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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说,我看见你倒地之后,刚想叫,那个打倒你的妖怪就跳到我面前,他的脑袋这么大,嘴这么大,可吓人了。”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泽画纳闷,天清宫里怎么会进来妖怪?先祖设下的结界牢不可破,上千年来就没一个妖怪进来过,最后他下了结论,“这一定是有人假扮的。”
楚韵点头,见过笨的,没见过笨成他这样的。
天清宫四处查找刺客,就在当天发现杂役中有一个叫胡光光的消失了,这个胡光光自然是尹宝玉假扮的。他这人有意思,起个名字自然闪亮亮。
那日楚韵行刺失败,就和尹宝玉制造了一个假现场,她装作被人袭击躺在花丛中,而尹宝玉火速离开天清宫。一个杂役突然逃跑,自会把目标引到他身上,他是跑了,可怜她那一身细皮嫩肉扎的全是红点,都不用装,就已经哭得很惨了。
后来一经查实,说杂役胡光光乃是地微宫的人假扮的,这么一来倒是彻彻底底的把黑锅叫尹宝玉背了。至于证据,尹宝玉总会留下一点线索,反正楚韵现在的身份也是地微宫的人,让地微宫背黑锅也不算什么。
掌门有话,尹宝玉哪敢不从,这样一来楚韵又拔除了一个眼中钉,省得一天到晚有人盯着她。
天清宫的弟子自去追尹宝玉,她以为此事算揭过去了,可谁知晚上的时候突然有弟子过来传话,说掌门要见她。
楚韵心里咯噔一下。她一个新进弟子,能劳动掌门有清,绝不会是请她去喝茶的。
跟着那弟子来到前清殿,推门进去,殿中坐的不仅有易天行,还有大弟子徐泾,二弟子赵阡陌,三弟子颜煞,四弟子程啱,连楚淮南也赫然在座。
楚韵暗惊。这算什么状况?打算三堂会审吗?
心里打鼓。面上却不露声色,躬身行礼,“见过掌门,见过大师兄。二师兄。……”到了颜煞面前停了一下。“三师兄……”
颜煞冷冷扫了她一眼,别过头去,似乎还在生气。他很少管门中之事。今天这样的情况他从不出面的,不过这丫头惹出来的乱子,他不来瞧瞧总觉不安心。
易天行看了看她,“你就是楚浣浣吗?楚都人氏?”
“是。”
“你父亲是楚国贵族?”
“是,家父楚晴海。”
说起来这位楚国大臣她还是认识的,和她沾点亲戚,她姨母就是嫁给了他,算起来还要叫个二姨夫。楚浣浣她虽没见过,却听三哥提过,当初母后就有意叫三哥娶了这位外甥女,可是三哥老推脱说自己还年轻,不要成亲,拖来拖去,直到楚国灭亡也没能成。也幸亏不成,否则又害了一个好姑娘。
楚淮南突然插言,“这个楚晴海我倒是认识的,也听说他有个女儿是修仙门派。”
楚韵冷笑,“国师自然认得,您好歹也在楚国做过官的。”
这话本有讽刺之意,楚淮南又岂会听不出来,只是他这样的身份又怎么会和一个丫头一般见识,笑一声也便罢了。
易天行眉角微微皱着,也不知想到什么,开口道:“你曾是泰氏学过剑法,可能练几招吗?”
“是。”楚韵调息,当场练了几招,泰山剑法以干练见长,本来就不是什么大门派,剑法也不难学,尹宝玉会,教了她一些,正是一通百通,此时练来倒比先前更顺手了。
易天行点头,“招式倒是不错。”
他对楚淮南道:“国师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楚韵这才知道,并不是易掌门对她疑心,而是这个楚国师。
楚淮南微微一笑,问了几句有关楚都的事,那都是楚韵亲身经历,倒是不难回答。
也多亏了那天颜煞的普及,显然他们已经信了。楚淮南站起来,“好了,易掌门,今日是我唐突了。”
从前清殿出来,楚韵并没会住处,而是一路跟着楚淮南。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僻静之处,他突然停下来,“楚姑娘,出来吧。”
楚韵自然知道自己跟踪不了他,从树后转出来,冷冷的眼神盯着他。
楚淮南看着她,“怎么?你还有话说?”
“我只想问国师一句话。”
他饶有兴味的挑眉,“你想问什么?”
她善良的眼睛盯着他,一字一顿,“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联合齐国危害楚国,为什么要杀了楚王,为什么让楚国生灵涂炭,为什么……”
最后一句她几乎对他吼出来,这是她压抑在心中许久的话,终于有一天,她站在了他面前,向他问出这番话,只是还有一句她没问,也没敢问,那就是他为什么要骗她?
楚淮南惊奇的看着她,“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楚浣浣,楚国人,被你害了全家的人,楚国师……”
楚国师?楚淮南嘴角不由噙起一抹苦笑,这还真是讽刺,他明明姓齐,可直到现在所有人还都叫他楚国师,就连他父亲也会叫他“楚淮南”,他为了齐国强大一手毁了楚国,到现在被认同的依然是楚国的身份,这还真是天大的笑话。
抱着肩忽觉得这丫头很有趣,“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今天才刺杀我的吗?”
楚韵一惊,“你知道了?”
他本来不知道的,不过刚才,就在那一瞬露出的那个眼神,太熟悉,也太让人震撼。
那是刺客的眼神,甚至是他熟识的某个人的眼神。本来他还抱有一丝幻想的,是不是那个人活过来找他报仇了,可看清楚她现在的脸,瞬间希望破灭,剩下的只是淡淡的心痛。
不想去想他,去想那曾经的过往,挥挥手,“你走吧,我不想伤害你,今天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楚韵没动,冷漠地表情看着他,“你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
她的眼神好像天山上的皑皑白雪,让人不可逼视,楚淮南莫名觉得心发慌,他最怕别人问他为什么,因为他根本不知该怎么回答,到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是对是错。
两人不知对视了多久,在她的目光下,楚淮南竟有些退缩了,他转过头冷冷道:“这个问题我现在不能回答你。”
“什么时候?”
“等哪一天我想好了,会亲口告诉你。”
“好,我等到那一天。”她坚毅的目光好像一座山,让人不可逼视,真纳闷一个小丫头竟然能有这样的眼神。
她到底与他有怎样的仇恨?就算他灭了楚国,但楚晴海,楚晴海却是众多投降齐国的官员中的一个,那场战争死伤最多的是楚宫中的人,一些朝中大臣走的走,散的散,更多的人选择了投降,那一泻千里的楚军,未尝不是因为楚国军将不拼死抵抗,楚国大臣贪生怕死。说到底养尊处优长了,都吃不得苦,好好的朝廷纲纪败坏,小人当道,忠臣都先死光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就算他的行为有些卑劣,但楚国腐朽也是事实,就算没有他,终有一日也会亡在别人手里吧。
说到底那不是他的错,若说他亏欠,那只亏欠一个人,一个他深爱,也深爱他的人。
这些话憋在心里多久了,很想说出来,可身边却连个倾听的都没有,在这一刻他竟然想全倒给她。
身后传来鸣雁的声音,“主人,主人……”
楚淮南晃过神来,低嘘一声,“你走吧,别让人看见。”
楚韵不解,“为什么放我走,我是要杀你的人?”
为什么?他唇边苦意更浓,“因为你像极了她。”即便相貌不一样,但那眼神简直一模一样,让他产生了错觉。他好希望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她。
鸣雁的声音越来越近,楚韵只能迅速跳开,心里暗想,他口中的‘她’是谁?难道在他心里还会想着她吗?他留着她的尸体,为她哀伤?为她懊悔?还是只为了炫耀他曾经辉煌的成就?
咬咬牙,他以为这样,就能原谅他吗?不会,永远不会,她亲人的命,楚宫那么多宫人的命,都要找他讨还。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的剑依然会刺进他的胸膛。
虽然心里叫嚣着要坚强,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滑落下来,她用手捂住脸发出“呜呜”的哭声。从父王死的那一刻,一直忍到现在,一滴眼泪也没掉,但是现在看见凶手从自己面前走过,竟再也忍不住悲声。
左脚踢着地上的土,恨声道:“楚淮南,你等着,这一天不会远了。”
话音刚落,忽然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不知道是你傻,还是真傻,这样的话说出来,不怕让人听到吗?”
楚韵回头,见颜煞站在身后不远处,抱着肩,以一种目空一切的姿态斜睨着他。
在阳光下的他,美得耀眼,一袭大红色的衣衫,就那么闲闲地站在树下,琉璃般乌黑晶莹的瞳眸仿佛耀眼的宝石,瞬间照亮漆黑夜幕清丽出尘中携带了入骨的媚惑。他真的很适合大红色,很少有男人能把红色穿的这么冶艳,这么标致,他眼角轻佻,仿若花色,稍不注意,就能勾人魂魄,美到极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