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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县衙在街头张贴缉盗榜文以后,四大棍也怕万一露出马脚,就把韩武来那只破箱子劈开做了柴火,砖头到处都有,扔到墈边坡下了事,只是那堆旧衣服的处理有点为难,扔海里怕浮起来,点把火怕烧不干净,总之担心引起别人怀疑,说白了还是做贼心虚。
马翼飞想了出一了个歪主意:“念坤,你摸黑扔到主凤茶楼去,官府发现了不干我们的事儿,没发现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郧中隐说:“老马这主意不赖,就你会玩幺蛾子。”
全念坤想起曹嘎三那天贬损自己,要把这活儿推给他,忙说:“我这泥猪癞狗的模样不行,嘎三去最合适,一句话的事儿。”
曹嘎三抢白说:“你不光眼睛小,心眼儿也小。马大哥看着你机灵,这有啥一句话两句话的?”
郧中隐不耐烦:“这么屁大点儿的事儿也要推三阻四,那就留着吧。”
全念坤说:“留着我又不怕,谁怕谁去扔。”
曹嘎三知道全念坤说不干的事儿就真不会干,这些破玩意儿落在官府手上就是铁证如山,没奈何,这天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打了一个捆,真去了主凤茶楼,做贼似的扔到了楼后一处堆放垃圾的地方,听到院内狗吠,一溜烟跑个干净。
缉盗这事儿落了心,从风也不用照顾了,四大棍得干活了。郧中隐对从风说:“老马去主凤茶楼把你娘的事儿弄个准头,也要把对你下毒手的人查出眉目来,眼下你待在家里别上外边去露面,让庚妹陪着你。”
从风乖得像许了愿有糖吃的孩子,答应说:“几位大哥放心吧,我哪儿也不去,庚妹不陪我也不会乱跑。”
曹嘎三巴不得庚妹不陪他,孤男寡女的待在屋里,还不知道弄出什么事儿来呢。忙接过话头说:“从风,这就对了,大老爷们要人陪着干啥?有人陪着反倒不自在。庚妹,成天儿闷在屋里憋得慌,我看你没事还是多出去走走。”
庚妹没有搭理他,这事儿曹嘎三说了不算,还得听郧中隐的,从风不出去,自己也不好离开。
两人就这么在家里窝着,平时亲亲热热的,这时候反倒没有多少话说。庚妹问他男人为啥要娶女人为啥要嫁之类的话,从风不解风情,接不上茬。大眼瞪小眼的过了一旬,庚妹还真是憋不住了,她素来玩心重,爱凑热闹,如今成天儿守着个木头人似的没什么意思,但又不敢擅自离开,心里想着有不有两全其美的法子改变一下现状。
这一天,从风也觉得无聊,找庚妹要一枚铜板,变把戏逗她玩儿。他把铜板塞进半握空拳,一攥一张的,一会儿变没,一会儿变成了两枚。庚妹不眨眼的盯着,想看破蹊跷,不想铜板变成了瓦片儿,庚妹“哎”了一声,从风张开口,把瓦片儿扔进嘴里,耸一下肩膀,皱眉锁眼的说:“完了,不留神吞下去了。”
庚妹半信半疑:“你不会傻成这样吧?”
“真的,肠子都划破了。”从风摁住胸口,咯出一口血来。
庚妹一看都吐出血来了,心里紧张起来,“傻贝儿贝儿你,赶紧的,上医馆去。”
“我把它拉出来。”从风半蹲着身子,攒着大解劲儿。
庚妹吼他:“你上茅房去啊。”
“拉出来了。”从风在屁股下面做了个掏的动作,直接送到庚妹鼻子底下。
“恶心你,骗人!”庚妹挥手打落,瓦片儿发出“叮咚咚”的声音,蹦出黄色的亮光,从风伸手捞住,还给庚妹,是那枚铜板。
庚妹觉得挺神奇,忽然想起沈万奎请他去演堂会的事儿来,沈万奎说的没错,他的功夫可了不得,主凤茶楼变戏法那帮人算什么,给他打洗脚水都不配。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总督署衙的堂会应该就在这几天,不用说老有气派了;都说总督老儿能耐了得,也不知是扛大刀的关公还是卖马的秦琼,咋不去保定那地儿逛逛?一方二便,两样都瞅着了。但又担心自己一离开,从风把不住,难保不捅娄子,只好打消了念头。
庚妹到底是不安份的人,看戏法是她的痒痒筋儿,凑热闹的事儿也不想落下,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叫着从风一块去,保定那地儿他人生地不熟,不敢瞎跑,也没有害他的歹人,正好安心乐意玩儿。于是撺掇从风说:“你这成天儿猫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日子久了好人都会憋坏。”
“是啊,我这实在憋得难受。”
“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儿走走。”
“不好吧?中隐大哥和翼飞大哥的话说得在理,我老拧着也对不住大家。”
“哟,你长进了。不过,我带你去的地儿不光好玩儿,比呆在家里还稳当。”
“去哪儿?”从风有些动心。
“去保定看戏法,就是沈万奎邀你去演堂会那地儿。”
“去保定看戏法?好啊!”从风蹦起来要走,忽又坐下,“不行,中隐大哥说了要我少露面,不去了、不去了。”
“你咋三打不回头,四打连身转?中隐大哥是不让你在歹人面前晃眼,没说不让你到别的地儿露面,害你的人在天津,那地儿远着呢,谁认识你啊。”
“太远了我不去,我不能离开我娘。”
“也就两三天的路程,咱们看完就回来了,啥也不耽误。”
从风经不起庚妹怂恿,犹豫不决。
庚妹又说:“这叫三全其美,又不在天津露面,又不用在家里猫着,还赚着玩儿了。保定那地儿比天津好玩多了,咱们不光看戏法,还可以到处溜达,就咱们两个人,多自在。”
“就怕中隐大哥不会让我去。”
庚妹撒谎说:“中隐大哥交代过,有啥要紧事儿来不及告诉他,让我做主就行了。”
“中隐大哥真是这么说的?”
“这还有假?中隐大哥不开口我能随便带你走吗?”
“还是等中隐大哥回来跟他说一声吧。”
“大伙都夸你做事利索,怎的这会儿恁地黏糊?别磨叽了,晚走一天就看不到出彩的了。”
“谁黏糊?走就走。”从风被她这么一激,蠢蠢欲动之心完全按耐不住了。这下倒是老到,给郧中隐留了个字条,告诉他跟庚妹看堂会去了。披件衣服,跟着庚妹出门。
庚妹在路边拦个骡车,两人兴高采烈的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