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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玲琅打住笑声,笑看着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的郜承宣,眼中流露出的神色不知是悲哀还是无奈。
“是啊!报复终究还是降临到了我的身上。只是……”
抬起已经结了五道血疤的右臂,柯玲琅在郜承宣眼前晃了晃右臂上的伤,高傲的睥睨着明明要比她高一个头的郜承宣,嘲弄似的反问道:“郜承宣,你看这就是对我的报应。如果我今天让终以晴滚下楼梯,你说是不是我就不会得到这样的结果了?”
郜承宣怎么都没有想到柯玲琅居然用这样的答案来答复他,更是被她右臂上五道明晃晃的血疤堵得哑口无言。他今天在楼梯口推开柯玲琅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柯玲琅右臂上的伤,但是当时他亲眼所见的的确是终以晴反握着柯玲琅的右臂,而柯玲琅也死死的抓着终以晴的手臂。
因为对柯玲琅的印象很坏,应该说是坏到了极致,就像是已经发霉腐烂的苹果一样,郜承宣无力再让它恢复与以往一样鲜亮的光泽了。
柯玲琅见郜承宣在看到自己手臂上的伤之后突然就沉默了下来,便低声轻唤了他一声:“郜先生。”
郜承宣回过神,沉默的看着有话要说的柯玲琅,等待着她将她想要对自己说的一次性全部说出来。
“被人伤害是很疼的。”
听着柯玲琅的话,郜承宣没有丝毫想要说些什么意思,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柯玲琅右臂上鲜红的五道伤口,依旧保持着沉默。
柯玲琅红唇微扬,和煦的阳光洒在她脸上,就好像顺着她面颊的轮廓为她镀上了一层扎眼的光却又让她脸上的薄汗清晰可见。
她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是双眼无神恍惚,好似随时都会倒下一般,可又正是她脸上的微笑让郜承宣觉得这个女人正在心里嘲笑鄙视他,让他觉得刺眼又懊恼。
“你可以冷眼看着我被人伤害,我不介意,因为你在我心里什么也不是。但是,郜承宣……”
感觉眼前突然黑了一下,柯玲琅迅速伸出手吃力的扶着车身,强作无事的朝郜承宣说了一句:“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危险,我一定会救你,我会用尽我的所有去救你。我们是夫妻,你是郜先生,我是郜太太。你可以对不起我,但是我不会丢下自己的丈夫不管。”
因为我要用我的‘善良’好好地侮辱你的冷漠。
郜承宣并不知道柯玲琅在心里打的另外一个算盘,可是当他听到柯玲琅说出来的话时,心里突然飞逝而过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
“承宣,他是你爸爸。他是我的丈夫,我们是亲人。”
“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丢下自己的亲人不管。”
那是一个女人悲凉的哭泣声,声声无助,声声穿透郜承宣的心脏,痛的他不由自主的睁圆了双眼。
好在车停的地方并不远,柯玲琅可以很快的就走到车旁边,不然要是刚才眼前一黑直接让她栽倒了过去,那可真是在郜承宣面前弄得颜面尽失啊。
打开车门,柯玲琅吃力的扶着车子,正准备矮身坐进车里却被郜承宣用力的拽住了她的左臂,痛的柯玲琅忍不住低嗔了一声。
回头生气的瞪着突然抓住自己手臂的郜承宣,柯玲琅正准备挣脱他的手,可当她看到郜承宣慌乱的表情时不由愣了一下。
“我送你去医院!”
郜承宣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慌乱又有些急切,他眼中的不安让柯玲琅突然有些迷茫,又有些不解。
这个男人,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呢?
下意识垂眸看着不停滴血的左臂,柯玲琅觉得郜承宣是在戏弄她。
他这么用力的抓着自己的伤口,是想直接废了她的左手吗?
可是,他眼中流露出的慌乱……
迟疑的望着惶然不安的郜承宣,柯玲琅情不自禁的将他和擅长演戏的终以晴联想在了一起。
果然这个世界上都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吗?
一想到郜承宣的冷血,柯玲琅就烦躁的想发疯。厌恶的甩开了郜承宣的手,柯玲琅冷沉着声音回绝了他的话:“不必了,我不想半路被你害死。”
柯玲琅这一甩手,直接将手臂上蜿蜒下滑的血水甩在了郜承宣的脸上。轻蔑的瞥了一眼被她的血激的彻底愣住的郜承宣,柯玲琅迅速上了车,启动了车子朝医院的方向驶去。
郜承宣像是离了魂一样的杵在原地望着柯玲琅的车朝远处驶去。他抬手擦去脸上的血水,垂眸看着已经被染红的手指尖,心情复杂的难言而喻。
五味杂陈的皱了皱眉,他露出苦涩的笑容,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夫妻……吗?可是,柯玲琅,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爱情,你又为什么非要嫁给我呢?”
神情恍惚的开着车如龟速一般在马路上行驶了一会儿,柯玲琅实在是支撑不住踩下刹车,靠在了座椅靠背上。给车熄了火,她颤颤巍巍的从包里摸出安定剂,服用了半颗,而后又支撑着快要合上的双眼,拨下了苏乐容的电话。
“苏乐容,我在酒店前面的十字路口,快点来……找我……”
强撑着将话说完,柯玲琅缓缓的合上双眼,斜靠在了车窗旁,徒留下手机里传出的苏乐容焦急的咆哮声。
柯玲琅都快要被吓死了,她是真的要被吓死了。
当林洁手中的刀划过她的肌肤时,她就快要吓死了。柯玲琅经历过两次死亡,最清楚死亡的可怕了,所以她最怕死了,比谁都怕死。
昏厥在车里的她,头靠在了车窗上,画着精致浓妆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也看不出任何的苍白与无助,只是从眼角悄然滑落的那一滴泪水,还有顺着左臂上蜿蜒下滑染红了她白色礼服的血水,为车内安静的气氛添上了一笔凄凉。
除了苏乐容,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更加不愿意面对自己需要依靠安定剂来保持镇定的现实。
苏乐容是医生,见惯了人的恐惧和无助,所以无所谓。
可是,束修和郜承宣不一样,其他人就更加不一样了。
她是幼稚,是肤浅,可是她就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狼狈可怜的样子。
每当她静坐独处的时候,她总是在想‘谁,都会有幼稚执拗的时候吧?’,然后又暗自用这种无力却又看似有理的借口来安慰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