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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月色甚美,在下真的不愿意错过这般美景。”
“……”
陆仁的话让张绣无语了老半晌,不过在抬头望了望天空中的明月之后,张绣到也来了些感触之意,于是也不愿打扰到陆仁的雅兴。而另一方面,张绣现在跑过来本身就是想有意的与陆仁结交一下,当下就环顾左右,找到了陆仁爬上房顶去用的竹梯,二话不说的也爬上了房去,在陆仁的身边学着陆仁的样子躺了下来。
不过这一躺下来,这秋夜之中清爽的夜风让张绣暗叫舒服,故此惬意的笑道:“似这样在屋顶上仰观明月再任微风抚身,这微凉的夜风吹在人身上真的很适服!”
陆仁侧过头望了张绣一眼,点头微笑道:“依我看,只怕是将军是心中已有决意,压在胸口的大石落了地,才会觉得如此轻松吧?”
“哎……”张绣楞了一会儿才干笑道:“陆仆射好眼力,竟能看出绣心中所想。不错,绣听闻得陆仆射之言,心中大石落地,已决意归降于曹公。绣自思此番归降之后便不必再终日忧心,心中自然就觉得轻松多了。不过……”
陆仁接●,上话道:“将军应该还是有些担心曹公会因旧日之仇而为难将军吧?将军,席间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吗?曹公他想要的是天下,而想要天下的人,是不能为了一些私仇就去自阻大业的,所以在这件事上你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
稍稍的顿了顿,陆仁接着道:“老实说,在我看来曹公非但不会为难将军,还会对将军比对谁都好。事情就是这样,假如说你能够对一个真心投降的旧日仇敌都非常的好,那便是报之以德,必然会换来天下佳评。而有了这天下佳评。才能招揽到能帮你成就大业需必须的能人异士。远了也不说,这个事将军你其实已经经历过一回的。”
张绣奇道:“陆仆射为什么说这个事在下已经经历过一回?”
陆仁道:“虽然稍有些不同之处,但将军你真的是已经经历过一回,而且就是在刘景升那里经历的。”
张绣迟疑道:“在下一时糊涂,有些不明白陆仆射你的话,可否细说一二?”
陆仁扭过头细细的看了张绣好一会儿,心中暗道:“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装傻……这个张绣,脑子好像是真的不怎么灵光,看来我说他单纯,好像还真的是一点都没错。不过想想也是。他这样的人在这样的时代,如果不是有贾诩帮着他,他可能早都死了多少回了。而到后来贾诩离开了他之后,他连在曹操的麾下应该怎么保命都不知道,想想也挺可怜的……或者说,他的人生际遇其实和我都颇有些相似之处,只不过我比他要圆滑上许多罢了,而且算是跟对了老板。”
想到这里陆仁却又暗自的叹息了一声,心说自己如果不是有现成的资料顶着。在许多事上能作出相对正确的选择,那么小日子过得不见得就能比张绣好上多少。也许正是出于这几分的同病相怜之心,陆仁耐心的向张绣解释道:“张将军,令叔父在劫掠荆襄却被箭而亡之后。刘景升是怎么做的?”
张绣好像明白了一点,迟疑道:“刘景升……并没有对我们赶尽杀绝,反而说什么‘济以穷来,主人无礼。至于交锋,此非牧意,牧受吊。不受贺也’。”
陆仁道:“那当时将军你和你的子弟军兵是怎么想的?”
张绣又不是真的笨得无可救药,这会儿就算是不全明白,好歹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眼珠子转了几下之后,看样子应该是想明白了些什么。
陆仁适时的趁热打铁:“其实这里面的事,远远没有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简单,我也不想说得太多,不然实在是有点在背后毁人清誉之嫌。我只这么说一句,刘表这么做了之后,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向世人显示出他的德行,进而就可以吸引到越来越多的人投奔到他的麾下。反过来说,谁又不希望自己的主君是个仁人君子?”
张绣点头称是,但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只是这刘景升……”
陆仁道:“虽然如何如何,却大多数都没有做到?这个咱们都不去说他,我只问将军你一句,你在宛城的这些年里,和刘景升打过仗吗?而不管别的事怎么样,将军你与刘景升也总算是两家和睦,没有因为旧日的仇怨而翻过脸,对不对?”
张绣默然点头。
陆仁轻轻叹息道:“事情就是这样,现在的曹公就可比作是当初的刘景升。将军你要是在这个时候投降曹公,其他的事虽然不好说,但至少在数年之内,你可以得到一个像之前那样与刘景升之间相互和睦的平安之局。
“接下来将军你也别怪我话说得难听。你的这种心性,并不适合在这乱世之中据土而自立,所以择一明主而侍之要更合适一些。而在我看来,曹公也许不能称之为当世英雄,但至少也可以称之为当世之枭雄,他也必将能成就一番不世大业,这便是曹公与袁绍之间根本不同之所在,刘景升更是远不能及,所以我才会在席间说将军与曹公之间的私仇可以完全不论,只论大势。”
张绣敛容而敬,恭恭敬敬的拱手一礼道:“还望陆仆射能细说一番。”
陆仁微笑道:“还有什么可细说的?酒宴之中我不都早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吗?将军你只要仔细的回想一下即可,再不行不妨去问问贾文和贾先生。相比之下我到宛城来,说穿了就是当一个说客,要是一些话我自己这里说得太多,给人的感觉反而会太假了一些,到好像是在有意的欺骗他人了。”
陆仁这么一说,张绣反到有些不好意思了,但还是厚起了些脸皮道:“陆仆射……”
陆仁又看了看张绣,心中也没来由的泛起了点不忍之意。犹豫了一下之后,陆仁决定稍稍的透露一点点的“天机”给张绣。到也不为别的,自己为了顺利的报仇而把张绣拉下水,虽然说按原有的历史进程来看,这件事不过是早晚的事而已,但是自己经了手之后,要是不作点什么,心里也总有点过意不去。
于是乎,陆仁就压低了声音对张绣道:“将军,我也跟你说句实在话,至于信与不信则完全在将军你自己。你今日一降,多了我不敢说,但至少你可以换来五年的平安。而有这五年的时间,加上又离开了宛城这个是非要冲之地,你能做的事可不是一点半点。都说狡兔三窟,你在得到了一个平安之局后,暗中作点什么准备,到什么时候看看情况不对就远走高飞,不也比呆在宛城这里坐以待毙要强得多吗?”
这番话让张绣当时就是一愣,因为在张绣看来,陆仁的这些话就不是站在曹操的立场,在为曹操说话了。但话又说回来,这番话到是颇有些打动了张绣的意思,故此张绣在细想了一下之后就向陆仁再次恭敬的一礼道:“绣谨受教!多谢陆仆射!”
陆仁摆了摆手,重新的又躺了下去。老实说,陆仁现在实在是不想多说话,因为之前的那些事已经劳费了陆仁太多的脑细胞,使得陆仁都有些身心俱疲了。
张绣也看出陆仁的几分疲态,再一想也是,陆仁急匆匆的从许昌赶了过来,都没有好好的休息一下就赴宴游说办正事,人有些累着了是很正常。反过来说,自己这里其实已经准备投降了,现在跑来找陆仁原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这些事,而是想和陆仁拉拉交情关系,抱一抱大腿,那还和陆仁扯这些干什么?
思绪一转,再略一瞥眼,张绣就看到了陆仁放在手边的竹笛,当下也就有了别的话题,因此向陆仁问道:“适才是陆仆射在对月鸣笛?”
“啊,是我。”
“曲韵甚美,但绣却从未听过。可否告知曲名?”
陆仁望了望天空中的云与月,轻声叹道:“彩云追月……”
“彩云追月?”
张绣听陆仁说出方才所吹奏的曲名之后抬头望向夜空中的云与月,颇有感触的道:“值此清宁之夜,此曲到顺合景致。不过陆仆射,绣感觉你于此曲中颇带着几分悲思之意……”
陆仁闻言楞住,侧过头去用十分惊呀的目光望往张绣道:“怎么将军亦识音律曲韵?竟然能听出我吹奏此曲时的心境如何。”
张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到令陆仆射见笑了。其实绣虽然是常年身在军旅中的粗鄙之人,但自幼时起就甚喜音律,而绣年少时在祖厉为县吏,还因为甚喜音律之故结识过一位芳华佳人。绣本来只是粗通音律,唯好音律之美而已,却正是她教会绣如何真正的去品音赏律、识韵而知意。”
“哎呀!?”
陆仁哑然心道:“行啊!又在无意中知道了件三国中的趣闻逸事!史书中对张绣的记载不多,乱七八糟的民间传说又太假了点,但都只说张绣是个勇将,却从来没谁提起过张绣也会些文雅的东西嘛!居然还‘因甚喜音律之故结识过一位芳华佳人’?他怎么就不来一出张绣版本的‘凤求凰’啊?”
凤求凰,即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算得上是汉代超级前卫的自由恋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