说错什么了吗?怎么姐夫一下就生气了。”
王芝芝冷冰冰的看着他,没有说话,也起身从沙发站了起来,出了书房。
等到达我房间后,穆镜迟心情依旧不错,我跟在他身边说:“那个陈奉贤真是得寸进尺,姐夫,你可和我说过,作为生意人利益至上,赔本生意是绝对不能做的,你可不准再贷给他。”
他带着我在沙发上坐下,这个时候周妈也跟着进来,在一旁说:“夫人的表弟说话也真是过分的很,竟然说小姐是个外人。”
我听到周妈这句话,便拿了一个抱枕靠在沙发上说:“本来就是啊,反正他又没说错。”
我撇了穆镜迟一眼,他知道我这句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他撅住我下巴,挑眉问:“不如叫穆清野如何,嗯?”过了半晌,他轻笑说:“以前一直担心你学业方面的事情,现在看来能够看懂负债表,倒让我放心不少。”
我听他意思,好像还真打算要把他的一切给我一般,我下意识的说了句:“我看得懂有什么用,反正你的也不会是我的,王芝芝不是要给你生孩子吗?”
我将脸别过去,扯着抱枕上的流苏说:“反正他们都说,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我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