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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眼前长身而立,笑望着她的正是当日她在玄阳城所拜之师——武德神君谷槐。
那夜匆匆拜师,师父便被帝君急召,赶回天界,一别已近一年。
这一年来,她与慕紫礼为了司马洛城的云国,几番别离。
而谷槐,亦周旋与冥界与天界之间,只盼望着冥君能念在他师父忘忧上神墨离的面上,不要妄动干戈,挑起纷争。
可那冥君因为魔尊寒云当年惨死天河,心生内疚,一直耿耿于怀,这万余年每每变着法子给天帝难堪。
天帝有召,一律推拒。
天帝邀宴,从来不赴。
谷槐受命几番前往冥界说和,都被冥君敷衍了事。
今次又是这般,因冥君连日来操练兵马,似乎与天界一战已在所难免。
天帝念及他对冥界有功,不忍问罪,又命谷槐前去安抚。
只因这一年来,谷槐往返冥界与天界已有数回,着实无聊的紧。
今次便转道人间,想顺便看一看自己的两个徒儿,如今可好。
却没想到,才到人间,恰逢九州纷乱。
忧心似梦与慕紫礼牵扯其中,便在玄阳城打听了一番,这一打听可不得了。
人们议论纷纷,只道是蝶妖祸国,云国覆灭在即。
谷槐当即掐指施术,算出她正在西南,便腾云而来。
没想到,尚未显出身形,她已吓得晕了过去。
似梦听完谷槐之言,眨巴着眼,讪讪一笑,道:“让师父见笑了!徒儿实在没用,被那巫族的老匹夫用蛊虫折磨的险些丢了小命。”
谷槐走近两步,执起她的右手,探过她的灵脉后,微微点头,说道:“无碍,你适才昏睡时,为师已替你将受损经脉修复,只需再歇息几日,便可恢复自如。”
“徒儿谢过师父!”似梦微笑,想要起身道谢,却被谷槐轻轻摁住。
“你身子才好些,不必拘泥虚礼!”谷槐见她无恙,已放下心来。
转身走到桌前,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她掌中,见她双目扫过屋内,眸底似有疑惑之色闪过。
不等她开口,便缓缓说道:“此地乃是为师在人间的落脚处,偶尔往来人间,便会在此住些时日。”
似梦抿着热茶,点了点头。
窗外雨势减缓,风声也逐渐停了。
她的心情正一点点转好,只是想起慕紫礼尚不知在何处,心底又开始担忧,面上神色也不似方才那般红润。
谷槐心宽,并未看出端倪,只当她是重伤初愈所致,想起自己还有要事在身,耽搁不得,便沉声道:“梦儿,为师不可久留,你且留在这里安心修养几日。待身子好些,可自从那书架里寻些典籍看看,都是些修行心法要诀,日后入了忘忧,都要一一学过。眼下先看看,能记住便是最好。如若不能,也不要强求。”
似梦闻言,眉宇不由轻蹙,薄唇微启,“师父,大师兄他……”她本想说大师兄和依风受了伤,和她走散了,相让师父帮忙找一找他们如今在哪儿,可话到嘴边又想起师父乃是天界神君,庶务缠身,只怕没有功夫替她找人。
她虽欲言又止,幸而谷槐虽心宽,但也不是个笨人。
只怔了一瞬,已然拂袖掐指而算,略一皱眉,道:“放心,我已传音与他,他正往玉山方向来。最迟明日,你们自可相见。记得,乖乖留在此处,等为师了结冥界之事,便带你们返回忘忧!”
似梦笑着点头,面颊处微微泛红,她鲜少露出这等小女儿娇羞之态,大约是因当着师父的面,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见眼前玄影就要迈出房门,她忽地想起小灵歌来,连忙下榻追上前去,问道:“师父,灵歌师兄他可好?”
谷槐闻言,回转身来,笑道:“他一切都好,每日在忘忧山的青竹林中修行,只是偶尔想起你的厨艺来,便会犯懒。哈哈……”
似梦靠着门框,想着小灵歌往日的可爱模样,也忍不住跟着师父笑了起来。
师父的笑声尚回荡在耳际,他的身影却早已没入云端,了然无踪。
她这才惊觉,师父走得匆忙,她都没来得及将离境之事与他细说,可转念又想,既是师父救了自己,那阙恨天便是有再大的本领也不敢追来的。
如此,她心下一松,才发现自己所站的地方,居然在万丈悬崖之顶,门外三尺外便是无底深渊。
阵阵凉风袭来,皑皑白雪印入眼帘。
对面的那座高耸入云的雪山大约就是那传说中九州奇峻的玉山了,当日依风曾在那里被阙恨天所伤,她如今想来,已然有些心悸。
师父在这悬崖上建的三间竹屋,紧挨着玉山之巅,只有一条羊肠小路通往山下,另一边则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她真怕万一夜里睡着了梦游,一不小心走错了方向,跌个粉身碎骨。
抱着云被,靠在窗前,望着外面的云雾发呆,忽地听见门口传来一阵低沉的叹息声,她心内一喜,木头?
旋即下榻冲到门口,打开门后,笑容却僵在唇边,眸光顿时一暗,来人并非慕紫礼。
她抬手便要关门,门却已然被人从外推开,她的力道实在不足与之相抗,只得连连后退,直到无路可退,呆坐在榻边,看着来人。
“梦儿!好久不见!你又清瘦不少!可是在人间受了什么委屈?来来来!快与大哥说说,大哥定然为你做主,让那些凡人以命来偿!”
似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他确然就在眼前,一袭火红长发洒落腰际,妖媚绝尘的脸孔即使是身为女子的她,也要忍不住惊叹。
他怎会来此?他怎敢来此?难道他就不怕天界的伏魔军?不怕师父他突然折返吗?
似梦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该如何应对,眼前蓦然闪过一个玄影,她正窃喜时,却发现那玄色身影尤为高大,剑眉鹰目,一脸淡漠,并非是她的师父,而是被她昨夜灌醉在云来客栈的玄鸟族长阙恨天。
阙恨天并未进屋,只是在门口处拂袖站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的面庞,随即眸色一暗,转身背对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