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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黎初阳点头,眉眼漾出一层浅淡的笑,“从哪开始跑?”
贺柏舟没思考便勾起唇角答道,“出了大门就开始,一会记得跟着我。”
……
今天依旧是个阴冷天,出了门,寒风中黎初阳的黑色头发凌乱了些许,羊毛衫缝隙大,有寒风顺着空隙钻了进来,他跟着刺骨的寒风缩了缩脖子。
贺柏舟将他的反应尽数收进眼里,瞧了他一眼,没犹豫便伸手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牛仔外套,往他肩膀搭,“你先穿着,别一会步没跑上,人还给冻感冒了。”
带着体温的外套被人搭在肩膀上,黎初阳抬眸,愕然地问,“怎么了?”
他穿的单薄,不敌寒冷,鼻头冻的发红,但衣服他没接,拿下来又想往回递。
天气虽说是寒冷,贺柏舟觉着个人体质摆在那,他不悦地看他,“愣着干什么,赶紧穿上,风吹着挺享受?”
黎初阳犹豫了几秒选择妥协,双臂一抬将外套穿上,深色牛仔外套贴着羊毛衫,夹裹着主人的体温,让他唇角的弧度渐渐加深。
见他老老实实穿上了外套,贺柏舟这才笑了起来,侧目瞧着宽阔空寂的马路,他温声道:“穿好了那就开始吧。”
话音落下他率先迈腿小跑了起来,黎初阳紧跟着他,两人并步慢慢在寒风中跑着。
从局里出发,路上为了照顾黎初阳,贺柏舟刻意放缓了步伐,跑步途中他侧目观察了几次,黎初阳呼吸不算紊乱,只是鼻头沁出了细小的汗珠。
欲速则不达,已经带着他跑了快一个小时,肚子咕噜噜响着,胃里空荡荡的,贺柏舟缓了步子,慢悠悠地溜达,“饿了,附近就是晋大,里头的早餐还不错,要不带你去尝尝?”
黎初阳瞧着头瞧他,“你平时经常过来吗?”
贺柏舟摇头,随后开口解释,“魏枞喜欢来这吃,跟着他来过几回,觉着还不错。”
魏枞家就在附近,夫妻两个人也没什么时间做饭。没事就爱往人学校的食堂蹿,味道不错价格也公正,后来有了孩子,家里长辈过来帮忙照顾,这才跑得少。
“哦。”
黎初阳低头,从裤子里掏出纸巾,取出两张,其中一张递给了他。
被他漆黑的眼瞳盯着,贺柏舟晃了几秒,接过纸巾,他晃了晃,“给我这玩意干吗?”
这会还没到餐厅,提前给餐巾纸是什么章程?
被他动作逗乐,黎初阳好笑地道:“擦擦你额头的汗。”
“……”
险些被自己蠢哭,贺柏舟面上飞快闪过一抹尴尬神色,“擦汗就擦汗呗。”
他扯了扯唇瓣,“先往学校里头走,一会学生都起来餐厅人就多了。”
晋大离两人不过几百米的距离,贺柏舟之前来过几趟,领着黎初阳两人抄的近道。
怕遇上人流高峰,走的极快,之前擦汗的纸巾一直被他攥在手心里,纸巾濡湿,贺柏舟觉着不适,他边走边留意路边,想要找到个能丢垃圾的桶。
晋大什么都好,唯独有一点,真的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吐槽,两人从进西门开始,走了十几分钟,都没看到垃圾箱的存在。
眼看着就要穿过西湖,垃圾桶还是不见踪影,手心里的纸巾湿答答贴着皮肤,让人不适,将它翻转夹至指尖,贺柏舟蹙眉骂了句:“靠!”
“你是找垃圾桶吗?”
贺柏舟诧异回眸,“你怎么知道?”
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黎初阳往前一步,拉进了跟他的距离,随后指向一旁粗壮的树林,“那边就有一个。”
贺柏舟挑眉,你来过?”
黎初阳点了点头,“之前来过。”
他说完敛着眉目,样子显而易见,不愿与人多说,贺柏舟也没多问,压下心里那点淡薄的好奇,他“嗯”了一声,率先转身,往他说的垃圾桶方向走。
而身后的黎初阳始终看着他的背影,保持适当又亲近的距离跟在他身后。
一前一后,如同倒影。
形影不离。
果不其然,穿过长长的廊道,绿色垃圾桶就那么跃然出现在眼前,手里湿答答的纸巾有了去处,他加快了步伐,往它跟前凑,不到七点,垃圾桶不久前被人清理过,里头空荡荡的,扬手丢里面垃圾桶时,纸巾接触底面的瞬间发出道闷响,在这静谧的清晨尤为清晰。
解决了手里的垃圾,贺柏舟顿觉内心舒畅,他扬眉吹了声口哨。
他转身,瞥见黎初阳视线专注的瞧着不远处。
气温骤降,宽阔的湖面浮了层层白雾,路边粗壮的柳树枝丫斜垂,不少落在湖面,寒风袭来,湖上泛起层层涟漪。
“贺柏舟,你瞧那里面是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丝丝不确定的轻微颤抖。
顺着他的目光去看,贺柏舟斜挑的眉梢顿时垮了下来,脸上惯有的懒散瞬间凝了起来,墨黑的眸子微眯,顿时变得凝重,他一边脱身上衣服的衣服,一边嘱托,“黎初阳,我下去救人上来,你给局里打电话。”
“可是……”
“湖里的人明显没了生命体征。”
黎初阳想开口阻止,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贺柏舟已经快速脱了身上的薄衫,一个猛子扎进了湖里,水花四溅,他游的很快。
贺柏舟跳下水的瞬间,彻骨的寒冷四面八方刺骨而来,湖里不是活水,里头积聚了不少垃圾,水体受了污染,散发着淡淡的呛鼻味道,憋了口气,贺柏舟暗暗使劲往前游。
距离在一点一点缩进,等到了跟前,贺柏舟这才瞧清,水面飘浮的是位年轻姑娘,她穿了身黑色紧身衣,头发极短。
面部朝下,肢体僵硬,已然没了生命体征。
水体冰寒,来不及多想,贺柏舟架了那姑娘的手臂,拖着她往岸边游。
还未到岸边,黎初阳耐不住跳了下来,好在边缘水浅,他只是湿了裤腿,两人合力将人拖了上来,上了岸,贺柏舟一屁股倒在地上,后背靠着柳树枝干,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衣服,黎初阳秀眉微蹙,“你先穿上衣服。”
寒风瑟瑟,身上接连起了层层鸡皮疙瘩,顾不得身上未擦的水滴,贺柏舟接过衣服,兜头套了进去,他再度抬手,按住了黎初阳想要脱外套的双手,“别脱,我用不着。”
抹了一把头上的水滴,他又不放心的问,“给局里打电话了吗?”
双手被他攥的紧,黎初阳挣扎了几秒放弃,眉眼低垂,“打了,校方也打了电话。”
“那就好。”贺柏舟送了手,松垮地靠回去,还没眯几秒,腿上被盒子硌着,伸手去摸,触到一片湿漉漉,他顿时不可抑地暴躁了几分,“操,老子的烟。”
“……”
等待无疑是漫长的,六点左右的校园,还处于宁静中,西湖靠近图书馆,这里路偏,鲜少有学生过来,贺柏舟低头捧着烟盒,神色颇为懊恼,黎初阳偏头看向旁边躺着的姑娘,目光一瞬不瞬。
地面上躺着的姑娘很年轻,即使长时间的泡水让她皮肤起了皱,但能一眼瞧出来,她很漂亮,五官立体而又精致,头发剪的极短,秀美之余又带着英气。
“说说看你有什么发现。”
贺柏舟不知何时移了视线过来,黎初阳抿了抿唇瓣,往那姑娘跟前移了几步,“从面部表现以及尸体的僵硬程度来看,死亡时间约莫在九至十二个时辰左右。”
他蹲子,细细看了几眼,抬手轻轻掀起她的上下眼皮,视线向下,停留里鼻腔附近,他继续道:“她的角膜轻度混浊,鼻腔附近有白色泡沫且持续外溢。”
“等等。”贺柏舟淡笑着打断他的话,“说点别的怎么样?”
他说的这些显而易见,大多数从学校出来的学生都会,只要正儿八经在学校里上过理论课,都能根据书本说出个一二三来,可这不是他想听的。
黎初阳转身看着他,双唇紧闭,没吱声。
贺柏舟好笑的从地上起来,跺了跺脚,他几步往他那走,语气也不由地放软了几分,“你再仔细看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