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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赵东抵达河内郡上任之后就开始主持赈灾事宜,刚开始进行得并不顺利,因他太年轻,此前又只是一个县令,郡丞没当几天就被提拔为太守,这让河内郡的官吏们都很不舒服,在一个如此年轻又没有多少资历的官员手下做事并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赵东知道,尽管河内郡刚刚经历过大批官吏被查处入狱的事情,但他这个过江龙并没有什么资历和威望,以常规手段让这些官吏听他的话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而要在短时间之内让这些官吏听从指挥,唯有以雷霆手段让他们听从命令。
于是被拿来开刀祭旗的人出现了,原河内郡主薄、现任郡丞刘献之,因为一句不当言语被赵东拿出来无限放大,上纲上线。以紧急状态下,太守拥有任免全郡官吏的权限把刘献之革职下狱问罪。
当天晚上,刘献之因无法承受刑讯而死在了监牢里。
消息传开之后,河内官面上风声鹤唳,官吏们见了赵东畏之如虎,他下达的命令再也没有谁敢阳奉阴违了,官吏们办事的效率一下子高了许多。
河内官吏们表面上对赵东下达的命令和交代的事情尽心尽力办好,暗地里却有人上书朝廷告状,同时也有人知道御驾就在荥阳,而且很快就会抵达河内,于是有些官吏暗地里串联,准备等御驾抵达怀县时一起告御状,就不信告不倒赵东。
赵俊生的御驾抵达怀县时,赵东不在怀县,而是在山阳县组织官吏军民帮助灾民们修筑房屋、抢耕抢种。
接待事宜是由新任郡尉王恬、主薄贾爱仁、镇戍军游击将军史大年共同带领留在在府衙的官吏们接待的。
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神武军大将白劲光,李宝带着一千龙武军护卫赵俊生在队伍中间,王恬、贾爱仁、史大年等人从城门口快步迎上来下拜:“河内郡太守府主薄、贾爱仁、郡尉王恬、镇戍军游击将军史大年恭迎陛下御驾巡视河内郡!”
赵俊生抬手:“诸卿家都平身吧!”
“谢陛下!”官吏们爬了起来。
赵俊生问道:“太守赵安呢?”
贾爱仁回答:“回陛下,太守前往山阳县查看官吏军民们帮助灾民修筑房屋和抢耕抢种去了!”
赵俊生又问:“太守既然外出公干了,郡丞何在?”
河内官吏们面面相觑,一个个都不敢吭声。
赵俊生诧异道:“怎么?你们也不知道郡丞何在?”
新任郡尉王恬上前一步抱拳躬身说:“回陛下,郡丞刘献之原来当任主薄,因原来的太守、郡丞都犯事了,他是临时被提拔上来当任郡丞主持郡内大小事务的,赵太守上任之后没过几天就下令把刘献之下狱问罪,当晚就死在了狱中!臣等本以为赵太守已经把此事上禀报陛下和朝廷,不曾想陛下还没有收到上奏!”
这番话暗藏杀机,河内郡的官吏们一个个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担心皇帝追究事情的真相,也担心皇帝袒护赵安。
赵俊生听得刚开始一愣,随后脸色趋于平静,等王恬说完后,他只是淡然说:“传令,神武军留在城外宿营,龙卫军护驾进城!李宝,你先行一步亲自去给朕挑选下榻之地作为行宫!”
“臣遵旨!”李宝抱拳答应一声,点起一个幢的龙卫军先进了城。
河内郡的官吏们没想到赵俊生根本就没管赵东整死刘献之一案,又听赵俊生让李宝先带人进城去找下榻之地作为行宫,显然是不相信他们这些河内郡的官吏们的忠诚度,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河内郡官吏们一个个低着头互相扭头交流眼神,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担忧之色。
“主薄贾爱仁、郡尉王恬、镇戍军游击将军史大年!”
三个被点名的大佬顿时各自打了几个激灵,立即躬身答应:“臣在!”
“带路,去太守府!”
“臣等遵旨,陛下请!”
于是一干官吏人马在御驾周围随从,跟着一起进城前往太守府。
走了约莫两刻,御驾抵达太守府,一幢的龙卫军早已在幢将的带领和指挥下迅速占据太守府内各个关键位置,安排岗哨和巡逻哨,负责皇帝的中间防御圈,外围防御圈由原本的镇戍军负责,而最内层的防御圈由御前侍卫们负责。
赵俊生骑在马背上看着太守府门楣上的太守府匾额,这匾额上竟然还有血迹,还有箭矢射中后留下的孔洞。
“太守府曾经被叛军攻占过?”
面对赵俊生的询问,河内郡官吏们不得不做回答,贾爱仁回答道:“是的陛下!”
赵俊生跳下马,迈步走进太守府内,将校官吏们纷纷跟随其后。
前面有人带路,赵俊生等人很快走到了太守府大堂,他坐在主位上,官吏将校们分文武站在两侧。
赵俊生目光在河内郡官吏和军将脸上扫了一遍,目光最后落在了镇戍军游击将军史大年脸上:“史将军!”
史大年立即站出来躬身抱拳道:“末将在!”
“窦奎起兵造反攻打钦差慕容琚的行辕时,你和你手下的镇戍军兵马在何处?”
赵俊生这话一问出啦,史大年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皇帝为何专门过问此事?一瞬间他的脑子转动了无数次,他迟疑了一下回答:“回陛下,末将和麾下兵将们在场外三十里以东救灾!”
这事根本就瞒不住,随便找个人一问就知道,所以史大年根本不敢撒谎。
赵俊生道:“朕听说慕容琚及随行兵将们坚守了大半天,窦奎带兵反叛攻破钦差行辕之后又攻占了整个郡城,直到第二天早上你才带兵赶来救援,当时窦奎已带着叛军跑了,三十里的距离需要你用一天一夜来走吗?”
史大年脸色巨变,他没想到皇帝连这样的细节都知道,被皇帝惦记了上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还是因为这种救援不力的事情。
史大年急忙道:“陛下息怒,末将收到消息时,将士们正在给救灾,都很疲倦,末将当时就想,如果带着疲惫之师去讨伐叛军,只怕不但不能取胜,反而会被叛军利用,因此末将就大胆做主让将士们休息了一天!”
赵俊生冷着脸一拍案桌,吓得史大年和武将官吏们一起跪下,个个都哆嗦个不停。
“窦奎手里只有几百郡兵,装备破旧不说,操练也松懈,士气低迷,就算他纠集了一班市井无赖和死囚,这些可都是乌合之众!而你的镇戍军操练勤奋、、士气高昂、装备精良,还有不少马匹、马车,走三十里的路程就能让你这一支精锐的镇戍军趴窝吗?就能让他们没有勇气面对一群乌合之众吗?
史大年,你若想糊弄朕,朕会让你知道你到底有多么愚蠢!朕最后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否则朕让你永远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史大年额头上冷汗直往下流,脑子里一片空白。
赵平看了看他,出声道:“史大年,这事你兜不住的,父皇明察秋毫,没什么事情是父皇不知道的,你若继续扛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史大年跪在了地上,抱拳沉声道:“陛下,末将的确是故意拖延时间,目的就是为了给慕容琚一个教训!”
赵俊生问:“你为何这么做?慕容琚是钦差大臣,直接代表朕,他查到你头上了?还是你与窦奎等人有勾结?”
“都不是,末将的弟弟史大壮跟随陛下北征柔然,在与柔然人的交战过程英勇战死,末将听说就是因为这个慕容琚劝阻朝廷诸公不举行凯旋仪式,这才使得末将的弟弟和数万战死北疆的将士们的忠魂们不能荣耀的魂归故国,末将气不过,所以故意拖延时间!因私怨贻误战机,使得郡城数万百姓遭到叛军祸害,末将自知必死,但末将不怕死,末将只想给那些战死沙场的英灵们讨个说法!”
太守府大堂内因为史大年的话音落下而变得鸦雀无声。
赵俊生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内心却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赵平叹息,痛惜道:“史大年啊史大年,你是一片赤诚、好心,可是你好心办坏事啊,朝廷并未否定那些战死将士们的战功,也不是一直不给他们荣耀加身的机会,只是现在时机不对,朝廷完全可以在解决灾情之后再为那些战死的忠魂们正名,你做事怎么就那么鲁莽、不顾后果呢?因为你的故意延误战机造成叛军给河内郡造成了重大损失,让无数百姓军民惨死在叛军刀下,你这是犯罪啊!”
史大年痛哭流涕,跪伏在地上道:“末将最该万死,请陛下斩了末将以正军法,以儆效尤!”
赵俊生闭上眼睛,他心里是左右为难,不杀史大年显然是对军法的亵渎,史大年这种做法明显是公报私仇,可杀了史大年,又不好向那些北征柔然的有功将士和烈士们交代。
到底要怎么做?赵俊生感觉很是头疼,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把这事交给军方来做:“来人,把史大年暂时收监关押,革去他的军职,在定罪之前保留军籍和军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