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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风把骡车赶到车行,找到黑脸汉说:“大叔,对不起,我耽误了,给您把租金补上。”
黑脸汉说:“没事儿,你尽管用。”
从风给了他三天的租金,末了儿又说:“大叔,这车我明儿还用半天。”
黑脸汉把租车钱数了一遍,说:“兄弟,你这多给了。”
“拿着吧,您自己跑没准不止这么多。”
“好,恭敬不如从命,就算我占你便宜。你在这儿候着,我去喂了牲口来。”
从风没回住处,先去饭摊吃了饭,歇了一会儿,回到车行赶了骡车,直奔沈万奎家来。
他先把和服还给沈万奎,道了谢,没有走的意思,自己搬凳坐下了。
沈万奎端上茶来,陪他说话。
从风抿了一口茶,忽然问:“沈师傅,您做过贼吗?”
“做贼?”
“就是上人家家里偷东西。”
沈万奎摸不着脉,说:“没有。”
“沈师傅,要是我偷您家里一件贵重的东西,你会藏什么地儿?”
沈万奎哈哈大笑:“我要是告诉你,那还叫偷?”
从风立起身,像个踩点的小偷似的,在他家里东张西望踅摸一圈,又走到大门外,盯着他门框,又问:“沈师傅,真有人会巫术吗?”
沈万奎正不知道怎么回答,从风扬手说:“问着玩儿,别当真。”
沈万奎说:“古代有人把戏法叫巫术,要我说,巫术也是戏法的一种。”
从风一边点头,一边在他门口迈开大步横量竖丈,然后停下来说:“沈师傅,把你那只鸟借我用用,还得借几样道具给我,明儿一早送来。”
沈万奎也不问缘由,把所需一一清点给他。
“沈师傅。晚饭我得在您这儿吃。”
“敢情好,我让家人掂配俩菜。”
从风说罢独自上街去了,回来钻进沈万奎的练功房做着夜里的准备。
傍黑前儿,沈万奎已命家人备好晚饭。请他出来吃了。问道:“从风师傅,有什么事儿需要沈某帮忙吗?”
“帮忙?您帮不上。不,您已经帮忙了。”
沈万奎不便多问,从风告辞出来,携着锦鸡和所需道具。驱赶骡车自去干梁上君子的勾当。
将近刘宅,青霜锁道,皓月坠林,正值更深人静时节。
他仍把骡车藏起来,对骡子做了一番交代。那骡子懂事似的舔了舔他的手背,由他去了。
从风悄悄向刘家宅院走去。
院内的獒犬发出了汪汪声。
他沿东边的羊肠小道蹑步绕到屋后的墙外,“汪汪”学了几声狗叫,把狗引过去,摸出随身带来的两块骨头扔进墙内。听着獒犬后退了一段,又向墙壁扑来。不大一会儿就不再吠叫了。再汪汪唤它,没有响应,晓得獒犬中了麻服散。
他隔墙听了一会儿,又扔了一块石头进去,院里没有任何动静,确定没有问题了,便一跃而起,翻过墙头跳入院内。
四下鸦雀无声,他探头探脑辨着方向,向仓义川住的屋子靠近。
在约摸还有两丈之遥的地儿站住脚。瞄准他窗户扔个汤圆大小的球状物进去。球状物在仓义川房内的地上旋出嘶嘶的声音,闪了一下光,但随即熄灭了。
仓义川被惊醒,披衣下床。点亮油灯照了一圈,未见异常,又开门出来查看。
从风躲在暗处,盯着他移步的路径,万一有什么机关,他踩踏的地方就是安全的。心里说:“小样,就凭你还会巫术?别笑死人了。”
仓义川正要回屋,从风急忙放出锦鸡。锦鸡的翅膀上闪烁着荧光,扑棱着在仓义川头顶上盘旋。
仓义川抬起头,不知为什么大半夜的会飞来一只发光的鸟,而且他发现鸟嘴里叼着一张纸片儿,心里惊讶不已。
锦鸡松了口,纸片儿不偏不倚落在他手上,然后扑棱着飞走了。
仓义川接住纸片儿,拿油灯一照,上边书有一行字:“有神仙造访,切勿声张。”
心下正疑,忽见半空里若隐若现闪着隐隐约约的光芒,细一瞧,似有鹤发童颜之人驾乘祥云而下,却又迟迟不见落地。
“神仙”把仓义川引到一边。
从风趁他仰头痴望,闪身进入他房内,点一支松枝用破扇子遮住亮光,一边开始搜索,一边操纵外面的“神仙”幻惑仓义川。
房主刘芬木听到院内似有动静,起来察看。瞅见仓义川站在坪里秉灯痴望,提步过来视询。
从风听到,吃了一惊,慌忙让“神仙”升空而去。
仓义川跟中了邪似的正看得出神,被刘芬木惊走了神仙,好不懊恼。
刘芬木问:“仓义川先生,您咋这时候站在外边?”
“我出来透透气,你睡吧你睡吧。”
“我回来太晚,有件事儿本来要告诉您,瞧您已经睡了没敢打搅,我那管家说……”
“白天说吧白天说,你咋不去睡呢。”
“有个姑娘,还有一个老头儿……”
从风猜他是说庚妹和马翼飞,心里骂道:“这混蛋搅乱来了,要坏我的事儿,恼人。”
忽听哗啦啦一阵响,恰似山体崩裂,只见门外飞沙走石,尘霾滚滚,原来是刘芬木踏着了机关。
仓义川恼怒不已,把机关控制住,嗔责说:“刘书办,你这不是添乱来了吗?”
从风暗暗惊叹:“还真是厉害。”
刘芬木不明就里,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回自己屋去了。
仓义川还在仰头搜索,夜空一团漆黑,神仙已无影无踪,站了一会儿,惆怅回屋。
从风将他柜子、桌屉搜了个底儿掉,连他被褥底下都找过了,哪有什么图什么单?书桌抽屉里倒是有些玉扣纸,可上边半点儿字迹都没有。一时半刻没个寻处,不觉心中焦躁起来。也是合当他事成,忽然一抬头,瞅见那蚊帐杆比常见的粗大许多,猜想那里边有些名堂。便站上椅子去探究竟,果然藏着物品。掏出来,是些纸卷儿,就着松光一瞅,还真写着画着一些什么玩意儿。心想,这屋子里除了这些玩意儿没有别的,一准就是这个了。悉数纳入怀中,小心收妥。刚把椅子放回原处,便听到仓义川回屋的脚步声。好在之前想得周到,慌忙吹熄松光,眨眼的工夫变了容貌,端坐桌前要使脱身之计。
仓义川推门回屋,见桌前端坐一人,吓出一身冷汗。
从风瓮声瓮气说:“本仙恭候多时了。”
仓义川举灯一照,却是刚看到的鹤发童颜之人,喜不是,惊不是,探问:“神仙只是传闻,你怎敢冒成神仙,究竟是什么人擅闯我的房间?”
原来从风早在屋里点了淡薄迷香,此时更将身子抖一抖,便抖出一个光环罩在头上。又说:“自古得道之人可成仙。信之则有,不信则无。”
仓义川一来被迷香熏得有些糊涂,二来之前明明瞅他驾乘祥云而来,这会儿又见他头上顶着光环,懵懵懂懂的不敢怀疑。于是又问:“如此,神仙大爷有何赐教?”
从风从抽屉里拿出一卷纸,展开给他看,顿时幻化出许多枪支弹药的图形和数据,仓义川见了,好不惊讶。
从风说:“我把这些卖给你。”
仓义川心里疑惑:神仙怎么也做买卖?不靠谱。转念一想,没准是个出卖情报的。现成的东西,不要岂不可惜?试探着问:“莫非你是军械局的人?”
从风没听说过什么军械局,不好回他,含糊说:“咱们都是局外人。”
仓义川听他这么说,以为他是不愿暴露身份,只因贪心,反倒更加相信了。说:“开个价吧。”
从风心想:我把价往高里开他才会相信,于是说:“三百两银子。”
“太贵了。再说,我手头也没那么多钱。”
“不讲价。至于钱不够,东西可先放你这儿,钱我明晚来取。”
仓义川心想:回头我让刘书办做个鉴定,要是他的东西值,三百两银子也无妨。因此答应了。
从风见把他哄着了,心里暗笑:这小子好骗。于是起身告辞。
仓义川送到门外,从风变出一溜光来耀着他眼目,小心跨过脚下的路径,急趁忙投溜之大吉。
仓义川转身进屋,关上门,移灯再来细瞧桌上的图纸,上边竟然空空如也,顿时大惊失色。心里已有不祥之兆,慌忙扒开帐杆的塞子查看,里边的图纸资料已经丧失殆尽。这才知道上了当,心忙意乱追出来,四周万籁俱寂,夜静风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