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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弦道:“那位父亲杀马取肉,女孩不慎吃掉了金蚕卵,马皮斗篷上的金蚕蛊又侵蚀了女孩,将她变成了蛊巢。”
“某一天金蚕卵在女孩的体内孵化了,金蚕在人体排斥反应下释放出对抗的信息素,结果导致金蚕蛊蚕食了女孩的身体,金蚕得以存活下来,他父亲看到斗篷里有一只金蚕,古人迷信,父亲伤心之下,就将金蚕当成女儿来养活了。”
有时候我觉得,张弦要是干侦探玩儿推理,他也能成为柯南、福尔摩斯还有狄仁杰一类的人物,唯心的那种。
眼镜惊道:“我们四川到这里是非常近的,古蜀的地盘恐怕更大,自古云贵川是一个体系,难道说那只金蚕,就是今天的金蚕老祖?”
张弦说:“这个我不敢保证。也许后面的发现,能解开这桩千古疑案的真相吧。”
我们一边听张弦说着,一边继续往洞里面走。走了有一阵,我头顶忽然“噗噜噜”响了几声,跟鸟翅膀似的。东海低声说:“好像是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我瞬间紧张起来,这声音听着怎么有点像那种蚕蛾子?张弦摸出一元硬币朝前面头顶上一弹,有个东西应声落地。我们走过去一看,果然是那些妖蛾子。张弦说:“尽量别发出声音,走慢点。”
我们小心翼翼地跟着飞蛾子往前走,前面影影绰绰的,好像有个人走了过来,小王奇怪地说:“这里面怎么有个醉汉?”
我提醒他说:“什么醉汉,在龙楼宝殿里,你千万不能有阳面上的思维方式,这肯定是个粽子。”
小王脸都吓白了:“哥哥,你莫哄我!未必这世上还真有粽子?”其实我也吃不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东海闷声不响地在他头上敲了一记,他就不敢多说话了。我们摸出了伞兵刀,放慢脚步往前走,我一看那真是个人,脸上像蜂巢似的,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针孔似的****。
我们都站在原地不敢动,毒蚕蛾很快全都越过我们头顶,飞远了。那蜂巢脸汉子被头顶的飞蛾搞迷愣了,朝洞顶咆哮着,来回地转圈,一吼就从腮帮子流出大量的唾沫星子,脸上瞬间恶心得不能看了。
沙玛沙依吃惊地说:“是老六,怪不得最近怎么都找不到他,原来是跑到老祖洞来了!”
我指着那头长虫子的粽子问她:“你认识这人?”
沙玛沙依点头:“他叫凤老六,也是这一带的浑水,不过他是外门,学艺不精,他竟敢擅闯老祖洞,落得这个下场。老六现在已经变蛊尸了,你们小心点,千万别被祂碰到,否则就会感染喃,落得和祂一个下场!”
眼镜着急地问:“洞里就这么大,怎么也得打照面的,那可怎么办?”他话音刚落,凤老六已经发现了我们,一瘸一拐地朝我们走了过来,祂每走一步,身上的脓水就透过衣服往外面挤压流淌一次,看得人恶心到不行。
张弦忙问:“姑娘,如果我能取祂首级,这路还能不能走?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沙玛沙依咬了咬牙,点头说:“如果你真能不碰着蛊尸就将祂放倒,我倒是可以试试驱蛊的法子去喃。可是凤老六的身体已经被尸蛊筑巢,身子里虫体太多了,我没把握喃。”
张弦拔出霜锋古剑,点头道:“没时间犹豫了,行不行我先把事办了再说。”说完手起刃落,蛊尸凤老六的头颅就远远滚了开去,祂的身体挣扎着,双手箕张朝张弦抓过来,断颈上随着脓血钻出来十几条长长的肉线虫。
我们都吃了一惊,张弦吓得赶紧往后退,谁知道无头蛊尸走了几步还是倒下了,虚惊一场。小王吓哭了:“这是么鬼地方(什么鬼地方)噻,老子不走了,老子不走了,窑四忍滴(要死人的)!”
张弦冷冷道:“要么你别跟进来,现在想一个人打退堂鼓,只怕我不答应。”小王吓懵了:“么样(怎么),想要绑架老子?老子不吃你那一套。”
东海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你他娘的有点出息,好赖人不分啊你!小哥是冷血的人吗,我们现在要进去,你一个人往回走谁放心?我跟你说,没有沙玛沙依小姐开路,没有小哥保驾护航,你往回走就他妈是个死!”
我也说:“小哥是在保护你,我看你也是吓懵了,大家不怪你,”我指着自己的脑门,“只要头脑放清醒点,别出什么差错就好,大风大浪的我见多了。”
小王看我们这么说,就点头拍了拍屁股,跟在我们几个的屁股后头不也说话了。其实我心里也被他吓到了,只是强撑着面儿,如果我们几个都不撑着,队伍岂不是垮了?
沙玛沙依拿出个小陶罐,又拿指甲剪剪掉了自己一块指甲片,和一些褐色的东西一起放进陶罐,化了矿泉水,再将自己的手指头咬破,挤了几滴血进去,拿破损的手指头拌匀了。
我们静静看着,等她拿出手,手指上的伤口已经糊上了一层褐色的湿粉,血也止住了。她说:“这叫凝血蛊,将它洒在地上,那些蛊虫就缩在寄主体内不敢出来了,但你们走路还是要小心点,别破坏了它们的藏身所,狗急会跳墙喃,何况是毒虫子。”
东海说:“哎我去,你之前不是说没有止血的蛊术吗,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沙玛沙依摇头道:“你们东北人就是大心眼子,有用我不会说?这凝血蛊治标不治本,而且只有我能用,你们要是用了,会被下蛊的。当时伤的那么重,我都不用它,我难不成还会拿命子去骗你们喃。”
东海郁闷地说:“好好,你说的有道理,算我错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我不是东北那旮旯的,正宗的楚人。”
我笑道:“你自己说的东北话,怪谁呢,再说了,是哪儿人也不重要,咱都是中国人。要说起来,我还特别憧憬西藏和新疆那宏伟的自然景观呢,蓝天白云,草原沙漠,能住在那样地方多豪迈!也是一种福分咧。”
东海笑道:“我看你是想阿勒了吧。”我被他说得脸一红,就没搭理。虽然这会儿情势紧张,可人心里的念头那是瞬息万变啊,我的确有那么一瞬是想到过阿勒,被他给蒙对了。
在沙玛沙依和张弦的带领下,我们步步为营地穿过了尸蛊感染区,沿路留下记号,来到一处比较开阔的大溶洞里。
我发现这里竟然还长着几棵白色的巨树,就像刷了石灰粉一样,连叶子都是白的。附近洞顶上吊着非常多的巨茧,在手电光的映射下,金灿灿的。
我指着洞壁笑道:“管它什么殉葬品,都比不上这些金丝蚕茧,这才是真正价值连城的宝贝咧。”
东海眼睛一亮:“那是,英雄所见略同。”眼镜说:“难道你们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东海反问道。
“这么多巨蚕茧,说明溶洞里肯定存在着大量的巨型金蚕。也就是说,金蚕老祖不止一只,我们还是赶紧撤……撤吧!”眼镜被自己吓个半死,差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张弦摇头道:“这不大可能。你们注意看那些蚕茧的色泽,有新有旧,而且都是从底下开了口子的空心茧。你们再看看地上,有很多掉下来的废弃蚕茧,都霉了,这说明什么?”
我点头道:“说明这些蚕茧都是金蚕老祖在不同时期,蜕壳新生留下的痕迹!”
东海一拍脑门:“听你们这么一说,还真是!”他指着大溶洞中心的三棵树:“那这又是怎么回事,洞里面没阳光,怎么会有活树?还长这么粗,我靠四个人也围不过来吧?”
张弦端详了一会儿,笑道:“你们仔细看看,这是什么树?”
我从来也没见过这种树,摇头说不知道,他们几个也都说不上来,有说橡子树的,有说广玉兰的,也有说桑树的,但我感觉应该都不对。这树的颜色太古怪了,它还不用进行光合作用,应该是另类植株,从未被人类发现过的太古遗留物种吧,或许是进化过程中的厌光植物分支。
张弦点头道:“没错,这就是桑树,你们注意看叶子和树皮的纹理,除了颜色之外,几乎和外面的桑树是一样的,我想,它很可能就是得了白化病的变种扶桑。”
我看了半天觉得怪怪的,总感觉哪里不顺眼,一直看了很久,才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猛一拍大腿:“你们看,这里三棵树,怎么它就没有大的枝杈呢,就这么一根光秃秃的主杆顶上去,延伸出一点细枝条就长叶子,好像是变态的人工风景树咧,树冠都跟被砍了似的。”
张弦点头道:“古人有诗曰:古南越,武夷太姥神灵穴,苍茫八柱倒江河,沆漭三桑扶日月。《博物志》里记载,欧丝之野,女子乃跪,据树欧丝。《山海经》里面也说,欧丝之野在大踵东,一女子跪据树欧丝。三桑无枝,在欧丝东,其木长百仞,无枝。《山海经》里提到这三棵无枝桑的地方远不止这一处,或许有错漏、不详实的地方,也有借喻,但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眼镜说:“三棵桑树被锯掉了,一名蚕女跪在这里纺蚕丝?”
张弦道:“从前很多事都被时间遗忘了,很难再去考证,但你说的未必不是一种观点,就算有不同,也大同小异吧。我认为这很可能就是典故中的三桑无枝,古籍中频繁提到的那三棵无枝桑。根据记载的显示,很明显三棵一连的无枝桑不止一处有,它们很可能是古人因为举行某种祭祀仪式的需要,而特意培植的。”
眼镜道:“《山海经》和《博物志》我也看过,感觉除了你提到的那首明代借喻诗,古籍里所有提到‘三桑无枝’的地方,全都是在北方啊,可我们现在可是在云南,在南方。”
张弦愣了一下道:“你说得对,我毕竟囫囵吞枣,可能学的不精,我从铁壁里出来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走,我们过去看看!”张弦往那三棵怪树走去,同时招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