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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中有“金角银边草肚皮”的术语,后来引申为古代夏国割据势力占据天下地理的优劣程度。
以现在华夏的地理来看,四角是指西北,东北、西南和东南。
但在这春秋时期,却不是这样的。这一时期,西南川蜀闭塞一直在玩单机;东南江东一带刚刚“通网”,人口稀少 ;东北辽地更不必说,野人都没几个,甚至连河北北部都还是泽荒蛮夷之地,独留一个燕国孤悬在北地。
因此,想在春秋地图上下好围棋,四角内移改位置是必然的。以小菱形四角东南西北代替大正方形的正四角,这样更符合人口分布与土地开发程度。
四角内移,棋盘也会随之缩小。
春秋的天下棋盘以齐鲁、关中、荆楚、汾晋为东、西、南、北四角。
南阳汉水中上游、淮上徐泗、冀南豫北、河西为天下四边。
再看看春秋时期的强国:晋国占河东、冀南豫北、一小部分关中,楚国据荆楚、南阳、大半淮南,秦国拥关中大部,齐国半壁齐鲁。
晋、楚疆域天下四角加边,形势之地在手,国势能不强吗?
角边齐全,剩下被围的草肚皮自然就是河南、河洛地区以及一部分泗水流域了。
列举一下这一地区的主要国家:(周)郑、宋、曹。
细数之下,这三位小老弟哪一个没挨过几十顿毒打?尤其是郑国,挨打次数位居列国之冠。
为啥郑国老挨打?
看看地理就知道了:郑国这块地位于天下之中,北边是晋国的豫北,南边是楚国的荆北南阳,西边就是九鼎天中所在。而且郑国国内几乎全是平原,交通便利,特别适合大规模兵车会战,打完直接就能去河洛问鼎。
晋、楚:你说这事怪我们吗?
不过讽刺的是,老挨打的郑国比爱“打人”的晋国活的久,一直到战国初期才被三晋中的韩魏联合吞并。
韩国拿下了郑国核心平原之地过后,疆域南接楚国,加上自己西部的三川正好与秦国相邻,结果不言而喻………
韩国(悲):你走后,我终究是活成了你的样子。
郑国:……那我回来?
秦、楚:你说这事怪我们吗?
韩国:真的,我真傻。怪我朝秦暮楚,劈叉脚踏两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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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是四月,夏谕一行走走停停,整顿军队、安置俘虏,花了近十日,才抵达了新郑这座中原名城。
新郑,既郑国的国都。
郑国的都城为什么叫新郑呢?
先来看看新奥尔良、新德里这类城市命名背景下的位置移动与代指含义,再看新郑,不难理解郑国并非中原土着。
用今天的话讲,郑国是个移民国家。旧郑原本在关中地区,伴随着平王东迁,郑人也在河南建国。
之后郑国通过买地,吞并土着国家,吸血周王室逐渐壮大。在春秋初年混成了中原地区扛把子,史称“郑庄小霸。”
米利奸:你什么操作?
但郑国“小霸既安”,霸业也只是庄公一代人的霸业。之后的齐晋楚后来居上陆续称霸。最让郑国难受的是,打服郑国被这三个列国新扛把子视为称霸中原最重要流程之一。
于是乎,曾经的黑道第一位大哥郑国变成新黑道大哥身后的女人,妥妥的战利品。
扯偏了。
从周王畿到新郑并不远,速度快四五日就能到。夏谕之所以花了近十日都是为了处理一千俘虏之事。这些人多是王畿国人,先后经历王位乱战、殉葬之事,在捡回一条命后几乎没人愿意留在王野继续当个顺民。
夏谕救了他们一命,并且孟氏名声一直不错,这近千人都愿意跟随他前往安定的鲁国生存。
刚好夏谕不缺粮草,顺势将这近千人编为徒兵,干些后勤、转运粮草辎重的活计。
路上再时不时作作秀,以“不愿多劳军众”为由放慢速度收买人心,如此短短百余里的路程才花了近十日。
郑国方面一早就知道了孟子将至的消息。去年刚刚继位的郑公姬趸对孟某人简直是望眼欲穿。
郑公姬趸喜奢华、好结交名士,当年他还是储君的时候就经常拜访国中贤达,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
多年前与某位访郑的孟氏老靓仔一见如故,二人连日宴饮,遍观歌舞美人,深感知音难寻,引为孤友狗朋。
如今斯人已逝,故人之子前来,姬趸作为热心肠的长辈叔伯自然要好好款待一番。
夏谕对此深有体会,他原本只是准备在新郑休整一两日 ,奈何郑公太热情。
他前脚进的新郑官邸,后脚郑公就派人前来邀他参加晚宴接风洗尘。
夏谕虽不知道自己老爹与郑公的“战友”经历,但人家毕竟是大国的国君,和鲁公一个级别的人物,饶是夏谕身份显贵、名满天下也不太好拂其美意。
是夜,郑公为首、七穆宗主列席、宗室陪坐,如此阵容不可谓不重视。(七穆就是郑国削弱版的三桓,一开始也介绍过。不过郑公姬趸的处境比鲁公姬稠那个倒霉蛋好。毕竟三桓经营了百余年树大根深,而七穆新立不过五六十年还在发展,郑公现在还能控制国政。)
夏谕一身青衣赴宴,衣着虽不华贵却惊艳了所有人。
望着翩然若仙的青衣少年,郑公姬趸慨叹道:“寡人听闻昔日孟子出游,鲁国国人见其美,无不掷花果相赠,至盈车方至。当时只道言重,今日一见,才知所言不虚。”
昔日夏谕请演员造舆论、三人成虎之下,博取的名声可不少。如今被长辈面夸,难免有几分羞愧:“郑公言重,尊长姿仪,亦非凡人。”
听到这话,郑公笑容满面,笑声爽朗。
一旁的执政卿国太叔也不甘寂寞,只是他的话实在有些重量级:“孟子风华气度,宛如先父再生,余见之,涕泪难止。”说完竟还用袖口抹了抹眼睛,给夏谕都整无语了。
大哥!我甜蜜才十三,你爹死了都快十年了,你是怎么看的出来我像你爹遗容再世的?
微微吐槽,于心中回忆完国太叔他爹的大致信息之后,夏谕面色却是郑重起来,叹道:“上卿至孝。”
无外乎夏谕如此郑重,实在是国太叔他爹太牛批。国太叔他爹国子产是上代列国执政卿中能力声望与晏子并列的存在,上一代七穆宗主绝对的领头羊。而且因为子产积劳成疾、英年早逝的缘故,身后名甚至还犹有过之。
子产为郑国执政卿时,实行了一系列政治改革,承认私田的合法性,向土地私有者征收军赋;铸刑书于鼎,为列国最早的成文法律。他主张保留乡校、听取国人意见,采用'宽严相济’的治国方略,将郑国治理得秩序井然,国野大悦。
如今列国执政卿施政,乃至之后的战国变法,或多或少都受子产的为政影响。
相比于虎爹子产,这位国太叔就是实打实的犬子了。完全就是坐在老爹遗泽上吃老本,于军于政都没有什么成就,任由七穆自由发展,只知顺着郑公喜好,颇有几分无能而治的意思。
压下心中杂念,夏谕又与兴致勃勃的郑公对饮数杯,探查后发现郑公对自己好感度挺高。
一番交谈后,夏谕得知昔日故事,郑公竟也算的上自己半个叔父。
老爹的至交损友。
能和孟宗主意气相投,这位郑公是个什么喜好性格,夏谕心中已有了大致了解。
既然郑公对自己抱有善意,热情款待,夏谕也乐得参与其中。好在两位老不羞之间没有什么狗血的生娃约定乱点鸳鸯谱,不然夏谕估计是离不开郑国了。
想想也不太可能,有周礼在,指腹为婚在春秋的社会大环境是被不允许的。
甩开杂念,夏谕松了心神,细细欣赏着歌舞。
还别说,比起鲁国,郑地的美人歌舞就是得劲,郑国这些卿族君子们说话也好听,他超喜欢这里的。
不过,夏谕这次不敢喝多了,保证意识清明。齐侯对自己好感度也高,还不是套路了他一次。他这次绝不能醉酒,鬼知道郑公会整出什么幺蛾子,要是一觉醒来身边躺了七八个吸人精气的“女妖”,那就难办了。
尽管夏谕有意克制,但郑公自带自嗨体质,七穆宗主们也善于捧哏,酒宴的气氛很快被推向高潮。
“孟子乃是乐道之大成者,不知我等可有幸一闻?”游氏宗主游吉清秀脸庞醺的微红,看向青衣少年笑着举杯道。
夏谕:“在下方才贪杯……”
“今日当尽兴而归!诸位自幼学习礼乐,此宴岂能让孟子专美,让人笑我郑国无擅礼乐之人?”夏谕本想借着酒醉推脱一二,可郑公明显喝上了头,起身令寺人尽出宫中藏琴置于众人身前,这是要办个琴技大赛的意思。
作为首倡者的郑公自然第一个上,姬趸向来不在意什么礼仪尊卑,宴会上尽兴最重要,大大方方的就开始为众人演奏。
郑公弹的曲子是中夏君子们迎客时用的最多的《鹿鸣》,难度不算大。
一曲尽,众人多是吹捧之声,唯有游吉轻轻摇头:“君上醉了,这曲《鹿鸣》与上次琳宫之宴相比,远甚、远甚啊。”
被说水平不行,郑公只是呵呵一笑,没有放在心上。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喝多了,所以选了个熟练度高的曲子,不过还是手抖出了错漏。
游吉身份高又擅礼乐,经常陪他的宴,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指出自己的错漏了。
“国中擅乐者以游卿为先,只是不知此间琴道达者是何人了。”郑公语气谐谑,说完又拱火似的扫了夏谕和游吉几眼。
夏谕:“……”
躺枪了。
见夏谕沉默,游吉只当是少年人面薄,当即起身一礼:“献丑了。”
游吉弹的曲子也是《鹿鸣》,其人神情专注情绪下沉,演绎出的效果与郑公相比自然是天差地别。如果说郑公琴技只是在入门与精通之间,那游吉在精通级之后都已经走了很远了。
连夏谕的礼乐老师高纨与之相比都差了些许。
而且游吉年纪不大,不到三十有这种技艺,天赋型选手实锤了。
天才都是高傲的,夏谕也算略有薄名,多年来一直打造“朝学礼乐,暮作三绝”的天才人设,游吉想试一试他的斤两也正常。
只是,天赋型选手又能如何?他夏某人是挂比啊。
游吉演奏完,不出意外的赢得一片喝彩之声,先前被怼的郑公也不吝溢美之词,赞叹其人技艺高超。
面对吹捧,游吉起身礼貌回礼,而后径自走到夏谕席前,笑容优雅:“余拙技于前, 还望孟子赐教。”
“言重了。”
一言毕,夏谕也不磨叽,一套基本准备流程之后,指间拂过琴弦,一曲《鹿鸣》缓缓流出。
夏谕从小记忆力就优于常人,还有高纨这位先秦天花板级别的乐师教导,诗经中的曲子他的熟练度都不低。
同一曲《鹿鸣》,郑公是入门,游吉努力是精通,而夏谕只是随便意拨弄一二再施加一些意能便是人间绝顶了。
一首曲子弹完,宴间如入无声之境,听众皆在梦中。
这次是夏谕自己散发意能,效果虽不如系统用的非人,但依旧能让众人深陷其中。
待众人转醒,只觉酒都醒了几分,皆是惊讶赞叹不已。
游吉想起洛阳传来的某些离谱传闻,先前他嗤之以鼻,但他现在有些信了。
乐之一道至极,琴声入耳可惑人心智!
想到这,游吉朝着夏谕躬身一拜:“孟子已于此道近圣,游吉拜服。”
夏谕哪能让郑国上卿,七穆宗主对自己行此礼,赶忙起身上前将人扶起,朝着游吉温和一笑:“上卿过誉了。”
不知为何,游吉只觉得此刻身前少年飘渺若仙,本就叹服的心理竟多了几分想摩拜的心思,一双明眸亮的吓人。
夏谕:……
他知道游吉这种反应大概率是自己刚用完意能“漏气”的缘故,但他还是膈应的慌。默默松开了扶在游吉身侧的双手,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尴尬♂的氛围还没开始蔓延,郑公就醺红着脸,适时出声道:“齐侯所言非虚啊,如此仙乐,人间难寻。若能一闻,折寿三年又如何?”
花花轿子众人抬,七穆宗主也不甘落后:
“孟子已然近圣啊。”
“是极是极,我等就不上去献丑了。”
“这我还弹个集贸啊?”
“嗯哼?”
“……”
“诸位,满饮此爵。”
“……”
一时间,席间充满了欢快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