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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鬼看着再次复活的祈星月和倒地的黑袍人首领,纷纷倒退,慢慢退回到了树林深处。
这会儿厮杀了一夜的大家几乎都精疲力尽,靠在树旁停歇喘气。
角落里,一直默默观察的猥琐男走了出来,来到众人面前,说:“大家都辛苦了,那么现在,也该我表现表现了。”
祈星月背靠着树,问:“你是……那个玩家?”
猥琐男大笑,说:“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陈万仇!”
“好吧,等会你们就要死了,说出来也没用。”
那个可爱女生喃喃道:“陈万仇?……”
“……”她猛地想起:“陈万仇?!”
祈星月也站起身,目光警惕:“遗忘者陈万仇?”
“哎呀。”陈万仇咂嘴道:“没想到你们还知道本大爷的名字,我都这么有名了吗?”
当然知道!
那个臭名昭着,靠清洗别人记忆夺取通关成果的陈万仇,他就是靠着这个技能从万千人群中名爬到前两百多名,一路结仇无数,放眼系统里谁不认识他?
“那么现在。”陈万仇狞笑着,双手合十,“也该结束这场游戏了。”
他的手上泛起绿光,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就听他一声大喝!
几人立觉晕头转向,陷入了短暂的昏迷,就是趁着这短暂的昏迷,陈万仇捡起地上的武士刀,残忍的结束了这一切。
游戏结束后。
祈星月醒来,发现自己胸口上插一把武士刀,她好不容易将刀抽出身体,看着这一地的人类尸体,心脏似乎疼了一下。
一股莫名的恨意充斥了她的血脉,不甘和仇恨全都聚集在了她的胸口,她不明白这股恨意从何而来,自己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坐在一棵断裂的树桩旁,心里的波涛久久不能平复。
一抹黑色的长袍闯入了她眼中,她抬头看去,是一位手缠绷带的长袍怪人。
长袍怪人问她:“你是谁?”
她想了想,脑子里莫名蹦出三个字“祈……星月?”
黑袍人又问:“你怎么在这里?”
祈星月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黑袍人看着满地的尸块,说:“或许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指向树林外旅馆的方向,“可能你来自外面,毕竟看你的装扮,不像一直待在树林里的人。”
“你认路吗?”黑袍人又问。
祈星月摇摇头。
黑袍人转身,说:“我认识,我带你去找那个旅馆。”
祈星月犹豫了会儿,说:“谢谢。”
他将祈星月领到了旅馆门口,对正在修花的工作人员问:“这个人,是旅馆的吗?”
工作人员看向她,最近是来了一批旅客,但旅客的样貌他也没去记,只能说:“不太确定,小姐你在旅馆有什么朋友吗?可以让朋友下来接你。”
祈星月抿着嘴,听到朋友二字的时,心脏似乎抽疼了下,她皱眉,摇了摇头。
“那很抱歉”工作人员拒绝道:“您不能进入这里。”
黑袍人问她:“你觉得你之前是在这里吗?”
“……应该是,但我…不记得了…”祈星月说:“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你就住在这里吧。”黑袍人说:“你什么都记不清了,除了这里你好像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啊?”工作人员:“岛主?您认识这位小姐吗?”
“……”黑袍人沉鸣片刻,说:“嗯……如果我说是我的朋友,你会让她住入旅馆吗?”
“呀,是岛主的朋友啊!”工作人员让开一条路,“岛主在岛上庇护这么多年,岛主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在黑袍人的帮助下,祈星月成功入住旅馆,第一天晚上,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第二天,一批旅客的到来,打破了这虚假的安宁。
几天后。
祈星月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深坑中,她抬头,看到了站在上面的黑袍人,眼神不解。
黑袍人居高临下,“旅客都死了,我是岛上的守护神,不可能袖手旁观。”
她想解释:“我试图救过他们,但他们最后还是死了。”
黑袍人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
祈星月沉默了会儿,反问:“你的意思是我能力不够,没保护好他们?”
黑袍人依旧不语,宽大的衣袍遮挡了他的面容,看不清下面是什么脸色,片刻,他道:“你在为自己狡辩吗?”
狡辩?难道要把别人的死亡都归结于她吗?
“我是没保护好旅客,难道他们死亡全是我的错?”
黑袍人背过身去,似乎不想再听了,挥手一动,从四面八方围上数不清的蛊虫,它们从坑口源源不断地爬进去,来势竟要将祈星月淹没。
他走前,只留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
祈星月在坑中慢慢被蛊虫吞噬,身上被啃噬出无数伤口,半是白骨的手掌用力抓在墙上,留下一道深长的血痕。
站在坑边的秋明低头,瞳孔倒映着无助望天的祈星月。
她的下半身淹没在蛊虫中,漂亮的脸蛋也被啃噬出了半面白骨,她看着蔚蓝的天,没有嘶吼惨叫,毫无光亮的眼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呜呜呜…救救她…求求你……救救她吧!”
女人的哭声再次传来,秋明朝旁看去,他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跪着一个白衣女鬼,女鬼一头长发悠然垂地,双手捂着脸哭得无比伤心。
“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吧……她太痛苦了……十年了啊…她被这样反复对待了十年啊……队长…我的队长啊…”
秋明似乎想起了在哪里见过这些陌生人了,祈星月的队员,不就是旅馆里的鬼怪吗?!
而这个长发女鬼,不正是第一次去他房间里,被他用椅子砸的那个吗?
见过女生生前可爱的样子,与现在这副凄惨的模样相对比,确实令人心痛。
女鬼还在哭泣:“救她……”她抓住秋明的裤腿:“求你了……真的求你了……”
秋明将她扶起,问她:“怎么救?”
她激动的抓住秋明双臂,说:“活下去,让岛主……让岛主放过她吧……”
秋明点头,“那你现在,能放我出去了吗?”
没猜错的话,他现在被这女鬼拉入了梦境强行睡眠,而自己梦外的身体,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女鬼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他说:“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我会想办法补偿的,真的对不起。”说后,女鬼身体开始变薄,嘴里也一直不停道歉。
女鬼消散后,秋明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变得昏暗。
最后双眼一黑,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片刻后,他猛睁开眼!对上一张清晰俊俏的容颜,容貌主人眉头紧锁,却在秋明睁眼的一瞬间松弛两边,墨黑的眸里,有那么一瞬间亮了亮。
秋明环视一圈,发现自己半躺在凌译身上,周围一圈的人见他醒来,都面露喜色,秋明动了动想要起来,却被凌译按了回去。
“别动,你现在需要休息。”
秋明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伤得很重,不过他立马奇怪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一看,沾得满手是血,但却没有任何痛感。
他沾血的手很快就被人抓住,对方眉头紧锁,低声呵斥:“别碰!”
周不同立马道:“明哥你干什么啊?!这看着都疼你去摸它干嘛啊?”
这下他可以确认了,他是真没有痛觉了。
难道这就是那女鬼说的补偿?谢谢了。
他还是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乏力与虚弱,但没了痛觉的干扰,他直接就无所吊谓了。
艰难的想要站起,却又被凌译按回去,“听话,别动。”
秋明把他推了推,说:“没事,我不痛。”然后又要起身,凌译把他锁死,“不用骗我。”
“……”秋明推了几下没推动,无奈和他对视:“我真不痛,你放开吧。”
“明哥你就听译哥的话吧。”周不同道。
钱有观扶了扶眼镜,说,“你现在的情况,确实很危险。”
“我真不痛!我没有痛觉了!”秋明开始乱动,像条血鱼一样在凌译怀里扑腾,鲜血彻底染红了凌译的衣服,看得他是眉头一蹙。
直接将秋明横空抱起,“要做什么,你跟我说。”
“……”说了我不痛我真不痛!再说痛又能怎样?你能帮我疼吗?
不经意一撇瞥,余光却看到一边被刀捅穿在地的祈星月。
她费力的想要将刀抽出,但这刀把她锁的太死,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拔不出。
秋明:“……”
他手一指,“去,去把人家放出来。”
凌译一蹙眉:“明明?”
旁边也在问:“明哥,你这……”
他坚定打断道:“别问这么多,放出来就是了,还有别叫这么肉麻。”
沉默一番,凌译点头,“好。不好。”
秋明:“什么不好?”
凌译:“没什么。”
他手指一动,祈星月心口上的刀刃被召回,刀刃被抽出的瞬间,那种抽离肉体的声音很是清晰,听起来就很痛。
但祈星月也只是眨了眨眼,像是对这种疼痛习以为常。
“呜呜呜……她也会疼啊……她不会死,但是也会疼啊……你们怎么都欺负她?”那个哭泣的女鬼再次现身。
她跪在祈星月身旁,身影薄淡的就跟雾似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带走,她双手紧紧按住祈星月胸口,好像这样就能给她止住血。
她轻声喃喃道:“你们怎么都欺负她啊……”奇怪的是,在场除了秋明,似乎没人能看到她的存在。
祈星月再次站起,即便是伤痕累累,眼里的戾气却不减分毫,她再次握住武士刀,冲着两人袭来。
“别伤她,去树林找岛主。”
秋明莫名其妙这样一句,弄得众人很是懵圈,不过凌译也没有多问,抱着他就从天台跳下。
身下就是十几米的高空,秋明傻眼:“……”自杀式降落?
两人平稳落地后,秋明道:“你把牛顿棺材板踢翻了?”
凌译笑笑:“基本操作。”
他们落地就跑,身后的祈星月也一跃而下,干脆落地后,朝他们直直追来。
一路往丛林深处飞奔,秋明虽然身体不疼,但终究是极其虚弱,莫名的困意袭来,他强撑着眼,说:
“一定要找到岛主,找到他,我们就能……过关了。”
察觉到他的异常,凌译没有多问,脚下默默加快了速度,要不了多久,他们就来到了那天的坑前,祈星月很快也紧随而到。
见两人不再逃跑,她长刀出鞘,强势攻来。
“赌一把,先别躲。”
闻言,凌译也是很配合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过眨眼,祈星月的刀刃已经劈头砍来。
却在刹那,她的刀尖停留在几厘米之外,长刀被一团黑雾挡住,她的细腰也被一条黑色绳索缠绕,使她前近不得半分。
秋明眯眼浅笑,提声发问:“是岛主吗?”
丛林中缓缓走出一黑袍男人,男人身材高瘦,手指缠绕绷带,侧头看向祈星月。
缓缓开口:“这次……怎么这么狼狈?”
虽有疑惑,但黑袍人也并不是很在意,勾手召出更多的绳子将她捆住,熟练地扔进坑中,说:“你们还是第一批在她手里活下来的旅客。”
随即又问:“那这次她杀了几个?”
秋明疲惫着眼:“没有,她这次没有杀人。”
黑袍人安静了那么几秒,怀疑道:“没有杀人?那你这身伤是从哪来的?”
秋明靠在凌译怀里,“自己摔的。”
黑袍人:“……”
“那你下次小心点,别再摔得满身是血。”
秋明点头,谢谢提醒。
不过黑袍人并不会根据秋明的一面之词就下定论,他放出大量黑雾弥漫游走,很快,大半座海岛都被黑雾覆盖。
稍后,他两手一挥,所有黑雾随之散去,他来到坑前,低头蹲下,心情似乎很不错,“还真是,这回一个都没有少。”
“那岛主能放过……她了吗?”
在黑袍人眼里,不肯放过祈星月的,从来都只有她自己。
“我知道她想离开。”黑袍人忽然道:“但她想离开的不是这座岛,而是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十年里,不知道多少个日出日落,他看到祈星月坐在海边礁石上,望着无边的天空出神,久而久之,他也会想,祈星月到底在看什么?
海的那边,好像他自己也没有去过。
他总会有一种错觉,祈星月跟他所见过的人都不太一样,他所见的居民都死气沉沉,日复一日的做着同一件事,就连他自己也是。
而祈星月不太一样,她身上好像有一把枷锁,她脸上平静温和,但眼眸却莫名让他觉得她在痛苦,是一种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痛苦。
即便是痛苦,也让他觉得,祈星月看起来比他们更像一个活人。
她太异类了,甚至可以说,太孤独了,孤独到像是另一个世界被遗忘在这里的人,但要真说起来,确实有跟她一起被遗忘在这里的人,只不过“他们”都已经死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