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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国忠一下愣住了,呆了半响才哭笑不得道:“某身为男子,大家有目共睹,这还要什么证据?别的不说,就说某妻子都娶了,儿子都生了,不是男子还能是妇人?这是显而易见的常理。”
萧去病道:“中丞说得对,凡事都有常理,不符合常理就有问题。长安尉贾季邻主管一城治安,职责就是抓捕罪犯,长安尉带着一群捕快撞见刺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是不是要上前制止,抓捕刺客?这个算不算常理。”
杨国忠大声道:“自然算是。”
萧去病继续道:“可那长安尉贾季邻带着数十名捕快赶到现场,见到数十名刺客围攻我一人,却在一旁束手旁观,这算不算有违常理?长安尉贾季邻是不是有问题?此事西市数百上千人都可作证。”
杨国忠笑了,对着李隆基道:“陛下,如此说来那长安尉贾季邻确实有问题。”心里却想,还有这样的事,你早说啊。
李隆基点头,对王鉷道:“你还有何话可说?”这就是明显的偏帮了,王鉷每年为了进献那么钱,李隆基轻易并不想动王鉷。他这个意思就是要王鉷赶紧撇开和贾季邻的关系。
没想到王鉷却并不买账,他要死保贾季邻:“陛下,事出有因,据贾季邻所说,寿昌县侯太厉害了,那些刺客根本进不了身,当时并没有危险。而且寿昌县侯身上发出雷鸣的声音,贾季邻有些吓住了,不敢过去。”
李隆基皱着眉头,这王鉷还真是不知进退,这样的理由怎么说得过去。若是这样就被吓住了,那这个长安尉也就不用做了。
杨国忠讽刺道:“你干脆说他和他手下那些捕快见着刺客的刀兵吓住了,如此鼠辈,怎么做得长安尉?”
李林甫道:“臣闻寿昌县侯勇猛无比,河中之战一人独杀数千人,两万人的军阵都能杀透。想必那贾季邻见寿昌县侯如此勇猛,认为上前也是添乱,因此只在外围压阵。”
这就是不讲理了,没想到萧去病并不争执这一点:“左仆射说的或许有理,那之后刺客四逃,臣只有一个人两条腿,如何追得过来?他贾季邻和手下捕快为何依旧束手,放任刺客跑掉?王大夫这又作何解释?”
李林甫深吸了一口气,无语了。王鉷心里那个郁闷,这事贾季邻汇报过,他们想抓捕来着,一来那些刺客突然四散,他们来不及反应;二来看到王焊邢縡和贾季邻的态度,那些捕快抓捕刺客都不上心。稍一拖延结果就一个都没抓到,全让萧去病和两个道士杀了或者抓了。
见到王鉷一时答不上来,萧去病转而继续对李隆基道:“陛下,以上或许只能说贾季邻抓捕不利。那么下面就是臣为什么怀疑刺客就是贾季邻甚至王大夫的弟弟王焊指使的了。请陛下细听之。”
“第一,臣当时正在西市街上走着,突然就感觉到身后的杀意,臣回头一看,就看见王大夫的弟弟王焊还有一名叫邢縡带着一群恶奴对臣目露凶光,紧接着房顶上刺客偷袭就至。因此臣就怀疑刺客可能与王焊有关,他们派刺客杀臣,而且还要亲眼看臣被杀手!但这还只是怀疑。”
“紧接着就是臣面对三名八名刺客第一轮的弩箭偷袭,用横刀挡住了大部分的弩箭,只有肩膀上中了一箭。这时候臣就听远处与王焊在一起的邢縡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真是没用,这都杀不死’。此话表达了两个意思,其一他们恨臣不死,其二他们埋怨他们找来的这些杀手没用。”
萧去病感觉出了王鉷李林甫的心跳呼吸和情绪的波动,转过头去盯着两人的眼睛。看到萧去病凌厉凶戾的目光,两人立刻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杀意,眼球有一种被针刺痛的感觉。纵然两人都是朝中一手遮天的大佬,但看到这么一双像要杀人一样的眼睛,两人都吓得心脏狂跳,面色苍白。
他们这才意识到萧去病的可怕,他的凶悍,他曾亲手杀死级数千同样凶悍的大食士兵,他一个人面对两万人的军阵都敢硬闯,这样一个疯子,让他们恐惧!
用眼神暂时震慑住两人之后,萧去病收敛了杀意,继续向李隆基陈情道:“第三点,再之后三十四名刺客用横刀围攻臣,这时贾季邻带着数十名捕快赶到。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让手下捕快上前抓捕刺客,而是询问王焊‘什么情况?’王焊回答‘可惜了,这猪狗命真大’,之后臣又听那王焊道‘别过去,先看戏’。”
萧去病接着道:“还有最重要的第四点,那些刺客所用的强弩都是军中制式武器三石七斗的角弓弩,这样的军用角弓弩一般的刺客如何能够拥有?而且在刺客开始逃跑的时候,臣还听见那个邢縡对贾季邻说‘那些强弩不能落到他们手里’。之后所有的刺客都被臣和楼观茅山两位道友杀死或俘虏,那贾季邻之前作壁上观,到最后却要带走俘虏和这些军用强弩,这不是做贼心虚又是什么!”
萧去病拿起地上那把角弓弩道:“陛下请看这就是刺客所用强弩,弓力三石七斗,装配点钢箭头。在二十步之内能将战马射穿,若不是臣身手不凡,筋骨结实,只怕已经死在第一轮强弩偷袭之下了。同样是这个原因,派出这群刺客之人不知道臣的身手,以为此行必十拿九稳,因此他们不但要臣死,还要看着臣死。臣虽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此事就是贾季邻他们所为,但列举了他们种种不合常理的行为,相信陛下必有圣断。”
李隆基的脸阴沉的像要滴出水来,他只是懒得管朝政上的事,却并不傻。萧去病列出种种不合常理之事,在萧去病的引导下,结合在一起,在李隆基脑子已经组合成一条完整的脉络。
那就是王焊邢縡派刺客行刺,而且嚣张的要亲眼看刺客杀手萧去病。但没想到萧去病武艺这么好,因此不由自主骂出来。之后贾季邻派人赶到就是要收拾残局,见萧去病没死所以问什么情况。再之后他们见大事不好,刺客都被萧去病杀手或活捉,因此又着急毁灭证据。
李隆基现在非常愤怒,他没想到王鉷会如此大胆,为了争宠竟然派刺客当街行刺!这不是针对萧去病,这根本是对朕不满啊。没想到啊,自己这么宠信王鉷,反倒让他生出了骄矜之心,变得无法无天了,竟敢对朕的决定心怀怨恨!
既如此,看来有必要冷落敲打他一番了。对于事件的另一方,无辜遭受牵连险些丧命的萧去病,李隆基又心生怜悯,觉得是自己让他平白受了委屈。
“辅臣,让你受委屈了,你不必忧惧,更休要再说辞官隐居深山之事。此事朕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你且安心,有朕在没人敢欺辱你。”李隆基慈颜善目对萧去病道,之后神色一厉,望向王鉷厉声道:“你还不肯承认吗?枉朕如此宠信你,中使赐赍不绝于门,却让你侍宠生骄,变得如此胆大妄为!”
王鉷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转变成这个样子,见到李隆基已经下了结论,对自己说出如此严厉的话来。他知道自己完全是靠着皇帝的宠信才能呼风唤雨,他顿时就被吓坏了,再次跪在地上叩头,声泪俱下道:“陛下,此事臣实不知,臣是在贾季邻面前说过不喜欢寿昌县侯,但臣绝没有指使贾季邻行刺寿昌县侯,……”
一旁李林甫心想坏了,你怎么承认了,这种事怎么能承认呢,萧去病所说之事也不能证明刺客就贾季邻他们所派啊。刺客不是被抓住了吗,刺客口供才是最重要的啊,而且萧去病那段话那样的漏洞百出!
李林甫赶忙打断王鉷道:“陛下,臣对寿昌县侯之言有异议。寿昌县侯在剧烈的打斗之中,如何能听到几十步之外邢縡贾季邻等人的说话呢?寿昌县侯此言实在是谬之大也。”
陈希烈附和道:“然也,寿昌县侯自己说凡事都有常理,不符合常理就有问题。可是他刚才说的话就不符合常理,就有问题!”
萧去病没有说话,李隆基笑了,杨国忠一脸愕然。过了半晌,李隆基才对萧去病招了招手道:“辅臣你过来,让朕看看你肩膀上的伤口。”他已经对萧去病不叫萧卿改称字了。
萧去病走了过去,在他身前蹲下,解开半截衣衫。李隆基一看,果然和他心想的差不多,那个被弩箭射中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了。不流血,不红肿,只看到一个开元通宝大小的红印,和一个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洞口。
他笑着道:“宗玄先生说的没错,果然是半仙之体。三石七斗的劲弩,正如辅臣所说,二十步内可以射穿战马。但却射不穿辅臣的肩膀,而且伤口竟然好得这么快!你们或许不知道,辅臣可以听到数里之外细微的声音,听到几十步之外的说话声自然不足为奇。”
四个人几乎快要晕倒,还有这样的事?这萧去病难道真的是个半仙?
李林甫和陈希烈顿时哑口无言,王鉷目瞪口呆,杨国忠一脸轻松,萧去病重新穿好衣服。看到萧去病衣服上破了一个洞,许多地方又血迹斑斑,李隆基当即解下身上的披风道:“这件御袍,朕赐给你。”
萧去病赶紧双手接过,并大声谢恩。这一举动让李林甫等三人既嫉妒又羡慕又忧惧,杨国忠心里也不是滋味,更加坚定了把萧去病作为一个盟友的想法,但同时又开始十分忌惮。
之后就是对事件的处理了,因为王鉷抵死不认知晓刺客之事,将责任全部推到贾季邻身上,加之王鉷每年都特别上贡给李隆基一百多万缗钱,而且现在又哭得这么伤心,应该是真不知情。于是李隆基就罚了他半年俸禄,并让他好好管教弟弟和儿子,闭门思过三天。
然后是如何处置替死鬼贾季邻了,李林甫和杨国忠相争,最后的结果是两人一起审理此案。即刻逮捕贾季邻,并连同那些刺客一齐交给李林甫和杨国忠审问。
最后就是对萧去病的补偿和封赏了,李隆基问萧去病要何封赏,萧去病很想说把河东朔方节度使封一个给我吧,但估计李隆基不会愿意,只好说不敢奢求封赏。
李隆基想了一会,正不知道该封赏些什么的时候,一名宦官急冲冲地跑了进来,一脸的焦急。李隆基疑惑道:“何事如此惊慌?”
“回陛下,建宁王骑寿昌县侯的白马,被摔断了腿。”
ps:今天没了,明天补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