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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午后,冬紫来提着裙摆目光焦急,脚底生风急促奔向锁玉斋。
端着汤药的阮广刚好撞见进来的人,两手不空,忙弯腰招呼,说:“三太太回来了,不是要晚上两三日的吗?”
“二少爷如何了?”冬紫来喘了口气,眸光闪烁,“可无碍了?”
阮广恭敬回话:“回三太太,二少爷已醒了小会儿了,只是还有些疲倦,正在里头休息。”
见冬紫来伸手,他将汤药递过去,小声的补充上一句,“六姑娘也在里头呢。”
冬紫来嗯了一声,抖了抖衣袖理了两下衣襟,又是那个一向端庄的三房主母太太,看阮广欲言的嘴,她眸光凉凉,“始末我已知晓,必回给二少爷做主,至于你,功过相抵……”
阮广膝头一软跪了下来,“小的知错了。”他那也是没办法了,阮双行当时烧成那样,能出去又不会被盯梢的就只有阮安玉了。
说句丧良心的,阮双行难道被她戏弄折磨的还不够吗,还赔上了一只脚,眼下不过是她报恩罢了。
入了屋子,冬紫来就见靠着软枕静静坐着的阮双行,床边还爬在个呼呼大睡的小娃娃,气氛难得融洽。
“她怎么在这里睡了,可闹着你了?”冬紫来走过去小声问。
“母亲。”阮双行看着坐到她面端庄温婉的冬紫来,撑着身子要行礼。
冬紫来忙伸手按住他,在他旁边落座,眼尾一红,“是母亲疏忽了,这事儿母亲自有主张,来先把汤药用了。”
她是看着三房三个孩子长大的,不管三个孩子是否把她当做嫡母,她都全部将其视为己出的。
阮双行越大性子越阴沉,他不说,她又猜不到他的心思,母子情分越发单薄。
阮双行并不需要冬紫来送药,自个端着慢慢喝着,咽下汤药。
“双行,你可知安玉翻墙爬狗洞出了府邸,又是爬树入的陆家,倘若路上出一星半点儿的差错,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见他喝完了,冬紫来声音很轻。
她说:“双行,你可知安玉翻墙爬狗洞出了府邸,又是爬树入的陆家,倘若路上出一星半点儿的差错,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她不是阮安玉的亲娘,阮双行也只是个庶兄。
阮双行目光直直凝视冬紫来。
“倘若安仙知晓了,你让她如何安安心心在伯爵府做新妇?”冬紫来见儿子沉默不语的看她。
她垂眸无声叹了口气,“双行,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不把我当做嫡母,我好歹也是安玉的继母。”
阮双行的目光落到屏风上穿透落到地板上的光速,花枝喜鹊,半响,他嗓音温和,明明是请求的言语,被他说出来,倒像是吩咐一般:“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安玉。”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聪明人是不需要多说的。
冬紫来垂眸,见他摸着熟睡娃娃的脑袋,终究是叹了口气,“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顿了顿,才说:“老太太晚些也要回府了,你记得带着安玉到正堂。”
阮双行淡淡的嗯了一声。
屋子又安静了 下来,阮双行目光始终落在趴着他身上睡得香甜的小团子身上。
他的确是故意病的,想瞧瞧这藏在聪明劲的小妹是把他当做什么,只是他的确没想到他是真的病的不省人事了会儿,赵长竹还想要他的命。
陆博厚的话依旧在耳边萦绕。
——“可是把我吓死够呛,突然天上掉下个娃娃,拽着我问是不是陆家的少爷,那家门报的我愣是一个字都没听清楚,浑身脏的泥水滚过都比她干净,揪揪也散了,倒是那双眸子亮晶晶的,若不是听你听过你家这小妹,我怕真当叫花子赶出去了。”
这个妹妹大抵是真的很在乎他吧,阮双行觉得内心有点冰雪消融。
不知看了多久,慢慢苏醒的阮安玉安静有人在戳自个脸,揉着眼就看阮双行永远波澜不惊的瞳孔仿佛贴上来一层笑意。
他醒了。
“二哥!”她撑起身,扑上去将他脖子圈子,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算是松了口气。
她激动地说:“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好端端你急什么啊,我还能从府邸跑了不是,以后绝对不行了,身体是最重要的。”
要是真的病傻了,她才真的罪孽深重。
被小团子抱个满怀,阮双行难得笑了下,“都要八岁的姑娘了,还不知避嫌些。”
“你还是人吗,我把自个小命都置之度外去搬救兵了,你还不许我抱抱。”
阮安玉是真的被他吓的六神无主了,眼下发生的一切,还有些恍如隔世。
她跪坐在床榻,好久才缓缓说:“我很生气。”
阮双行颇为难得嗯了一声,顺着她的话道:“看出来了。”
阮安玉有点心虚,“我把岳姨娘捆起来,还打了她巴掌,还把五姐姐丢到祠堂去了,祖母和父亲晓得了,会不会收拾我?”
“怎么,觉得母亲要护着你?”阮双行淡淡的看她。
“母亲一向是护着我们的。”阮安玉回他的话,不免有点后怕了,“你教教我,祖母回来我应该怎么见招拆招,她会不会把我也关祠堂去。”
她到底是个小娃娃,这些事已算嚣张跋扈离经叛道了。
阮双行看她,“你既醒了,那就收拾收拾,我们一道去正堂给祖母请安。”
“我才不去。”阮安玉脑袋摇成拨浪鼓。
她的小主意开始冒,“有了,就说我病了,这样祖母就舍不得罚我,父亲那头母亲定然可以拦得住,至于岳姨娘和五姐姐,二哥就把我料理了。”
她越想越觉得还是个极好的主意,“对,我装病吧。”
“装病?”阮双行戳她脑门,“出息。”
阮安玉泄气,乖乖爬下床,“好好好,一会儿二哥见我被骂了,就可劲的心里偷着乐吧。”
“安玉。”阮双行叫住她,“你还去求了安宁了?说的帮她做一年的课业?”
阮安玉啊了一声,“我什么——”话出来她就反应过来,忙小步过去,“安宁那丫头做什么了?”
她的确是去让橘白找安宁小妹妹了。
阮双行看她,“能做什么,没你胆子敢跑出去,倒是比你聪明许多,知道偷偷卖通人去给母亲通风报信。”
冬紫来才走不过半刻钟,阮安宁就神气的走进来,想把她自个的功劳说了一番,就点了回报,要小丫头给她写一年的课业,端着他一盘糕点神气的走了。
阮安玉眼睛亮了亮,“看吧,府邸的人都很喜欢二哥的,只是二哥冷漠,不爱和人多说话的,那以后我能带着安宁来你这里玩吗?”
话音才落下,阮双景就急火火的跑了进来。
“二哥,你怎么样啊,我给你搞了两只鸽子,炖汤补补吧!”阮双景这几日跑出去和人打猎去了,到不知内情,反正只听人说阮双行病了。
“你看,三哥也很担忧你的。”阮安玉真心觉得阮家的兄弟姊妹,除开阮安涟之外,其实多多少少都是眼中有阮双行的。
以前不过是畏惧小安玉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可不是,我还等着二哥好了指导我学问呢。”阮双景把鸽子放到旁边,阮安玉乖乖的出去不影响二人说话。
她抬头望着叫喳喳的鸟,心情尤为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