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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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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少时的爱其实说起来并不容易。因为害羞,因为怕失去,不清楚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而这样的感情却是难能可贵的,爱就是承诺,是他们对彼此不放手的承诺。

    当“我爱你”说出口,又融进了风里,似是柔声细语,却阵阵地敲打着心房。猛烈地,如洪水般顷刻淹没,又如雨后的彩虹惊喜万分。

    林樾此刻的脑海中浮现了很早之前听过的一首歌。

    山上的风很凉,原杭看着他的眼睛很炽热。跟随着旋律,他竟能细数了很久之前的点滴,又能预见了之后的未来。

    “可是我,有时候……”

    希望是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安稳。

    “……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回过了头,哪怕是随处一瞥的间隙,都是你在我身边。

    “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

    ……

    林樾想着有些感叹。

    因为是很老的歌,又不符合年龄的,却每每在歌单里点开,都会有种心脏撞击的共鸣。

    与这首歌共了情,因为他觉得感情是来之不易的。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能得到回应,不是所有的暗恋都能成真。

    亦不会是我喜欢你的时候,刚好,你也喜欢我。

    而这样的人,这辈子也不会遇到了。

    青春期的十大表现之一——矫情。

    看部文艺电影,觉得自己上升了某个层次,是别人不懂的矫情。听了首英文歌,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会懂的矫情。

    爱上一个人,只需一秒,而这一秒就是对方在你眼里最完美的样子。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呢?林樾想。

    好像是那年下雪了,原杭坐在大院的躺椅上,小脚一荡一荡的。穿着很薄的羊毛衫,低着头想心思。他记得天很冷,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有些好奇又突然生出了心疼的感觉,踩着雪,一步步地走过去,盯着原杭的头发上被雪盖住的一小块,小心翼翼地问:“你冷吗?”

    原杭突然把头抬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闪闪发光的。小原杭把手从口袋里伸了出来,一把握住了他的小手,他记得那时候的触感,很暖和,因为刚从口袋里被捂热。原杭的手从小就比他的宽大,白白嫩嫩的,手指却修长。原杭的手非常紧地握着,像是算了时间,原杭又把手指微微张开,对着他的手背轻轻地来回搓了几下。

    “你的手好凉。”原杭似是没听到他的问话,眼睛弯弯的,笑着对他说,“我帮你捂会儿。”

    原杭的手很暖,眼睛很亮,气息很暖,眼神里的情绪却很复杂。

    寂寞?不是……不准确。

    难过?也不准确。

    十二岁的林樾,不懂这些隐藏的情绪。他看不懂,也品不出来。

    他只知道,那时候的原杭穿着薄薄的衣服,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明显的对比,他的双手却被原杭握进了手掌心。

    是心动呢,还是感动呢?

    也许是为这之后的他所有为之付出的情感,做了铺垫。

    那一年之后,这座城市就供了暖。也是那一年之后的之后,他才知道,那天的原杭见到了他妈妈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只是他听从原杭口中淡淡说出的一小部分。

    再后来的部分,就是三年后,他得知原杭爸妈离婚的消息。

    原杭一直是这么缺乏安全感的人啊……

    每天都有太阳。只不过有时候的太阳是被云遮住的,有时候的太阳是自由的。

    而今天的,以原杭为定点,往后延伸的背景里逐渐缩小的太阳,是温柔的。

    这是林樾最宝贵的成年礼,是他没见过的日出,是他不会忘也不可能忘的回忆。

    仅仅的两分钟,他的脑子里却上演了这么多的画面,重复地不断地冒出来。最后是原杭紧握过来的手,又是充满热度的手掌心,犹如当年的那场雪中,熟悉的触感,熟悉的热度。

    “林小樾,”原杭轻轻掐了把他的指节骨,又搓了两下,说,“你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凉啊?”

    林樾睁着双大眼睛看着他。或许是刚说完“我爱你”有些害羞,他的耳朵已经泛起了红润。

    原杭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捧着他的手就要往嘴边送,刚鼓起腮帮子准备呼气——

    “哎那边的!走了嘿!”帮忙打掩护的李阳冰,故意对着这边吼了一嗓子,挤眉弄眼的,就差没举把旗子大声宣扬了。

    原杭吓得一激灵,低头一口咬住了林樾的手指……

    “……”

    林樾连疼都没来得及感受,脑袋迅速看向被他们甩在后面的那群人,正挥着胳膊往他们这边打招呼集合。

    手指传来一股酥麻,像是舌尖轻扫过他的指甲盖。

    他不自觉地抖了两下,抽了半天胳膊才把手指从某人的口腔里抽出来。然后迅速地转头瞪了正笑得开心的某人一眼。

    顺带比了个口型:“你,给,我,注,意,点!”

    原杭嘿嘿笑着伸出舌尖舔了下自己的嘴角。

    “……”

    今天一天的行程差不多就是滑竹筏,顺带爬另一座挨着的山。

    相比较前两天来说,今天相对轻松一些,大约到了下午基本上就是窝在帐篷聊天了。

    都说山水养人,特别是这种有灵性的山,待久了连心态都变得很不同。

    林樾叼着根草,也不知道是哪一种草,总之含在嘴里有股甜味。他问过懂一些植物知识的陈磊,得知这东西没有毒,便叼在嘴里玩儿。

    棒棒糖没带够,几个人分着吃,两天的时间就给吃完了。这会儿就觉得嘴里苦苦的,得有点儿味儿。

    浑身酸痛,爬了山又缺乏锻炼,林樾揉了把自己的肩膀,蹲在了一棵树旁边,打开了微信视频,呸掉了嘴里的草根,跟老妈通了会儿话。

    聊了大约半个小时,林樾收好手机,觉得脚都蹲麻了。他撑着膝盖起身,酥麻的脚过了好一会儿才稍微镇定下来。然后龇牙咧嘴地抬起头,看到原杭刚洗完脸,看到他打完电话,走了过来。

    原杭的脸上挂满了水珠,一滴滴地往下滑向锁骨处。林樾的喉结动了动,感到嗓子干。他脚慌忙地动了一下,突然抽筋了。

    ……你妈的,痛!

    被原杭馋在树旁靠着,他才稍微缓过来一些。低下头看了眼原杭正蹲在他面前,反复揉搓他的脚踝,又抬头看着他,眼尾带着勾,嘴角似笑非笑的。

    林樾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跟妈打电话了?”原杭问,手上的动作没停。

    林樾愣愣地“啊”了声,才回答:“……你还真是……张口就来啊。”

    原杭听完笑了两声,声音从喉咙深处传出,撞击在林樾的胸口。

    林樾又感到了口干舌燥。

    “渴了?”原杭突然问。

    林樾瞪着他没吭声。

    原杭看着他的样子乐了,他把林樾的脚放好,站了起来,对着林樾的鼻头勾了一下,说:“我都听见你咽口水的声音了。”

    “……”

    “想喝什么?”原杭笑着问,对着远处努了努下巴,“我刚从那边过来,看到辆小推车。”

    “想吃雪糕。”林樾说。

    原杭被他的语气可爱到了,不自觉地揉了把他的头发,凑到他耳边悄悄说:“走,咱们偷偷地吃。”

    为了躲避那群饿狼,原杭买了两根冰棍儿就拉着林樾躲后山的小树林了。不过还是在去的路上遇到了边尘跟陈磊。

    “哟,买冰棍儿不告诉我们?”边尘在老远打了声招呼,搀着陈磊的胳膊笑着问。

    原杭无奈地扔给了他们两根,又折回去买了两根,然后往前边走边摆摆手:“压榨高中生,我记着了。”

    陈磊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声,低头看向边尘:“你弟真不是一般的酷啊?”

    “可不是吗,”边尘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人而异吧。”

    陈磊疑惑地挑了挑眉。

    “怎么说呢,”边尘解释道,“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谁对他好,你觉得跟他有隔阂那就是他故意带给你的,是他不想靠近你。”她笑着拆开冰棍儿的袋子,咬了口上面的雪糕,牛奶味,很腻。她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口味跟小孩儿似的……”

    陈磊跟着咬了一口,腻得要命。

    山里的树林就真的是树林,原始的,还有沼泽地,不过很安全。

    原杭跟林樾,一人蹲一边,边咬着雪糕边拿着根木棍在一块儿泥土地儿上戳了几下。

    “哎,你说老吴高考前会不会逼我们大喊口号啊?”林樾叼着雪糕含糊不清地边说边用树枝在泥土地儿上画着圆。

    周围很静,只有他们俩在泥土上写写画画的动静。

    原杭笑了声,反问:“你想过什么口号啊?”

    林樾撇了撇嘴,想到了原杭爸爸给他题的字,回答:“反正不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原杭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决定把事实告诉他:“其实我爸题的那字是我出的主意。”

    林樾瞪着他,转念一想,倒确实是他的风格。

    “谢谢您嘞。”

    然后在原先画上的圆上又画了条长长的直线,歪歪扭扭的。

    原杭在一边沉默了会儿,等他疑惑地转过头,看到原杭却在地上写着字,一笔一划的“林樾”。

    林樾张了张嘴,没吭声了。原杭的字写得特别好看,工工整整的,尽管是用树枝写出来的。他盯着自己的名字,突然看不懂这两个字了。

    他扭过头,跟着在地上写了个工整的“原杭”。写完又比较了两下他俩的名字,挨在一块儿,莫名地般配。

    “林小樾,”原杭突然开口,用树枝指了指写好的名字,又点了两下他自己的名字,说,“你说你五行缺木,你看,我名字里也有个木。”

    林樾把视线放在两个木上,发了会儿呆。

    原杭笑着在两个木上画了连号,又画了巨大的爱心,圈住了彼此的名字。

    林樾的手抓着树枝,攥啊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

    还真巧啊。

    或许就是缘分,因为刚好遇到你,刚好你的名字里也有一个木,刚好是你的名字。

    这恰巧的重合,像根丝带,缠绕住了。

    这之前尽管看了很多次原杭的名字,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的次数不少,却从未注意过这一点,即便是自己告诉原杭,他五行缺木的事。

    “你是不是命里缺我啊?”原杭扭头看向他,笑了,笑得特别好看。

    林樾戳了两下地上的爱心,也跟着笑了:“那你得一直在我身边待着了。”

    原杭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然后把吃完的棍子插在了“木”字上。

    林樾跟着也把棍子插在了另一个“木”字上。

    俩人又觉得不妥,像是立什么牌坊。便大笑着又抽出棍子笑得前俯后仰。

    大概笑累了,原杭一屁股坐在了草上,用手指弹了下手中的棍子,望着远方缓了会儿气。

    感到手腕上传来微凉的触感,他抬起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手链。

    铁片上是空白的,他却突然觉得上面空空的也很好。

    因为需要的东西太多,想要的也太多。这样的,没有任何约束的反倒是最好的。

    他感到裤兜处有个东西硌了他一下,他愣了愣,然后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到了瓶口的触感,才想起来裤兜里的那瓶药。

    一直躺在他的口袋里,需要时刻带着的,必须放在身边才安心的药,他已经忘了。

    以前不吃的时候,他会时不时地去摸,摸到瓶盖就能让他感到踏实。而现在,他连去摸的欲望都没有了。

    这种对比让他觉得神奇。他不自觉地就扬起了嘴角。

    “你带药了?”林樾在身旁看到他的动作,瞥了眼他的裤兜问。

    原杭喜欢摸索裤兜的这个动作,他很早就发现了。除了抽烟就该是寻求心安地摸药,所以他猜得出来。

    原杭听完应了声,把药瓶拿了出来,在手中来回地摆弄,盯着它说:“好像也没必要带了。”声音很小,像是说给自己听。

    林樾歪了歪头,没说话。

    原杭发现,只要林樾感到疑惑,或是猜不透别人的情绪,他就会歪头,这个动作确实可爱,每每都能戳到他的爽点。

    他啧了一声,为现在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画面打了马赛克,又很无耻地被擦了一遍,再次放送。

    于是从来不掩饰自己无耻想法的他,学着林樾的动作歪了歪头,两双眼睛对了线,笑了:“我现在就想上你,快跑。”

    林樾歪头的动作没动,定格住了。

    心里虽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搭上了原杭的话,眼睛盯着一眨不眨的:“不跑。”

    原杭一个侧身,对着他的脖子就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