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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柏舟先去4s店里提了车,找方恒要了准确位置,他才发动车子,往目的地赶。
早上起的早,黎初阳坐上副驾驶就没什么精神,脑袋如同小鸡啄米一般,时不时的点一下,上下眼皮子明明在不停打架,可人又非得坐的笔直,后背不愿意靠着椅背,不知道他在坚持着什么。
趁着红灯的功夫,贺柏舟伸手从后排座椅上拿了个黑色u型枕,准备往他脖颈上扣。
不过枕头到底还是没能给黎初阳带上。
因着车子平稳停下,黎初阳勉强睁开眼,意识半迷离问:“到了?”
贺柏舟与他迷离的眼睛对上,脸上漾出了一层浅浅的笑,语调不由自主柔和了几分,“还没。”
“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会。”将手里的u型枕强行塞到他手里,绿灯亮起,前方车流涌动,贺柏舟收回视线,盯着前方路况道:“眯会吧,到了地儿我叫你。”
“好。”细细看着手腕里的毛绒物件,唇角微勾,黎初阳靠上座椅,双手交叉,将枕头严丝合缝的搂进怀里,闭眼再度睡去。
……
到目的地是一个小时后,方恒老早就带人候着,车子还未停稳,他就急不可耐的冲了过来,抬手敲门,“老大,你可算是来了。”
一夜未归,身上穿的还是昨天见面时的那套,天气炎热,蚊虫又多,贺柏舟只一抬眼稍稍一扫,便瞧见了方恒一行人胳膊上难遮掩的红疙瘩。
车内黎初阳睡得香甜,刚才的喧闹似乎并未影响他分毫,暼眼看向车外“张牙舞爪”的方恒,贺柏舟蹙了蹙眉,朝车外摆手,方恒立马会意,利落收了手势,闭上了嘴,又识趣的往后退了几步。
拿起烟和打火机,贺柏舟轻手轻脚下车,往方恒边走了过去。
“老大好。”几个年轻刑警异口同声问好,贺柏舟点头回应,随即向方恒招手,见他屁颠屁颠跑过来,他忍着笑道:“吃早饭没?”
方恒摇头,作势摸了摸肚子,神色极度委屈,“老大,我没钱,吃不起饭。”
“……”
实在是受不了他这副蠢模样,贺柏舟翻了翻白眼,抬腿朝着方恒屁股就是一腿,“小兔崽子,少他娘的给老子装可怜,你兜里有多少货老子能不清楚?”
方恒是家里的独苗,家里条件好,进队的时候家里七大姑八大姨跟了一群,那场面那阵势好不热闹,进队后家里人也没闲着,隔三差五就来队里转悠几圈,对着他嘘寒问暖,就连贺柏舟都跟着沾了不少光,没少被他家里人扰闹,后来魏枞怕影响不好,挨个给他家里人做了思想工作,这事才算有所好转。
如今这小子一副可怜兮兮吃不起饭的模样,搁谁看了都觉得假的一批。
“老大,人多,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揉了揉被打的屁股,方恒偷偷瞄了一眼远处的同事。见人没往这边看,这才舒了口气,“我是真没吃饭。”
瞧他不像说谎,贺柏舟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打开从里边掏出几张毛爷爷,往他跟前递:“拿去跟兄弟伙们买早餐吃。”
见他不接,贺柏舟又道:“钱不白拿,你得去给我买几瓶花露水去。”
“好嘞。”方恒愉快应了,伸手拿了钱,乐不可支的领着几个刑警一溜烟跑没影儿。
不到八点,温度适宜,车里的人还没睡醒,担心回去闹出动静给人吵醒,贺柏舟略一琢磨,抬眼巡视一圈,定了主意往跟前一屋檐走了过去。
房子是砖瓦房,门口生了不少杂草,看模样有些年头没住人,地面不算脏乱,贺柏舟屈腿坐在水泥地面上,伸直一条腿从兜里摸出烟点上。
手里的烟点到第五根,方恒才回来,许是吃的饱,他走的比较慢,不过手里提溜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装了几瓶花露水,袋子与裤腿偶有摩擦,随着他的步子晃荡着,发出阵阵声响。
走到跟前贺柏舟的第五根烟正好燃尽,将烟蒂踩灭,贺柏舟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留下一瓶给我,其他的你们几个分了。”
花露水买的是个老牌子,绿色玻璃瓶的六神,小时候经常用过,拿了花露水,掠过方恒,贺柏舟往停车的方向走去,方恒没跟着,学贺柏舟一屁股坐在水泥地面上,招呼着几个人过来分花露水。
天窗开着,车内寂静,推门的响声没影响到熟睡的人,贺柏舟坐上驾驶座,倾斜着身子细细瞧他。
不可否认,黎初阳生了副好皮囊,脸颊光洁白皙,眉毛浓密,睫毛翘而微卷,鼻梁俊挺,薄唇粉嫩,脸颊两边还不时有酒窝浮现,给他清冷的气质里填了几分可爱。
即使开了天窗,车内温度依旧比不上外头凉爽,许是怕热,黎初阳身上的白衬衫比往日里多解了两颗扣子,领口微张,透着无尽春色,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贺柏舟强迫自己偏开视线,稳了稳心神,他轻咳一声,“黎初阳,到目的地了。”
声音不大,睡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依旧香甜,贺柏舟试着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还是没反应,犹豫了几秒,他将身子往前凑,试着用手去推睡梦中的人。
“黎初阳,快醒醒,我们到目的地了。”
睡梦中的人细小地呜咽了声,睫羽微动,缓缓睁开了眼,四目交接,他眼神迷离,眼尾泛着红,两人离得近,贺柏舟甚至感受到了黎初阳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他脸上,他眼神纯净,如同误入人间的麋鹿,眼神懵懂而又无辜,贺柏舟只消对视了几秒,耳廓便不受控制的起了温度,心脏也在胸腔剧烈跳动着,提醒着他眼前不受控制又万分窘迫的场面,是他前几十年里未曾经历过的。
脑海里一片空白,额头沁出一层薄汗,见他意识逐渐转醒,贺柏舟扔下手里的花露水,甩门落荒而逃。
逃走前还不正事,小声嘱托了句,“别忘了喷花露水,这里蚊虫多。”
……
绿色玻璃瓶磕在座椅上发出道闷响,液体带着气泡在瓶中来回波动,原本迷离的人睁开双眼,脸上漾起了抹淡笑,眸子恢复清明,将怀里紧搂的枕头与平躺花露水一齐归拢进怀里,送到鼻前细嗅一番,直至闻到熟悉的气味,他才眯了眯眼,享受着眼下的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