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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山安排好这些前期工作,让刘红云找来其他几个主审人员。
他把候五关系人草图,重新勾划后,复印了两份,分别交给两个小组长。
他们全面了解候五的情况,以利于下步工作中节节推进。他还要求各小组在工作中一旦发现新的变化和新的线索,必须马上向他汇报。
候五的审讯,方案策略也需要研究。姜山把了解候五的一些情况,细细地向主审人员讲了。
王渐进根据前期对候五进行过具体调查,也把他掌握的情况通报给了主审人员。
针对候五的特点,他依仗着有上层关系,独来独往,比较骄横。姜山给主审人员定了调子是:先从小事入手,一点点地深入,用麻痹战术,把候引进圈子。
在外围,他让王渐进带人抓紧把候五关键的死穴拿住。那就先查清他涉及的一起重伤害案件。
案件受害人苏方池,经过工作,已经在辽宁找到。他利用候五给的钱在辽宁做生意。
苏方池生意做大了,人却全靠轮椅生活,有钱了却享受不到幸福滋味。媳妇找上了,却没法生育后人。
苏方池这些人生变故,全是候五所赐。苏方池受害后,开始还上访要求处理,可被候五暗中派出的打手前去骚扰,没法在当地生活了。
当时,候五开矿需要苏方池的承包地当料场。
苏方池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因为父母过世的早,他的唯一姐姐又嫁到山外去,跟着婆家到了辽宁。这样,苏方池老实过了头,把说媳妇的好年龄误了,就只好一个人过日子。
候五知道苏方池的情况,就有些看不起苏方池。他让手下先把苏方池的地占用了,把矿石倒在苏方池的地里,企图威逼苏方池就范。
候五没有料到,山里人有认死理的倔强脾气。
苏方池偷偷购买了个人私自炒制的炸药,在自己地里埋了。单等候五的运料车再进去。
苏方池久住山里,不知道用法律打官司,也不愿找村里给调解。他觉着村里干部对来村里开矿的候五那个热情劲,找他们,也只会帮倒忙,哄着自己把地卖给候五。
苏方池这样做,他感到自己占理,自己的地,自己爱埋什么就埋什么,他没让他们进自己的地里。
他地里的庄稼苗,都让候五些****的们给糟蹋了。那可是苏方池的命根子。他不管谁,先把自己的气出了再说。
候五的运料车果然压上那些埋在地里的炸药。苏方池农闲时跟着别人在山上打过矿石,他用炸药非常有数。
炸药是用拉簧引爆的。炸药的量,刚好把运料车的车体主件炸烂了,没伤着驾驶员。
运料车烂泥一样躺在苏方池的地里。候五听说了,到地里一看,顿时恶向胆边生。
他正好遇上在地头上等着与他理论理论的苏方池。苏方池倔强劲上来,他谁都不怕。
自古以来,山里人祖辈就信奉同态复仇,有事能不找官府就不找。他们拿不起通融的钱,自己地里产的那点土特产又撑不起那些官们的眼皮。
他们习惯用自己理解的合理方式,去解决问题。
苏方池正好是这样的人,他用眼直直地瞪着候五,也不说话,他等候五说了,他就会堵上他的话。
那些都是直截了当的,话糙理不糙。
候五当时就骂了,“你娘的,你混蛋,凭什么炸我的车?”
苏方池最容不下别人骂他娘。他攥紧了自己粗大拳头,硬硬地回了句“你****的更发浑,凭什么把石头放在我地里?”
苏方池比候五整整高出一头。他怒视着凑上前的候五,他不怕他。候五要招呼着打,他就奉陪到底。
不料,候五接近了苏方池,二话没说,就动了刀子。他下手既狠又黑,直接把刀子捅进了苏方池的腰眼里。
苏方池忍着疼痛,用拳头先封了候五的眼睛,然后又把候五的耳朵用牙咬掉半截。
候五嚎叫起来。跟来的随从顾不上理苏方池,把候五抬了车上,就要去医院。
可是候五狼性不改,还血流满面的,就要先去派出所。他不怕流这点血。
他要恶人先告状,给派出所压力,让派出所处理苏方池。
派出所接到候五的报案后,马上安排人到了苏方池的地里抓人。结果,民警看到的是倒在血泊里的苏方池。
民警就赶紧把苏方池送到镇上医院里。镇医院的医生检查了伤情,认为问题不大。
医生把刀捅的创口清理了,苏方池咬牙瞪眼地忍着疼,没出声。他自己轻易不生病,生病也不用吃药,从小就几乎没打回针。
苏方池在医院里躺着打了些针,他自己拿的钱。他好不容易积攒的钱,他舍不得花。
他向医生说,只要没大事就不用打针了,白花钱。他要回家庭养着。医院里很负责,就跟派出所里说了。
派出所民警就到医院里问了苏方池的材料。让苏方池回家养病去。
苏方池当时住院,是找同村的一个叔伯弟弟帮着照顾的。回家,还是回村找人抬回去的。
苏方池回家后,住在他隔壁的二大娘帮着他做做饭,烧壶水什么的。
他在家里就靠一根木棍子支撑着,勉强下炕上上茅房,自己找点吃喝的。他没料到他会再也站不起来了。
候五到县医院把他的耳朵缝好,老老实实地输了几天液。他留着住院号和病床,把账目弄得清清楚楚。
这是他一贯的伎俩了,他还得找派出所处理。要不,他就不是候五了。
候五去要求处理案子时,派出所给他做了笔录。候五交待的与苏方池说的大相径庭,办案民警也无招可使。
当时在案发现场的就是苏方池与候五,还有候五手下两个人。三个人说的一个样,苏方池一个人说的一个样。这还有真让办案民警为了难。
当时派出所急着让当事人治疗,把案件查处拖了下来。候五有这么长的时间,又是个混世魔王,串供是必然的。
辖区派出所长也亲自上阵,本着宁愿相信候五三个人说的,去做苏方池的工作。他了解候五情况后,怕他上访闹事,就想息事宁人,尽量调解处理。
不料,他发现苏方池行动不便的样子,感到事情不对了。他马上把苏方池送了县医院里去检查。
结果一出来,正如派出所长所料,苏方池伤到了腰部肌腱和脊神经。
当时,由于苏方池忍耐力强,加上镇医院的庸医误诊。时间长了,错过了手术治疗的最佳时机,苏方池瘫痪了。
候五还在大闹,要求派出所快处理。他强词夺理地提出三点:苏方池非法购买使用炸药要处理,炸毁他的车要处理,苏方池咬坏他的耳朵要处理。
看着候五嚣张的样子,当时那个派出所长就安排给苏方池做了法医鉴定,结果属于重伤。
他整理好案卷材料,把案件情况向县局作了汇报,建议刑警介入,进行深入调查,以保证案件得到公平处理。
候五也探听到消息了。他手下向他汇报了苏方池的情况后,他害怕起来,马上给他三姐打了电话。
如果没有苏方池的那些事,先把候五刑事拘留了没问题。
县公安局准备做出决定。候五得到明白人的指点了,他也要求做法医鉴定。
结果出来,属于轻伤。事情变得复杂起来,政法委也接到了上级转下来的上访信。上访信有候五的,也有苏方池的,都是委托别人写的。
双方各执一词,案件搁浅,成了疑难案件。
苏方池拖着个行动不便的身子,开始上访。
政法委研究来研究去,最终还是想采取花钱买平安的办法,争取息诉罢访。
政法委先是协调当地镇政府,出资给苏方池解决了医疗费,又给他配了轮椅。安排派出所和民政包靠帮扶。
候五也由当地政府解决了医疗费。他根本不在乎那点钱,关键的是他怕被抓进去。
苏方池在政府工作人员的轮番劝导下,有些动摇。
这时候,候五一方面找上了中间人去说事。他愿意补偿苏方池受的损失,把他的地也高价买下来。
只要苏方池答应了,他也不追究苏方池的三条罪了。
另一方面,候五暗中支派上人去找苏方池。名义上是去给苏方池送吃喝的,可去的人凶神恶棍一样,时不时冒出些狠话来。
把苏方池弄得一惊一乍的,没法过安稳日子。这时,苏方池的姐姐接到信了,就让他姐夫回来看看。如果愿意就接他去辽宁,也方便互相照顾。
苏方池眼见着赔偿他的钱越来越多,数额大的让他一辈子也见过。当他姐夫回来时,他终于与姐夫合计了,下了决心,再加上二万元就是同意。
他还要求把自己爷娘留下的房子保留着,到时好落中归根。房子要由村里给维修着,不能倒塌了。
这样,苏方池拿到了候五赔偿的钱和买地的钱,还有政府帮扶给的钱,跟着他姐夫去了辽宁。
苏方池到了辽宁,因为手里有本钱,很快学会了修理电器的手艺。他开上电器修理店,挣了钱,也娶上老婆。
当苏方池有了钱,却与幸福生活有些差距。他又心不甘了,又写起了上访信。
他的理由很简单,他是受了候五这个黑社会头子的欺压。他是被逼无奈才正当防卫的。他想讨回自己的公道。
姜山根据当时简单的案卷内容,发现案件没有依法处理。
党政的参与,又用行政措施替代了法律措施。名义上是维稳需要,实际上是有领导受到上级的暗示,息事宁人的稳控措施。
更为关键的,是单纯就事论事,去对待这起案件。
实际上,候五是整个案件的起因、动力和导演,却把他当成单纯的当事人!
候五是霸痞势力。没有这个概念,案件的调查处理,就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