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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弦看了东海一眼,淡淡地说:“他在里面。”
我有点云里雾里的,休佑在里面?如果休佑在这里面的话,那他肯定伤得不轻,不然以他那军人的性格,不会对我们的危险处境置之不理的,刚才就一定会出来帮忙。
我说:“那赶紧带路,去看看吧。”
李亨利说:“带你们去是没问题,但有一点,不要靠近那间密室。”
我感到很好奇,忙问:“为什么?”
阿勒说:“李老板说不要靠近,那就不靠近呗,肯定不是好事。”
李亨利看了她一眼,促狭地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有点小毒。”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我听了心里却在打鼓,尤其是他促狭的笑容,实在有点诡异,教人看不透。
东海说:“有毒还能叫没什么?很严重的咧!”
这时张弦催促道:“走吧,去看看,你们就什么都知道了,阿勒小心点。”
他们两个率先走了过去,我们一路跟着,我对东海说:“大个子,刚才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粽子抓我脚咧。”
东海说:“粽子?我糙!要不是我在底下顶着你,你早他妈嗝屁了!”
我笑道:“要不是你顶着我,你不也脱不了身吗?咱们这叫精诚合作,心有灵犀一点通。”
东海道:“瞧你这点出息,被粽子吓傻了吧?在这种极度干燥的沙子底下,只能生产干尸,人家流沙表示不出产粽子这种商品。”
在这种幽闭的墓穴环境下,我不想过多地闲聊,直接告诉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怕?刚才塞王粽子掉下来了!”
东海听我这么一说,打了个冷颤,连李亨利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我们在神庙底下的甬道里走了一阵,已经到了人工砌成的建筑物里面了,张弦和李亨利将我们领到一处没有门扇的暗室前面,李亨利说:“休佑就在这里面,你们自己看吧。”说完他和张弦就从矮小的门户钻了进去。
阿勒打着灯朝里面看了一眼,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吓了我一大跳。我在后面看不见,赶紧拔出伞兵刀,挤过去用头盔灯一照,发现休佑什么都没穿,光溜溜的站在密室中央,身上的汗珠晶莹发亮,有点晃人眼睛。
我醒悟过来阿勒为什么尖叫了。这间密室不大,也就相当于一个厨房或者卫生间那么大吧,休佑闭着眼睛,站在密室中心,他面前有一尊青铜圆鼎,三足两耳,鼎耳是个扭颈回首的龙头,我粗粗一眼看去,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休佑脚下有一块墓砖被撬起来了,留了个洞,而他身上流淌的,也不是汗水,而是一层稀薄的水银,正在顺着他的双腿,流向那个挖好的砖洞里。
他身上的水银珠子像出汗一样渗出来,跺一脚就往地上滚落,流入他们事先挖好的那个小坑洞里。我想休佑现在一定非常难受,这有点像是金庸武侠小说里描述的内力排毒,但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等晚一点再问他了,现在也不好打扰他,怕不合适,再出什么岔子。
怪不得李亨利叫我们别靠近密室,一来阿勒是个女孩子,恐怕没见过不穿衣服的年轻男人,会难为情,二来液态水银很容易挥发在空气里,的确有毒。这也怪不得张弦要刻意提醒阿勒注意了,但毕竟这是在倒斗,他们不可能对这种事情太上心,所以也不是真的很在意,就相当于是绅士一把,友情提醒一下罢了。
李亨利关切地问:“小佑,好点了吗?”
休佑闭着眼,长舒了口气,不紧不慢地说:“差不多了。”他无论是说话时,还是没说话的时候,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一下,估计这当口,身体也不好受。
李亨利道:“撑不住就说一声。”说完他走到一边,背着手等待起来。我仔细看向那尊青铜鼎,只见上面有山川、日月、飞鸟,造型生动逼真,两个鼎耳是弯曲的龙头造型,尤其是那个太阳神鸟的纹饰让我眼前一亮。
这口鼎,竟然和我以前在西阳铁丘坟的神河边见到过的那口鼎,十分的相近!由于时间隔了太久,记忆有些不真切了,我也不敢保证是完全一样的。
这个发现实在太重大了,我按捺不住心里的疑问,于是将自己的好奇直接问了出来。
李亨利随意地看了我一眼,笑道:“这是尊龙耳飞鸟鼎,造型的确和西阳铁丘坟里面的那口鼎一样,不过山川图还是不一样的。”
我不解地看着李亨利,我怀疑他以前曾经来过这里。张弦说过,他正是通过这样的龙耳飞鸟铜鼎,才知道了自己青鸟的宿命,那么会不会李亨利以前就是从这里拿走的铜鼎呢?
我忍不住又直接问了李亨利,也许是将了他一军,连张弦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李亨利有些无奈,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很欠扁。不过他足够强大,我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光看着他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尸厌之体,就已经让人胆寒了。
休佑忽然开口提李亨利解围,回答说:“你们不要为难阿泰了,青铜鼎是我帮他搞到的,有什么话,你们尽管问我吧。”
我愣了一下,点头说:“那还是等你好了我再问吧。”随即我发现他没有睁眼,我点头他也看不见,反而显得自己有点傻里傻气的。
我看了一眼,没有人注意到我,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休佑看,或许是关心他的伤势,或许是期待他的解释,我想应该两种心情都有吧。
休佑忽然猛一跺脚,狂吼了一声,身上的水银全部都被震落了,有几滴溅到我脸上和手背上,我赶紧拿出一张备用的餐巾纸吸掉了。
接着他睁开眼,看着我说:“你不问,我也正要准备说的,这件事,和青鸟有关系,和长生有关系,和未来的某件事,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我被他的话给吓到了,用一句流行于网络的语言来形容,当时我就震惊了。难道我们转来转去,所有的结论都系在休佑身上?
可是李亨利之前表达过他不知道休佑还活着的言论啊,也就是说,如果李亨利没有撒谎的话,自从三国时代一别之后,他和休佑是再也没有见过面的。
要真是这样,那他们现在的话就漏洞百出了,要么是李亨利撒了谎,要么是休佑撒了谎,甚至他们是串通好的。
或者说更恐怖的,休佑不像我们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他才是那个幕后推手,连李亨利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但如果他要真是这种人的话,就不可能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卖这个破绽,在墓室里得罪几个长生人和倒斗大拿,这是将自己置身于十分危险的境地之中。
这种低级错误,不大可能是一个运筹帷幄的高级军官会做的事情。那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他们要怎样解释,才能自圆其说?
情况太复杂,年代太久远,我越想越闹不明白了,火炒干沙虽然燥热,我心里却凝起了一股森冷的寒意。倒斗这么久,出生入死这么多回,我还是像个傻瓜一样,被人指派调遣着,自以为是个老江湖了,其实什么也不知道,心里有执念,却不知道自己的方向。
我最想要了解的事情,我钻研了这么久,行动了这么久,好多次差点命丧黄泉,到现在却连最基本的逻辑都想不通,看来他们瞒着我的事情,比我想象中要多得多。这里的长生人,我也不敢相信了,连对张弦我都生出了一股惧意。我只想着快点逃离,带着阿勒和东海远离他们。
我想到了那些死去的人,三父、梅生伯、红兵、爱妮、瘦货,还有胡杨、博格达他们……很多很多的人。我感到特别孤独和绝望,心里充满了愧疚感,简直要崩溃了。
从前面临生死,我没有怕过,在尔虞我诈的时刻,我还是敢于面对,可是现在,我却觉得自己孤立无援。一直以来我就像是一根枯败的稻草,随风飘摇,被旷野不知名的风拉扯着,牵引着,不知道摔落在什么地方,又被埋进荒野的土里,随时都会烂掉,没有人知道。
再想想他们,哪怕是长生人,其实谁又不是如此呢?他们知道的比我多,可是他们同样要独自承受这份压力,恐惧感压迫着所有人,有很多事情他们同样把握不了,同样怀着恐惧而又执着的心,一直在前行。
我看着眼前这几个人,努力咽了一口口水,克制着、平复着自己内心的恐惧和焦躁,我知道,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甚至毫不夸张地说,我们已经深陷绝境了。
休佑看我很迷惑,爽朗地笑道:“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不是神,不是万能的。我只能告诉你,如果可以从这里活着出去,我会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一个值得去的地方。”
他激扬的神情忽然低落下来,变得落寞又略显悲伤,自嘲地苦笑了一下:“那是个神奇的地方,你们一定会有收获的。”
他的话,让我更迷惑了,可直觉告诉我,休佑不是个喜欢夸口的人,他是个稳重爽朗的军人,他说的话,必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