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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他日,便是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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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婚?”

    御书房内,燕卿卿惊呼一声,继而想到,在燕元期前去北境之前,裴弱水便已经有身孕在身。

    如今算起来,她的孩子也有两个月了。

    看燕元期的目光多了些不同,燕卿卿抿唇道:“四皇兄等登基大典之后再成婚也不迟啊。”

    燕元期扯了扯唇角:“孩子都两个月了,总该给她个名分的,她毕竟是将军府的独女,虽然老将军已不在,但我不能委屈人家。”

    他说着,顿了下,又补充道:“同时,也是我母妃的遗愿。”

    贤妃就连死,都在强调,要他娶了裴弱水。

    燕元期知道她的用意,无非是想用这个法子,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他微微投来余光,烛火下,燕卿卿的侧颜美好,小巧的鼻尖勾勒出完美的弧度,墨黑的眸子,像养了一汪黑水银般透亮,含着缕缕情丝,有光照来,将她单薄可爱的耳朵印出轮廓,莹润的耳垂透光白皙,顺延而下的脖颈修长秀美,脉搏跳动处,似有暗香浮动。

    燕元期眸色一深,连忙别开目光。

    他低垂着眼睫,遮住眼底所有暗涌的情愫。

    另一边,燕卿卿忽的转头看向他,面上流露出纠结。

    她还是无法接受,面前这样纯良无杂质的男人,会是他所做出来的表象。

    兴许,真的是她多想了吧。

    心内再次试图说服自己,听得苏太师缓缓道:“那让贤一事便往后顺延吧,等四王爷大婚之后再说也不迟。”

    燕元期抿唇,半晌后,才犹豫道:“陛下当真是受奸人所害么?”

    “嗯,说是从三个月前便已经中了毒,那御厨我派人去寻,结果传来已经自戕的消息,这线索算是断了。”

    燕卿卿颇为懊恼,若是能早一些发现承哥儿中毒的话,便可以揪出幕后凶手。

    总好过如今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找不到个方向。

    她们宛若在台上的戏子一般,任人打量,台下观众千千万,皆带着面具,看不出哪个面具底下是一脸凶狠獠牙。

    “可有说中的是什么毒?”燕元期又问。

    他见燕卿卿投来视线,又添了句解释:“我母妃爱看些稀奇古怪的书籍,也会同我讲上一两句,兴许我也听说过陛下中的毒,能帮衬一二。”

    燕卿卿不疑有他:“此事四皇兄不必忧心了,承哥儿由景大夫照拂,景大夫已经替他解了毒,他说会照顾到承哥儿完全恢复。”

    “景大夫?他前些日子还向我辞行,说是回上从山去了,怎得又入宫了?”

    燕元期藏在袖中的手掌攥起,额角发丝遮挡下,有一缕情景暴起,他故作镇定的问着。

    燕卿卿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反倒颇为惊讶:“景大夫要回上从山?我未曾听说过啊,难不成是靳嬷嬷硬将人给拽来的?”

    转念一想,靳嬷嬷不是那般不知礼的人。

    那应当是景大夫在京师还有事没做,回上从山一事给耽搁了吧。

    她不当回事,转头与苏太师讨论何时定下燕元期的登基大典较为合适。

    燕元期唇瓣抿成一条线,不知在思索

    些什么,片刻后道:“陛下让贤一事不急在一时,我来时天色也不早了,再不回去,家里那位又该闹了,便先告辞了。”

    燕卿卿抬眸看他,不免感慨。

    裴弱水什么样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如今她赖上燕元期,他当是很头疼了。

    “四皇兄慢走。”

    燕元期起身作揖后,快步离开。

    出了御书房才发现,星子已经占满一整个夜幕,密密麻麻的,如同夜空上被戳出窟窿一般透来无数天光。

    路过坤宁宫的时候,脚步微顿,目光往里面眺望去。

    坤宁宫内的宫人忙碌的走前走后,紧接着,一抹月牙白色的衣衫一角闪入内殿,消失在一片灯火之中。

    燕元期收回目光,缓步离开。

    出了紫禁城,穿过十二条长街,便是他如今的府邸,闫宁王府四个大字在星光下几乎要随风而去,飘逸潇洒的字体据说是出自书法家王韦的临摹。

    燕元期盯着闫宁王府四个字看了好一会儿,唇角掀起一抹讥削,跨步入府。

    甫一进门,那边便有一隅鹅黄色匆匆而来,人还未到跟前,便听得劈头盖脸的一句:“燕元期你什么意思?”

    裴弱水狰狞着面容,浑然不觉自己在这闫宁王府已经混迹成市井妇人的尖酸泼辣样儿。

    她衣衫不整,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草草的披了件外衫,便来与他对峙。

    什么时候成亲不好,非得要三日后大婚,这不是摆明了不让她做皇后么?

    大燕皇室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历届太子在未登基之前,身边所有迎进府的女眷在其登基后统统不能为皇后。

    想要为皇后,必须是为帝后迎娶的女子中的一位。

    据说是大燕前朝有一位皇帝还是储君时,其后院女眷为了争夺皇后之位,竟生生殃及了一十一位小世子,晾成惨剧。

    自那以后,这条规矩便成了大燕皇室的重中之重。

    早上裴弱水见下人们张罗着往府中布置红帐喜纸,方才知晓燕元期已经放话下去,三日后大婚。

    她脑子里登时便炸开,只觉得燕元期这一手过河拆桥使得太令人心寒。

    裴弱水越想越气,她咬着牙,恨恨道:“你留着皇后的位子,是想留给燕卿卿么?”

    提到燕卿卿三个字,燕元期冷静自若的面上骤然多了丝狠戾。

    他扫向裴弱水,乍泄的杀意令其不禁打了个哆嗦,却忽的想到什么一般,又挺直了腰板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为你做的这些事,天底下还有哪个女人能做到?你不看僧面,得看佛面吧,母妃在世时,还说你必须娶我为后……”

    “你做的这些事?你不说,我险些忘了。”

    燕元期打断她的喋喋不休,声线不同于平日里的温良,冷的叫人心惊。

    裴弱水一愣,复又听得他道:“谁允许你擅自将燕承期膳食里的毒加大剂量了?”

    此话一出,裴弱水面上血色尽褪,她张着唇瓣,支支吾吾,仍不甘心道:“我,我这不是想让你快些成这江山之主么……”

    “那你可知,景问没有回上从山,若是他将一切都告知明成皇后,他日,便是我们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