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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禾毕竟刚享用过这家人提供的美食，此刻瞧见纪文这副装神弄鬼的模样，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前腿一蹬，跳到纪文肩膀上，用狐尾扫了扫他的脖子，低声道：“臭小子，你拿碗白水当灵药，这么玩弄人家的感情，合适吗？”
纪文笑着侧头看了她一眼，也不解释，只是将碗送到林山面前。
没人发现，装着泉水的碗底，沉着几滴血珠。
血珠在泉水中凝而不散，如同宝石般鲜艳欲滴，散发着奇异的光泽。
林震和林虎两个孩子，心思单纯，觉得只是一碗水，也没什么大不了。
林山则笑着从纪文手中接过碗，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二话，便一口将碗中的泉水喝了个干净，然后朝着纪文道：
“小兄弟，不管怎么说，你们于我林家有大恩。今天若不是你……唉，震儿和虎子的娘走的早，若他们出了事，我真不知该怎么向他们的娘交代。”
说着，他目露沉痛之色：“我这身病，自己很清楚，怕是熬不了多久了。震儿和虎子自小就乖巧懂事，要不是他们，我这当爹早就活不成了。这些年，苦了他们了。”
林震和林虎红着眼睛跪下，抓着父亲的手泣不成声：“爹，您不要这么说……是我们没用，没有文道禀赋，不能读书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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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两个孩子早已睡下。
林山自喝了那碗白水后，也是昏昏欲睡，早早便上了床。
纪文一人坐在院落的石块上，抬头看天，苦苦思索着。夏雨禾则蜷缩着身子躺在他身边，慵懒的眯着眼。
在重文陆，先天文气分甲乙丙丁末，在甲级之上是满盈。
满盈的先天文气，为100息，既一升。
而甲等为50-99息，乙等为10-49息，丙等为1-9息，丁等为11-99缕。
纪文想起自己曾问过生伯，为什么踏上文道，必须要丁等至少11缕的先天文气以上？
老头子刚开始只告诉他，文道禀赋不足的孩子，若强行学经，对他们只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对于这个解释，纪文自然不满。
后来一再追问下，老头才将这件事的真相告诉他。
原来眉心文宫与人的意识息息相关。
对文修来说，筑基导气时，眉心文宫内必须留下最后10缕先天文气不得导出。这十缕先天文气，也称本命文气。
一旦这最后10缕的本命文气都给导出的话，便会伤及文心文念，轻则浑浑噩噩，重则甚至会沦为痴呆。
简单的说，文气和文慧若不足，强行读经，只会把人读成白痴。
但文宫本身拥有一道自我保护的本能禁制，普通文修筑基引导文宫内的先天文气，触碰到最后10缕本命文气时，便会头疼欲裂，浑身不适，自然就会停下。
可那些末等文道禀赋的尘民，文宫内的本命文气本就不足10缕，一旦触碰了文道，强行以文经筑基，咬牙忍住身体的不适，将文宫内的本命文气导出，那纯粹是找死……
至于纪文母亲纪芽衣，她的文宫情况较为特殊，属于文宫闭锁，无法探查文宫内的文气状况。
回忆道这里，纪文又想到后来和生伯的一段对话。
“这么说，末等文道禀赋之人，此生便完全没有踏上文道的可能了么？”
老头子当时一脸无语，却还是语焉不详的道：“这样的人若想踏上文道，并非完全不可能。须知文气发于文宫，就算是末等文道禀赋之人，也是可以通过学习和自悟，从文宫内慢慢孕生文气的。
等文宫内孕生出足够的文气，弥补了先天的不足，再付出普通文修十倍百倍的努力、风险还有代价，才有踏上文道之路的可能。这其中最重要的是，此人背后需有一个足够耐心和坚持的文道高人。”
生伯当时只说了这些，纪文继续细问下去，对方却摇头什么也不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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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天空，月明星稀，偶有缕缕星痕划过天际。
回想到生伯说的那番话，纪文眸中略有所思，他看向身旁的小狐狸，“禾姐，你说，文气到底是如何产生的呢？”
小狐狸半抬了抬眼皮，有气无力的道：“文气发于文宫，自然是从文宫内孕生。”
纪文摇了摇头：“我想不通的是，文宫为何会孕生文气？”
小狐狸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不问你妈和你爸在一起后，为什么会把你给生出来？”
纪文无语的撇了撇嘴。
这个问题，我怕我详细解释出来，明天你就见不着我了……
小狐狸眯起眼睛：“我娘曾说，这世间万物，多是无法解释的。很多时候，你可以选择做与不做，但结果从一开始，或许早已注定。这便是尽人事，听天命。”
纪文目光一凝，喃喃自语：“尽人事，听天命么？”
自打从老头子那得知，这重文陆并非人人皆可读书识字后，纪文心中便产生了一种极度的荒谬感。
哪怕来到这个世界，不知不觉已经三年时间。
可他的思维定势，却始终停留在上辈子那人人平等，繁花似锦的盛世。
从生伯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来看，尘民并非不可修文道，只是踏上文道之路，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最重要的是，背后要有人耐心和孜孜不倦的教导。
既如此，尘民又该如何学习和自悟？
一直以来，他始终想不通，自己到底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
如果说昔日文祖留下《祖经》，是为了点化这个世界愚昧的生灵，让人们学会开口说话，让少部分人掌握改变现实的力量，去更好的改变这个世界。
那如今，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直到这一刻，听到夏雨禾口中“尽人事，听天命”这六个字后，纪文心里隐隐约约，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