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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慌乱不堪的马蹄声中,数之不清的“牛羊”正在向北奔逃。若是此时站在高空俯视并且粗略的诂算一下这些“牛羊”的数量,大概得有个两、三万的样子吧。
其实在冷兵器作战的时代,真正会死在战场上的人往往比例并不大。而大规模的死亡,一般都会是战后的屠杀,像春秋战国时代的长平之战,真正在决战之中才死了多少人?而那四十万的赵兵是在决战结束之后被白起给坑杀了;近一些的如官渡之战,据说老曹杀了七、八万人,其实也是官渡决战打完之后的杀俘。
不扯太远,反正锦州城下的决战,吕玲绮和陈宫在战场上所击杀的敌军数字其实也相对有限,所以准确一点的说,锦州城下的三族联军是出现了大溃逃的局面。
作为骑兵,逃跑自然是比较方便的,而且对于游牧骑兵来说,见势头不妙马上开溜几乎可以说是他们的“职业专长”。另一方面,吕玲绮和陈宫的兵力本来就不占优势,所以锦州城下的三族联军真要想跑,单凭吕玲绮和陈宫也拿他们没办法……这也是为什么陈宫会把主要的歼敌目标放在菊花港那边的主要原因之一。
总之,三万左右的三族联军怆惶的逃离了锦州城。对此时的他们来说,赶紧的逃回北方漠原之中才是正理。但奔逃到半路的时候,突然发现在他们的东面出现了一支数千人的部队。
三万对数千,按说是有着兵力上的优势,但此时的三族联军处于溃逃的状态,也知道锦州城的追兵就在身后,又还有谁会去想着接战?所以他们是对这支数千人的部队不管不问,稍稍的调整了一下方向之后继续向北奔逃。
这支数千人的部队其实是从西塞山那边开出来的部队,将领正是老黄忠。而黄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并不是对溃军进行拦截,而是要将溃军往甘宁设伏的那个方向赶。当然了,条件允许的话黄忠也不介意捞着点仗打,小小的赚点军功意思意思,不然就这么蹲在辽东,对黄忠来说还真有点无聊。
于是乎,三万溃军被吕玲绮的追兵和黄忠的部队赶向了甘宁与田畴的伏兵所在之处。原本对于这些溃军来说,只要冲过了这片地区就可以进入北方的漠原地区,但是当他们的前队跑到了某个地点的时候,顿时就一脸的懵圈了,因为他们看到的是一片片的鹿角和拒马桩。
甘宁和田畴抵达这个地区其实已经有些天了,这一类的东西自然不会少准备。而这还只是明面上能看得到的东西,事实上在鹿角和拒马桩的前面,还有着一大片甘宁和田畴在夜间挖出来的陷马坑。甚至于甘宁和田畴的士卒们迎敌的方式都不是“结阵以待”,而是挖出了一条条的战壕,众多的士卒都是躲在战壕里迎敌。
总之一句话,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又有田畴这么个相当了解北方异族的人物在,他们作出的接战准备工作全都是针对着游牧骑兵的战术特点来的。陷马坑、鹿角拒马桩、战壕,这可都是能让游牧骑兵跨下的战马使不上劲的东西。
另一方面,甘宁会使用战壕战术,也是因为他和田畴所率领的部队都有着中远程攻击方面的优势……甘宁的兵就不用多说了,陆仁分给甘宁的三千火枪兵,甘宁这回可是全都带了出来,其余的人人手一弩那是标配;田畴长期与陆仁合作,火枪虽然由于某些原因没能分到,但弩这玩意儿却绝对少不了。
随着一排排溃兵掉进前方的陷马坑,甘宁与田畴这里的阻击战也就正式打响了。陷马坑与鹿角所形成的障碍区厚度大概有三十米左右,比较有效的阻挡住了联军骑兵们的前冲势头,而三千火枪兵的水平射击与数之不清的弩箭抛射,更是每分每秒都在收割着联军骑兵们的性命。
调头转向?来不及了!因为吕玲绮的上万追袭部队与黄忠的合围部队先后跟了上来,因此这时对联军溃兵实际上已经形成了一个三方合围的势态。
相比起黄忠部队的以两千火枪兵与弓弩为主的步兵军团,吕玲绮率领的追击军团上万人可全是骑兵。而在抵达战场之后,吕玲绮并没有急于投入战斗,而是指挥着她的部队与随后赶到的黄忠部队完成了合围。再看看情况也差不多了,吕玲绮就点出了她的三千精骑,向他们喝喊道:
“儿郎们,可愿随我冲杀进去玩几圈?”
千万别以为吕玲绮这是在托大。事实上甘宁和田畴的部队兵力只有八千左右,黄忠带来的人马也就五千多,再算上吕玲绮的万把骑,总兵力也就两万四五千的样子,对比三族溃兵的三万左右仍然是稍处劣势。
另外得搞清楚吕玲绮他们这是在打围歼战,在本身的兵力没有明显的优势的情况下,完成合围之后,包围圈的各处都单薄了些。如果被联军溃兵缓过劲来,并且采取集中力量攻击一点的战术的话,吕玲绮他们布下的包围圈很容易被联军溃兵给突破。所以吕玲绮现在准备带人冲杀进去的目的不是杀敌立功,更加不是手痒去玩,而是要进一步的把联军溃兵给打乱、打散,让他们无法集中力量进行突围。
三千精骑绝大多数都是北方人,因此都有着北方汉子那热血而率直的心性。此刻在听过吕玲绮的喊话之后,大家彼此对望了一眼,随即不约而同的回应道:“我等愿随将军破敌!”
吕玲绮点点头,先是望望战场中的联军溃兵,再侧下些身看看跨下鼻中正喷着浓浓白气的战马,忽然淡淡的一笑,轻轻的拍了拍战马的颈间道:“小白,你很累了是不是?再坚持一下,等打完了这一仗回去,我每天给你多加十斤上好的大豆……”
战马甩了个响鼻,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吕玲绮的话。但马蹄在重重的踏击着地面,显然是已经准备好了发力冲刺。
吕玲绮又轻抚了几下战马后颈,再深吸了口气,忽然把鞍上几件现在已经多余的东西给扔到了地上。接着双腿一紧,策动战马向敌军冲杀而去。三千夷州精骑也和吕玲绮一样,多余的东西全都扔到了地上,随着吕玲绮向敌军冲杀过去。
这时双方的距离其实已经很近了,吕玲绮他们又都是在快马冲刺,因此不过转瞬之间吕玲绮就率众突入了敌军的阵中。也仅仅是这狠狠的一次冲击,就真不知道有多少联军骑兵被吕玲绮他们给冲撞得坠下了马背。
再看此刻的吕玲绮与三千精骑已经一个个的全都红了眼,冲撞过后穿插进联军乱兵之中,手中的兵器几乎是在乱挥乱舞,基本上只要是见着人就砍,很多时候竟然全然不闪不避。
联军骑兵们被吓了一跳,毕竟不久前他们才刚刚见识过吕玲绮所率领的精骑军团的杀伤力,脑海中留下的映像绝对的深刻。而且要知道联军溃兵们现在本身就处在一个打了败仗之后的溃逃状态,受此影响之下再在他们看来,吕玲绮这帮子人一个个都气势汹汹、双眼通红的模样,这尼玛哪是来打仗的?分明就是来拼命的好不好?
由于被吕玲绮的这一冲,联军的溃兵们暂时不敢再向甘宁那边的阵地冲击。原因很简单,甘宁那边本来就不好冲,现在吕玲绮又杀了进来,他们又哪敢把后背留给吕玲绮去捅?所以他们必须得先把吕玲绮的这支骑兵给解决掉才行。
不过吕玲绮这头虽然是占了上风,但吕玲绮也有着自己的麻烦之处。要知道锦州之战从开打一直到现在,吕玲绮与她的三千精骑几乎就是一直冲杀在最前线,体能方面的消耗极大。中间在锦州分兵的时候虽然有过短暂的休息,而且三千精骑都换了马,但就那么点的休息时间,众人的体力又能够恢复过来多少?
别说什么联军溃兵的体力也消耗得很凶的傻话,真正消耗得凶的差不多都已经死在了锦州城下,而这里的三万溃兵大多数都是在决战打响的时候见势头不对就拔马开溜的主,真正参予了锦州城下的战斗的力并不多。既然没打什么仗,那他们的体力又能消耗多少?
只是即便如此,吕玲绮也深知这阵一定要去冲。如果不冲而放任对方不管的话,真被对方缓过劲来那就麻烦了。
但见吕玲绮手中的画戟所过之处,总是会带起一蓬又一蓬的血雾。再过得片刻,甚至没有人敢挡在吕玲绮的前面!
打着打着,吕玲绮也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气力多少有些跟不上了。又厮杀了一会儿,吕玲绮猛然发觉联军溃兵之中的某面旗帜就在自己的前方百余步处。
“擒贼先擒王!!”
这个念头在吕玲绮的心头一闪而过,当下全力催动跨下战马,挥舞着画戟向这个倒霉催的家伙冲杀过去。
这联军将领见状当时就大惊失色。说起来,这家伙还算是个有点头脑的人,早在联军在锦州城下出现溃败势头的时候,这家伙就想到了很多很多……首先当然是逃命,这个不用多作解释。而在逃命之余,这家伙还想到这次逃回北方的漠原之间的话,很多头领死于了锦州的部族将会失去领头之人,如果自己能够在这次的溃逃之中靠着点什么事情整出点名头的话,那么回去之后就很有可能被许多部族推举为首领。
简单点说,他就是想趁乱捞点本钱,所以在溃军之中打起了旗号,借此来收拢他人。而人嘛,都有一个“头羊效应”,处在溃逃的慌乱之间,见有人亮出旗号,自然而然的就会靠拢过去。这用现代的辞汇来说就是“找到了组织”。所以一路奔逃之间,还真被那家伙聚起了不少的人。当然了,也只是跟着领头的他一起方便逃命而已,真要说一起作战那还差了很多。
这人不笨,知道自己这头目前的战斗力还不行,而且在之前的锦州之战中,这家伙曾经亲眼看见吕玲绮与三千精骑是如何的厮杀搏命。暗暗的扪心自问了一下,他也根本就没有胆量去与吕玲绮接战。此刻见吕玲绮发现了自己而且冲杀过来,这家伙大叫了一声“不好”之后那是调过马头就跑。
“贼将休走!!”
吕玲绮喝骂了一声,全力的向这员辽东主将追将了上去。而在怒叱声中,吕玲绮的画戟起处已有数名联军骑兵被吕玲绮扫下马背,吕玲绮自己也在向那个家伙疾冲而去。那家伙见势不妙,借着麾下骑兵对吕玲绮阻挡,急调过马头奔逃。老实说,这个家伙此刻根本就没有胆量去与吕玲绮拼斗。
吕玲绮见状又哪里会放过这个倒霉催的家伙?已方的兵力并不占优势,而且仗已经打到了这个份上,那家伙算是这个时候众多联军溃兵眼中的一根主心骨,只要拿下了这个家伙,自然可以让刚刚才有点凝集起来的意思的联军溃兵再次崩坏,那接下来的歼灭战就好打得多。所以吕玲绮也不作多想,将目光锁定了辽东主将,策动跨下战马紧追不舍。
再看那家伙也不敢怠慢,催动战马极力奔逃。只是逃归逃,这家伙显然也不是那么笨的人。他的奔逃并不是胡乱的奔逃,而是看见哪里的乱兵多就往哪里逃。他的用意很明确,就是借己方的军兵来挡住吕玲绮。
奔逃与追赶了不一会儿,吕玲绮也不记得自己又将多少个联军骑兵给打下了马去,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与那家伙的距离在渐渐的拉远。再抽了个很短暂的空扫了一眼身后,猛然发觉自己的从骑跟上来的并不多,主要是那家伙选择的奔逃路线太猥琐了点,闹得吕玲绮身后的精骑们随时随地的都会被联军乱兵给拦挡下来。再这情况,如果再不尽快解决掉那家伙,甚至连自己都有很大的可能会被拦挡下来。
一时之间,吕玲绮心中大急,拼命的策动跨下战马想再加快些速度好追上去,但她跨下的战马小白却真的是再也快不了了。这到不是吕玲绮的马不行,也不是吕玲绮在分兵的时候没有换马,而是吕玲绮他们的精骑在装备重量上有点高。说真的,如果没有这些装备方面的优势,吕玲绮的精骑在碰上游牧骑兵的时候也不会占到那么多的便宜。
吕玲绮在追逐之中稍稍侧目望了一眼跨下战马,见战马小白的喘息无比的厚重,却仍在极力的奔驰追赶,知道战马小白也已经快到了极限,心中不无歉意的叹了口气,执缰的左手百忙之中抽了个空回来轻抚了几下战马小白的颈侧:“对不起啊小白,我忘了你比我还累了……”
忽然之间,吕玲绮将左手的马缰回纳口中再紧紧咬住,腾出来的左手却是伸到了右护肩与右腰间的战甲扣环之上。几下拔开之后,吕玲绮身上的战甲咔啦一声前后分开,吕玲绮再顺手一甩,上身的战甲就此离开了吕玲绮的身体,顺便的还将旁边的一名联军骑兵给砸下了马去。
吕玲绮的精骑制式战甲有点偏近于中世纪欧州的骑士板甲,当然也有不少的改良之处。像吕玲绮身上的战甲,穿着方式就不是汉时战甲的披挂,而是像书本一样的侧开型。厚约两厘米的甲壳,在战场上能提供有十分有效的防御力,而且同时使精骑偏近于重甲骑兵。而在必要的时候,这种侧开型的战甲只要拔开右肩与右腰上的两处卡簧,整具战甲就可以从身体的左侧直接卸掉,重骑兵就可以马上成为轻骑兵。
一件厚约两厘米的钢铁战甲会有多重?以吕玲绮那一米七还有多的身高,她的骑兵战甲就少说也得有三十多斤重。这还是陆仁和雪莉把许多冶炼工艺给整出来了的结果,不然按汉代正常的冶炼成果,吕玲绮那一身的战甲诂计没个五六十斤都说不过去。
此刻这三十多斤的重量突然一下离身,吕玲绮就感觉身上一轻,她跨下的战马小白也同样的感觉背上突然轻了不少。这重负一去,战马小白陡然之间就是一声嘶鸣,速度加快了不少,向辽东主将发力疾追了上去。
那家伙在奔逃的百忙之中回头望了一眼,正好望见了这一幕,立时之间冷汗就冒满了脊背。怆惶不堪的用力打马,同时喝令边上的联军骑兵赶快去挡住吕玲绮。
吕玲绮身上的重负一去,画戟之势也狠了许多,几下之间又挑翻了好几个联军骑兵,此时距离那家伙也已不足二十步。那家伙看看周边的情况,知道再这么逃多半会逃不掉,牙一咬心一横,趁吕玲绮正在挥戟格杀拦路的某个联军骑兵的一瞬,飞快的取出了马鞍上的短弓与羽箭,弦也不及拉满就向吕玲绮射将了过去。
弦未满,箭势势必不足,所以这原本是想射向吕玲绮的一箭,准头低了许多,但却正好射在了吕玲绮跨下战马小白的前腿根处。
好在吕玲绮的战马身上也有相应的战甲防护,因此这一箭并没有伤到战马小白,但多少还是产生了一些冲击力。要换在别的时候,这点冲击力也没什么关系,最多就是会让战马小白迈腿的动作稍稍的迟滞上一瞬而已。可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小白的气力将尽,这一滞一麻间,小白由于气力不足,腿就有点没能迈出去,因此带来的结果就是马失前蹄的向前栽倒,吕玲绮也啐不及防的向前摔将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