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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不好了!”
新月如钩,燕卿卿洗漱完正要就寝,便听得靳嬷嬷慌慌张张跑来,不由得一怔。
靳嬷嬷虽算不上万事处变不惊,但好歹是宫里出来的嬷嬷,不至于为一点小事失了态,能让她这般大惊失色的,定不是什么简单的麻烦。
果不其然,靳嬷嬷平定了下气息,焦急道:“王家马场走水了!铺子被毁的七七八八,目前损失不明。”
什么?
一天忙碌下来的懒散在这一刻统统消散,燕卿卿瞳孔紧缩,迅速披上外衣:“走,去看看!”
“公主不可!”
燕卿卿动作飞快,靳嬷嬷险些没拦住她。
“公主,您的身份深夜出行不便,再者,火势已经扑灭了,可损失无可逆转,您去了也无济于事。”靳嬷嬷拽着她的手腕,急急打断燕卿卿急于奔走的念头。
靳嬷嬷的话让她稍稍冷静了些,思绪也跟着清明下来。
她前脚刚找到堵上外债漏洞的路,后脚这条路也被断了,世上哪儿有那么巧的事?
定是人为!
思及此,燕卿卿呼吸一点点加重,怒火在眼底酝酿,她沉沉出声:“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可有找到走水的原因?”
靳嬷嬷摇了摇头:“天色太暗,再加上铺子被毁了面目全非,很难找到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火势。”
燕卿卿紧绷着脸,无言之际,靳嬷嬷顿了顿,犹豫着出声:“不过……”
“不过什么?”燕卿卿不放过任何一点可能抓住真相的机会。
她灼灼目光下,靳嬷嬷从袖子里掏出一支珍珠耳环:“这是我在马场附近发现的,马场位居马市,做的生意都是些男人们的来往,鲜少有女子走动,就算去的也都是些达官贵人携带的家眷,这耳环并不珍贵,甚至是廉价的,通常情况下,贵人们绝无可能自降身价携带这类首饰,故此,我才更觉得奇怪……”
燕卿卿盯着靳嬷嬷掌心那枚耳环,心中郁结不已。
线索只有这一支耳环,想要顺藤摸瓜,简直是痴人说梦。
靳嬷嬷亦是知道这一点,吞吐之下,一时无言。
主仆俩沉默之际,前来替燕卿卿打理床铺的拾翠见状惑然道:“公主,嬷嬷,怎么了?”
她抱着一叠衣裳走来,经过靳嬷嬷身边时,脚步微顿:“这枚耳环好眼熟,对了,拣玉今晚在院子里捡到的耳环不就和这个一样么,它……”
“你是说,拣玉捡到一支一模一样的耳环,还是在将军府?”
拾翠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燕卿卿匆匆打断,她愣了愣,下意识回:“是啊,我还说这耳环是大姑娘身边的千雀的,让她明天还给人家。”
燕卿卿心中咯噔一下,她沉下面色,再次确定:“你怎么知道这是千雀的?”
“千雀是大姑娘身边的大丫鬟,深得大姑娘心,因此常常得大姑娘赏赐,这珍珠耳环就是大姑娘赏给她的,那日她还拿着对我们好一番炫耀呢,看得出来是真喜欢这耳环,本来想让拣玉今晚就还给她的,但拣玉说她就要明天给,让千雀多急会儿。”
拾翠将话捡着说,她将千雀平日里仗着大姑娘撑腰,明着暗着给她们使绊子的事儿掖着,只说重点。
拾翠性子沉稳,拣玉相比起便浅显的多,她得此机会本想让千雀吃吃瘪,可等了一晚上,也没见她来寻耳环。
“说来也怪,平日里都见千雀不离身的带着这枚耳环,可见珍爱,但而今耳
环掉了却不见她寻。”拾翠皱着眉低声嘀咕。
燕卿卿听到这里,唇线基本持平,整个人周身气息冷的吓人。
察觉到自家主子的情绪转变,拾翠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她低声问着靳嬷嬷:“嬷嬷,这耳环怎么了?”
靳嬷嬷暗叹一声:“王家马场走水了,这耳环是在附近发现的。”
“王家马场,那不是公主准备争回来用以还债的铺子吗?”拾翠低呼一句,反应过来后瞬间噤了声。
燕卿卿怒意爬上眉梢,她冷笑一声:“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咱们这位大姑娘真真厉害的很啊!”
“嬷嬷,帮我去打听一些事。”她话锋一转,一番交代靳嬷嬷。
靳嬷嬷眼神从惑然到了然,她郑重点头:“公主放心,老奴定给公主带来满意的结果。”
“咱们的小姑毁了我补外债的路,怎么能不付出些代价呢。”
燕卿卿轻飘飘扔下句话,不慌不忙的让拾翠收拾床铺,安然睡下。
她本不愿将事情做的那么绝,但裴弱水将她逼到这一步,她自然也不会任人宰割。
当燕卿卿院子内烛火熄灭时,不远处猫着腰的身影悄悄折返。
“她睡下了。”
千雀拂去发梢略带寒意的露珠,轻声传达着讯息。
裴弱水霍然站起身子,声音都不自觉扬高:“她睡下了?她怎么会睡下呢?”
当她知道燕卿卿打算用王家马场填补将军府外债时,便已经下定决心毁了它。
吩咐千雀去放火时,裴弱水已经做好了看燕卿卿失态的笑话,可如今得到的结果却是,她睡下了?
这叫她怎么能舒心?!
裴弱水皱着眉头,心思纷乱的很,她倏地看向千雀,狐疑的眼神盯得后者一身冷汗。
“是不是你做的事出了什么纰漏被她发现了?”她开始怀疑。
如果不是这个解释,那她燕卿卿凭什么高枕无忧?!
千雀瞬间白了脸,失神的跪在地上:“小姐,我……”
裴弱水见她犹豫,一颗心顿时下滑到谷底,她冷着脸厉声质问:“说,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小姐饶命,奴婢……奴婢弄丢了一支耳环!”
啪——
裴弱水面色剧变,猛地一掌甩过去,千雀顿时被掀翻在地上,半边脸顷刻肿起,她无暇顾及伤势,连翻带滚的爬起,抱着裴弱水的裙角哀嚎:“小姐,小姐我不是有意的!”
裴弱水狠狠一脚将其踹开,语气狠戾:
“没用的东西,就因为你的疏漏,她燕卿卿已经怀疑到我头上了!”
千雀不敢再爬上前,只瑟缩成一团,伏在地面上,整个人抖的不成样子。
裴弱水不再看她,只一对柳眉凌厉成利箭,她盯着燕卿卿所在的方向,心中化开浓浓的不安。
燕卿卿一定知道了马场那把火是她动的手脚,可她为什么不来兴师问罪呢?
本该笑看燕卿卿失眠的夜,裴弱水却灼心的毫无睡意,她气急败坏,转身又踢了千雀一脚。
“滚!”
千雀登时逃一般的爬出房间。
新月依旧清亮,照着比邻的两个院子。
有人沉睡,有人睁眼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