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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施言墨轻轻嗤了一声,不置可否。
宋游鱼听得不爽,白他一眼:“难道不是?侯爷这般多疑,前面几次试探,我可有害过你?”
她眼睛因为愤怒而有些通红,漂亮的杏眼干净剔透,衬得那缕怒气多了两分委屈。
施言墨想起两人认识伊始,她除了对他言语逗弄,倒不曾有过害心,放下手头书册。
“本侯只是不想麻烦你。”
“没关系。”宋游鱼说道:“只要是有关侯爷的,都不麻烦。”
她笑盈盈拿起桌上药包:“亲力亲为,才更显诚心不是?”
施言墨说不过她,索性由她去了。
小厨房里各种东西一应俱全,宋游鱼洗干净药罐,生火熬药。
她思绪放飞,时间过得极快,三碗水很快就熬成了一碗水。
倒入药碗之后,正要拿东西垫着碗底给施言墨送去,方拿了巾帕过来,却发现灶台上的药碗已然不见。
目光落在灶台前堪堪转身的少女以及她肘弯的食盒上,眼睛微微一眯。
“拿出来。”她淡淡说道,话里带着一丝危险:“没有人教过你,不要动别人的东西吗?”
“哪有你的东西,这里分明是给侯爷熬的药。”宋游月说道:“我给他送过去就是。”
宋游鱼又不傻。
她熬好的药,平白让别人端过去,功劳让人给抢了?
她安庆公主屈尊纡贵做这种粗活,可不是为了方便别人的。
“这是我熬的。”她神色有些不耐:“想献殷勤,自己动手,何故抢别人的果实。”
“我抢了又怎样,你都有未婚夫了,该不会以为你还能跟侯爷攀上关系吧?”宋游月冷笑,“宋游鱼,别忘了施竹远可是侯爷的侄子,就冲这一层关系,他都不会多看你两眼。”
“我乐意。”
宋游鱼弯唇,笑意却不达眼中:“他看不看我,是我的事情,我愿意给他熬药,跟他攀关系,也都是我的事。你要是眼红,没人阻止你去做。”
“但是。”她说,话语有点冷,“你不该动我的东西。”
“拿出来!”
“不拿!”宋游月护着食盒,往后退了两步,“这里是宋府,府上的一切都是父亲的,包括这碗药。你说是你熬的药,我还说是我熬的呢!”
说到这里,环顾四周,没看到别人,她更理直气壮了。
“没错,就是我熬的,你说是你亲自动手,谁信!”
这是要跟她玩死皮赖脸这一套?
宋游鱼怒极反笑:“宋游月,你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是哪种人吗?”
宋游月撇嘴:“我怎么知道你讨厌什么人,跟我又没关系。”
她说着往后退,就要溜出门,“我要趁着药热给侯爷送去,你识相的就别跟我争。”
“你可别忘了,这偌大的宋府,是我娘在当家,你要是叫我不开心,我便让你在府上吃不了兜着走!”
宋游鱼叹息了一声。
这傻姑娘。
为什么不听她把话说完。
她最讨厌的,就是玩暗里捅刀的人了。论捅刀,这养在大宅院里的娇娇千金,估计还得叫她一声祖宗。
手一伸,将即将出了门的宋游月拽了回来,脚一踢,踢中她膝盖,宋游月惊叫一声,摔倒在地。
“咣当。”
食盒也不耐摔,盖子被掀了开来,里头的药碗倒地,被倒得到处是汁。
宋游月顾不得疼,尖叫一声。
“宋游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把侯爷的药给摔了!”
“我告诉侯爷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去吧。”宋游鱼说道,挽起袖子,“我的东西,哪怕是喂狗,也绝不趁了小人的意!”
宋游月被她凶悍的模样给吓到了,怕她揍人,狼狈从地上爬起来,一跛一跛跑了。
走之前,还搁下狠话:“宋游鱼,你不会得意太久的,你让我不高兴了,给我等着!”
宋游鱼懒得跟她呛,将人赶走后,又重新熬了一锅药。
送到施言墨屋里时候,已经差不多一个时辰过去。
他听得脚步声,目光在她脸上掠过,落到药碗上。
“怎的这么久?”
他说得漫不经心,“早跟你说过不必勉强,若是不愿,大可以让下人去熬。”
“下人哪有亲身上阵诚心。”宋游鱼将药碗端上桌子,瞥他一眼,“侯爷如此英明,也信了那宋游月的话?”
一看这阵势,就知道那丫头绝对在施言墨面前吹了不少恶风。
施言墨被她反将一军,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你觉得呢?”
他将她最会怼他的话送了回去。
宋游鱼勾唇:“侯爷自是不信的。”
“这么笃定?”他问。
“当然。”她浅浅笑着,定定看着他,杏眼中有星光点点跃起,仿佛夜空下那一谭被风吹皱的池水,波光粼粼的无端撩拨心弦,“因为你是施言墨啊。”
她说:“我看人的眼光,从来不会错的。”
施言墨神色微怔了一下。
从小到大,遇到的事情不可胜数,遇到的人形形**,这般毫无保留的喜欢和信任,倒是头一遭。
那眼中的水光,澄亮的都快叫他溺了进去。
长睫扇动,他微微垂下眼帘,遮住眸中一闪而逝的情绪。
“愚蠢!”
他淡淡说道:“宋大小姐,你与别人说话,也是这番倾心相诉?”
话是平静的,但腔调听起来,却怎么都有种古怪的味道。
譬如,讽刺。
这么一个满嘴谎话的女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骗人。
“哪有,能叫我倾心相诉的,唯有侯爷一人。”
她盈盈笑着,勺了一匙的药汤,送到他嘴边:“来,喝一口。”
声音近在咫尺,那汤药的味道,也灌入鼻中。
施言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竟已经靠得那么近了,还试图喂他?
这哪消得!
他皱眉,侧开脸。
“胡闹,将汤药放下,本侯自己会喝。”
宋游鱼拿着碗,不为所动,依然举着汤匙,目光灼灼看着他,像是在哄任性的孩子。
“就喝一口。”
她说:“我都这么辛苦熬了药,侯爷岂能忍心拒绝我这一片赤诚?”
这还真不是赤诚的问题。
施言墨眉眼掠过些许无奈,提醒她:“宋大小姐,你是有婚约在身的人,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