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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归连连点头。他是真的叹服:“对,对,一定是这样的!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在那些人的腰间的确挂着罗盘!而且我在思乡镇,看到很多大店的门口也挂着这种罗盘!”
唐小昔道:“那就是了,这样就好说了,很容易破的。”她直接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取出了黄裱纸,明明目不能见,却是一挥而就。只片刻工夫,就画了三张符,一人分了一张:“把魂魄的气息隐藏起来,他们的罗盘就不会示警了。”
玄少瞻缓缓的收起,唐小昔察觉到什么,微微偏头:“怎么了?”
他微笑道:“我只是在想,两司的人如果知道他们万无一失的防范,被一张符轻轻松松就破了,不知道会不会吐血。”
唐小昔道:“这没什么啊,等你恢复记忆,就会觉得这些都很简单的。”
玄少瞻垂眼微笑。
恢复记忆?他忘了什么吗?真有这么巧?蓝思归不动声色的打量他。
他是大宅门里长大的,最擅长听人言外之意,他刚才那句话看似寻常,可是却分明是站在云梦城的角度说话的……玄少瞻失踪也不过月余,就算他真的忘了什么,他说话,也不应该是这种口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玄少瞻侧头,撞上了他的目光,两人无声对恃了一会儿,然后各自别开了眼。
三人安步当车,慢慢向前走,思乡镇虽然叫“镇”,但也像城池一样,有一个城门,城门口挂着灯笼,门口也有守卫。大半夜的根本就没有人进出,所以三人一走近,官兵就十分戒备。
不留心的时候不觉得,一留心起来,很容易就发现他们的腰间的确挂着一个镜面状的罗盘,而他们也一再的往罗盘里面看,然后终于摆手放行。
一进了城门,墙根下忽然有人一跃而起,扑了上来,唐小昔吓的往后一退,那人跳脚唱起了莲花落,“为了一口饭,天天街上转……”
唐小昔侧耳听了半天,才不确定的道:“一个疯子?”
“嗯,”蓝思归拖着她绕开,一边道:“一个疯疯巅巅的叫花子,大半夜的要饭,能要到什么?”
唐小昔心里有种诡异的感觉,道:“为什么这儿这么多疯子啊?”
她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了,那天他进镇子的时候,不止城门口,在待价园外头,也看到了一个疯子。
蓝思归缓缓的道:“穷山恶水出刁民,云梦城大概也是风水有什么不妥,所以才总出疯子。”他转向玄少瞻:“玄瞻上仙,您说是不是?”
玄少瞻微笑道:“还只在外围打转,尚未统观全局,何谈风水?”
这句话,仍旧有种站在云梦城角度上说话的味道,也不知是不是他想多了,总感觉隐约含着些讥讽。
三人都不再说话,街上安安静静的,这后半夜,估计连青.楼都休息了。唐小昔低声道:“孔约,还记得待价台的方位么?”
“记得,”蓝思归道:“我们现在就过去?”
“最好不要吧?”唐小昔迟疑了一下才道:“如果玄少瞻的魂魄真的有问题,我们就要想办法解决,就算他的魂魄没问题,我们要出去也不容易,估计还要在云梦城待一阵子,所以最好不要总跟人起冲突,之后打听消息什么的,也不方便。”她转头看玄少瞻:“你说呢?”
玄少瞻道:“你说的对。”
她嗯了一声:“那我们就在待价台外头,就近找一个客栈休息吧。”
客栈都有值夜的小二,拍了几下门就开了,店小二问长问短,都被蓝思归应付了过去,到了要房间的时候,唐小昔迟疑了一下,还是只要了一间上房。此时状况未明,三个人最好还是能在一起。
两人都坚持把床让给唐小昔,然后各自盘膝入定,等到天亮时,蓝思归推开窗子看了一眼,遥遥的道:“待价园的门开了,但是好像没有人进。”
唐小昔就走到门前,手扶着窗棂,侧耳去听。
她的眼睛仍旧黑白分明,眨呀眨的,可是相比之之前的水亮盈盈,总像会说话一样,此时她的眼睛,却显得十分的迷茫,衬着她的小脸小嘴,看着就叫人心疼的不行。
蓝思归目不转晴的看着她,忽然轻声道:“师父。”她嗯了一声,他道:“等去了待价台,你也去铜镜中照一照吧,看是不是真的被封了一识。”
她“看”向他:“你觉得元清平说的是真话?”
蓝思归道:“你的眼睛看上去不红不肿,所以我觉得……总之试一试吧。”
唐小昔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
玄少瞻就在屋子中间的桌上盘膝而坐,不知什么时候张了眼睛,静静的看着他们,桃花眼中意味难明。
一直等了两刻钟,待价园一直没有人进去,三人就在楼下要了早点,慢慢吃着,唐小昔可以听到盘子在哪儿,却不可能听出饭在哪儿,蓝思归就见她的筷子尖在盘子里戳来戳去,不由得一皱眉,正要开口,玄少瞻忽然道:“我帮你挟。”
他一边说着就移坐过来,也不换筷子,直接挟起了盘中的蒸饺,递到了她嘴边。
唐小昔愣了一下,小脸儿顿时就红了。就算之前在外面,玄少瞻也很少当着人做这种事,可是他真的递过来了,她又不舍得拒绝,犹豫了半天,还是张口吃了,迅速低下头。
他一直等着她吃完了,又帮她挟了一个莲卷,仍旧递到她嘴边,她嚼的时候,他就慢慢的自己吃,自然而然,偏又亲密无间。
蓝思归捏着筷子的手都有点发抖。
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做给他看的!他明知道他看着心疼,想要帮忙,就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开口,而且,偏偏这件事,他能做,他不能做!
他的眼里都在喷火……他却半眼也没有看他,面上微微带笑,好像喂饭喂的无比专心。
蓝思归忽然心头一震。
等等!不对!玄瞻上仙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他最多在人后吃吃醋逗逗趣,那是两个人之间的情趣,但在人前,他绝不会做这样幼稚的挑衅,这对他来说全无意义。
而且,此时他神情温柔,敛睫浅笑,那对桃花眼眼尾微微泛粉,那温柔,那笑意,那种不自觉的风华,便如水波一般漾漾,潋滟出满池桃花意……
不管是玄瞻,还是玄少瞻,都绝不是风流的人,玄少瞻那双眼永远冷清明澈,而玄瞻上仙,即便温柔时,也显得朗月清风一般……从未有这样风情绽放的时候。所以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玄瞻?如果不是,他又是谁?
他迫切的想要看看他的魂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