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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照与张弦的约定计划行事,并模拟小时候围山捕鸟的经验,制订了一个策略。东海、瘦货、爱妮,加上我,我们四个人分别占据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发动游击战术,并且规定半小时两两碰一次面,如果遭遇灵异事件,就会激活紧急措施。
例如我现在和瘦货碰面,爱妮就在同一时间和东海碰一次面,并由我和瘦货互换开始,按照由西至东的原则单个交换领域,以这样错开碰头的方法,确保在一小时至一小时二十分钟内,每个人都能看到所有人一次。
交换允许误差时间为十分钟,否则就是出事了,各人按照失踪路线依序寻找,最后四人碰头。
也就是说,即便出事,理论上最长不超过一小时,所有人就能集合到一处,因为赶路比巡逻制造骚乱时要快,所以相应的使用时间实际上会更短。
但这也需要考验个人战胜恐惧的能力,因为毕竟是孤身一人。我们进来过两次,铁壁外面虽然几乎被清理干净了,但都清楚整个地宫布局是一体的,谁也保不准从哪里再钻出个什么粽子来,被咬上一口就只能等死了。
打从进入地宫起,就像走进了永不见天日的长夜。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令人应接不暇,古墓里处处藏着危险,有来自诡异地宫的玄奇,也有人身上各自未知的隐秘。
神河对岸那些冥器都不翼而飞,我最初猜想是张弦藏到了石棺里,为的是给我们留一手,怕李亨利的人下黑手吞掉。可现在石棺里没有,我就百思不得其解了。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米庆生在我家住着的时候,早就带人来过一次,偷偷运走了这些冥器,这次再来看我们的反应,会不会还有更好的东西瞒着他们。毕竟这地宫里错综复杂,他们应该也没有把每一处都摸透,下斗玄乎得很,他们还不敢托大,随便胡来。
我们巡逻点换了两次,兜了半天又回到原点,人群中还时不时发生一些小的骚乱,我们只好再制造一些没有章法的乱象,勉强破坏着青尸造成的恶意引导效果。
但我估计应该还有人在混乱中默默死掉了,却并不为人所知。因为我们并不能对症下药,还得防范着,不能让自己再次陷入幻觉。
我总感觉人数不大对劲,越来越寂寥了。
四十分钟过去了,瘦货还是没有过来交换领域,我感觉他已经出事了。勉强熬着再等了五分钟,我决定马上执行第二计划,朝他那边摸了过去。
路上又黑又冷,空气中混着奇怪的霉味,这样奇异的感觉让我心里直发毛。虽然之前甚至都在地宫下过水,但那时候有好几个人陪着,并且不知者无畏,而就算是刚才巡逻,也时不时和爱妮他们碰着面。
我从没有过一次像现在这样,真正在这地宫里孤独地徘徊。
我越走越快,越是快就越觉得后面有粽子追我,终于受不了回头看,就见一道人影朝我扑了过来,速度之快,我只觉得眼前一花,这道影子就欺身到了我面前。
我本能地举起弩枪,却被这人一把拿住了。
“是我!”他说。我这才看清这人是张弦,忙收了弩枪。
“能不能别这么吓人,我差点射你一箭!”我忙说。
张弦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随即正色道:“青尸已经被我解决了,但李老板那边的情况可能不太乐观,我们赶紧去看一下,没事的话就去打捞冥器。”
我听着话里有话,忙问他:“那些冥器真是你搞不见的啊?我看你衣服刚才都湿透了,丢水里了?”
张弦点头说:“嗯,那是条神河,水里有很多守护冥器的水怪,我过去之后没有令刀,水怪都起来了,我一看回不来,只好投冥器让它们去抢。但总有些水怪盯着岸上,我没法脱身,只好全扔了,这才趁个空档赶紧趟水回来,幸好没出什么事。我担心倒斗队的闹情绪,就没声张,编了个谎。”
我上次回去后就找资料研究了一番,知道神河是大型陵墓的排水和象征物两用建筑,所以从他口中听到“神河”时并不感到惊讶,但我感觉他现在还是在说谎,因为他太腼腆,说谎话藏不住不自然的表情。
但我感到奇怪的是,他刚才怎么装得那么逼真,连我都给骗了,或许当时大家都太紧张了吧。
我一面跟他往人群方向走,一面说:“他们的确挺阴的,尤其是那个李亨利,外表斯斯文文,内里透着狠辣,我总感觉他靠不住,还亏是你多了个心眼。”
张弦“嗯”了一声,说:“李亨利这个人以前跟我是同门,大大小小一起倒了很多斗,我熟悉他。你说的一点也没错,这个人你要提防,但也不能把他得罪了,要假意顺从。”
我有些失望,问他:“冥器你都丢进神河里了,那水下的神桥离水面都有齐胸深,桥底下和两边都是深水区,丢进去的东西还能拿得回来?”
张弦说:“你太小看李亨利了,他装备很好,自己手底下的伙计比你装备要多几样,只需要用一种叫‘钓水沟子’的工具去钩,不用人下水。倒是你,一定要防着万一粽子来了,他会拿我们的人当炮灰,吃亏的事他不会干的。”
我想了想,说:“不能吧?他们拿了冥器,只需要支付一小笔钱给我们,没必要闹出人命,搞得自己也不好收场。你要知道,咱村可都知晓我们来这儿呢。”
张弦冷笑一声,说:“你太太真了,别说一个村,就是十里八乡他都敢杀了灭口你信不?村民们淳朴可亲,没人防着他,他又是个有钱人。”
他说得也太夸张了,这么恐怖的杀人机器,除了战乱时候,应该不存在吧?我被他说得心里一毛,他可能是看我吓到了,又改口说:“不过你说的,倒也不是没一点可能性。这样,已经到了这份上,我说什么你肯定不信。你先带他们试试看,要盯紧点,别被人拉去当了垫背的。”
小心总不是坏事,我点点头,想起来刚才那事,就问他:“我不小心说了你的真名字,不要紧吧?我看李亨利似乎一点也没感到惊讶。”
张弦点了下头:“我们多年未见,夏姓不过是麻痹他的手段,第一眼就被他识破了,你只不过是捅破一层窗户纸罢了。”
我问他:“那你究竟是姓张还是姓夏?”
他忽然对我说:“中国历史上姓氏合一是秦始皇统一之后的事情,其实我说姓夏姓张,都没错,真要考起古来,我是夏姓张氏,当然放到今天,就不能说我姓夏了,我当然姓张。”
我点了点头,又问:“你的先祖是那个什么安努王?”
他看了我一眼,摇头道:“那是古时候一个支系,在考古行内也算有点知名度,我一说,他就明白了。这些一时跟你说不清楚,以后慢慢跟你讲。”
他似乎急着走,可能是怕我不相信他,又说:“我本来想借助青尸的力量来杀死李亨利,但我发现青尸对他完全没有威慑力,他这个人很恐怖,实力完全不在我之下,你自己多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