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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持贵当日被一拨捕快拿下,途中听说王嫂遇害,一时悔恨交加。∈↗頂點小說,悔的是自己不老成把王嫂暴露了;恨的是凶手心狠手辣夺了王嫂性命。他琢磨命案指定是那个叫嚷“开门”的人干的,那人是谁,怎会和王嫂有如此深仇大恨?想来想去,想不出头绪,暗中发誓:待这边的事情了结了,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我要亲手宰了他!
到了公堂之上,方知人命官司被自己吃上了,知县大人惊堂木一响,惊得他目瞪口呆。
“我没有杀人,刚在路上听解差说起,才知道王嫂被害。”邱持贵申辩说。
知县大人命班头用刑,他至死不认。审了一场,关押收监。
坐在牢里,倒并不十分着急,他相信秦矗一定会出手营救,就像韩武来告自己抢劫一样,不用多久就会来捞人。他盼秦矗能马上来探监,尽早给自己吃颗定心丸。
待了两旬,事情却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回事儿,压根儿就见不到秦矗的影儿,连口信也不见捎一个来。而且每次过堂,金师爷口口声声说人证尸证俱全,可判成铁案。如此,心里发起毛来:看这架势是要把我往死里整,却是为什么?
静下心来一想,感到这事儿有蹊跷。蓦地记起当时捕快过来,秦矗说“你一宿未归,犯了什么事”的话,恍然大悟:那意思不是告诉公差我夜里作案去了吗?他不替我开脱,反而在我背后捅刀,如此说来,就是要坐实我的罪名。可是,我和他合作几十年,没少替他出力,没少为他赚钱,到头来他为何要置我于死地?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王嫂是他杀的。让我背黑锅。
纳闷的是,秦矗怎么知道王嫂藏身的地儿?想着想着,忽然一拍脑袋:炒青虾仁,是那盘炒青虾仁惹的祸!厨子拍马屁对他透了口风,他知道王嫂爱吃炒青虾仁,成天儿疑神疑鬼的还能不怀疑我?他跟踪我到凶宅,然后杀了王嫂。怪道他不救我出去,怪道金师爷对知县大人说要定做铁案,敢情他俩串通一气让我顶缸偿命。
邱持贵一时恨得牙根发痒,切齿发誓:“秦矗。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再上公堂的时候,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知县大人招了供,又坦白说:“当日秦矗欲置王嫂于死地,命小人将她暗中处死,因小人与王嫂有私通,对王嫂情深意重。不忍杀她,便将她密藏于北郊一处空屋,衣食不少,照顾有加。小人有心搭救王嫂。怎会又起心杀她?王嫂遇害,凶手就是秦矗,请青天大老爷明察。”
知县大人原本就觉出这案子蹊跷,听邱持贵如此一说。想来也有道理,一时难断,遂命仍将邱持贵收监。让金达对秦矗展开侦查。
金达心里疙疙瘩瘩,心想王嫂如果真是秦矗所杀,拘上大堂一上刑,什么都往外吐,没准拔出萝卜带出泥,自己收取他买嘱从风性命那笔银子,被他供出来可就是贪污受贿徇私枉法的重罪。思忖再三,甭管谁是真凶,这桩命案只能让邱持贵扛着。退堂之后,便急忙过来将邱持贵的供述知会秦矗。
秦矗心知肚明邱持贵在王嫂的事情上记恨自己,把那贱娘们儿结果了更会反目为仇。之前也料到他会攀咬,因估摸着他没有什么证据,并未放在心上。现在听说知县大人起了疑心,慌了神了,如果深究下去,牢中还有一个夏从风提供线索,案件就会真相大白。当务之急唯有让邱持贵闭嘴,他一死便可万事大吉。于是把金达邀到内厅坐下,亲置茶点,诚惶诚恐说:“师爷,邱持贵忘恩负义攀咬我,我想脱身,全在师爷一句话。”
金达也不拐弯抹角,说:“老秦,本师爷不忍你背上命案,有心助你渡过难关,你想如何区处,尽管直言。”
秦矗自打给金达送过几次礼之后,说话的底气可不似从前,回答说:“师爷,都知道邱持贵整个就一滚刀肉,杀人越货作强梁,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现今是恶奴欺主,诬陷我。这种人留在世上只能是个祸害,请师爷为民除害。”
“我也希望给他办成死罪,可说他谋杀王嫂,似乎理由不足,恐知县大人不会草率断案,除非你还能提供新的证据。”
“师爷,要定他的死罪,唯有旧案带新案,两案并罚,看他有几个脑袋。”
“你是说韩武来所告那桩抢劫案?都做悬案搁下了,又翻出来炒冷饭,恐无价值。”
“师爷,事在人为。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一百一的利用得上。邱持贵在韩武来劫案羁押期间,同监有一个叫高虬的江洋大盗与他结下梁子,我去大牢探视邱持贵时,与此人打过交道,现今应该还在牢里。师爷如果能带我去和他见上一面,就可以把事情做就。”
金达晓得他要用狗咬狗的法子对付邱持贵,心想,得人钱财,替人消灾,这种下作之事,我只好替他去办。遂点头答应了。
回去查阅人犯案卷,果然有个叫高虬的囚犯。心想,秦矗要保命,我何不再敲他一笔?
第二天下半晌来向秦矗回信时,又开口向他要二百两银子。秦矗愕然失色,恼他忒贪,却又怕失去机会,想着退财消灾,只好忍痛给付。
金达把银子送回家收好,才带他去见高虬。
高虬原是盗窃团伙的头子,是个老囚犯。说他老,是坐牢的资历老,关了将近二十年,判的是终身监禁。他还呆在原先的监牢,与秦矗一打照面,都不陌生。
秦矗捧一包点心,说:“高虬,还认识我吗?”
高虬伸手把点心夺过去,拈一片入口中,啧啧嘴,回答说:“秦老爷,咋不认识?你给我带过包子吃,记着你的好咧。”
秦矗挑唆说:“高虬。我问你,你到底什么事把邱持贵惹急了?有些事能忍就该忍,何必呢?还不是把自己给耽误了?”
高虬瞪起一双牛眼嚷起来:“秦老爷,你这话啥意思?是不是邱持贵在背后毁我?”
秦矗故作惋惜说:“县衙原本是要给你的刑期减等的,结果你倒好,暗地里策划牢中兄弟越狱,邱持贵指证你,他可以将功抵罪,你可是要罪加一等了,还不真得把牢底坐穿?这位可是衙门的金师爷。绝非我妄言。”
金达一直没吭声,只把头轻轻点了一点,表示认可秦矗的话。
高虬把一口点心沫子“呸”出来,龇出满嘴黑牙怒骂:“邱持贵嘛玩意儿,人嫌狗不待见。我啥时候策划牢中兄弟越狱?不瞎捩捩吗?我都运一脑门子气了,要关在一起,看我不把他碎尸万段!”
“高虬兄弟,你受他这般恶气,连我都为你不平。你不用把他碎尸万段。想要绊倒他,倒有一个机会。韩武来退役那年,私船被劫的事你可曾听说过?”
“这事儿我门儿清,邱持贵上回不就是因这事儿坐的牢吗?”
“上回因为没有证人。被他逃过一劫。高虬兄弟如果你肯出首——这事儿对你没什么妨碍,你不但能报一箭之仇,而且能戴罪立功,也是为你洗刷策反之罪的一个机会。这事金师爷会替你说话。”
“就拿这事儿咬他?便宜了那混蛋。”
“他眼下有命案在身。你再一咬他,那就是雪上加霜了。”
“这样啊,敢情好。我就说当年那场劫案是他领我去做的。叫他百口莫辩。”
秦矗摸出一锭银子给他,高虬欢喜不迭,说:“秦老爷,我就照你的意思扳倒他,你要再给两锭银子,我要他死。”
“今儿没带恁么多,我回头再带点给你。”
“你这会儿赶紧回去拿,我得等你的银子到手才好说话。”
秦矗没辙,答应立马取来,刚要走,高虬又说:“秦老爷,他一条命,不止值恁么一点银子。”
秦矗不悦说:“你要多少?可别狮子大张口。”
“你看着办吧。哎,有好糕点再带一些也罢。”
秦矗要得事成,不敢和他讨价还价,急忙折回家,一狠心,拿了五锭银子,又称了两斤绿豆糕一并捎上,重又返回大牢。
高虬接了,笑呵呵说:“成,就这么着吧。”
第二天升完堂之后,金达来告知秦矗:“高虬果然出首了,他说自己曾被邱持贵哄骗同去劫了韩武来私船,财物被邱持贵独吞了。邱持贵傻了眼,半天说不出个字儿闷儿来。王嫂这案子知县大人判的是“先奸后杀”之罪,两罪并罚,已打入死牢监斩。”
秦矗见说,落了心,这一头已经摆平了,只有夏从风的事儿还不踏实,忽又问:“师爷,夏从风是不是还没死?也没再过堂,也没听到他的死讯。”
金达不敢透露转监的事儿,骗他说:“如果急着让他死知县大人会起疑心,你放心,我已经跟知县大人说好了要办成铁案,反贼的事儿得上报朝廷,他就是不死也出不来了。”
秦矗信了,送走金达,感觉心里轻松愉快,把新来的女佣何醉春叫到房内,找出一个银镯子戴在她手,问道:“醉春,易婉月这些日子还吵吵闹闹吗?”
易婉月在从风和武藤章比试戏法之前禁锢起来了,每天由何醉春给她送饭。
何醉春说:“回老爷,太太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挺可怜的……”
“别叫她太太,我早就没认她是太太了,以后娶你做太太。”
“老爷您说笑了,我都跟您说过了,家里有男人。”
秦矗起身关上门,把她揽入怀中,“你男人算什么!离开那死鬼,跟着我享不尽荣华富贵。”
何醉春口里说“老爷,大白天的让人瞅见了,你要我如何做人”,身子却半推半就依了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