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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妖魔异变(1)
单凭“蓝盾”社长千金的头衔,李晴这名女性就具备了相当高档的社会价值。“蓝盾”的公司名称为“华夏警备保障”,主要分为警卫保全与征信调查两大部门运作,而这两大部门的业绩也是号称全国首屈一指。
除此之外,“蓝盾”还将企业的触手扩及各项居家保全、损害保险、企业情报、急救医疗、大楼管理体系、海外国人安全保障等方面,成立五十年来,已成为年度营业额五千亿的庞大企业。
另一方面,“蓝盾”也出资成立若干财团,例如“海外危机管理协会”、“电脑安全协会”,这些财团的成员几乎都是执法界的退休官员么。
创立“蓝盾”的李昌隆,也就是李晴的祖父,从公司成立最初,就有计划地与执法界建立深厚关系。
对于多数警官而言,“蓝盾”是相当重要的二度就职管道!因此他们在面对董事长的孙女……将来可能成为第三代继承人的李晴时,根本不敢摆出强硬的姿态。不过原因还不仅止如此。
“蓝盾”的第二代社长为李龙熙,此人正是李晴的父亲,他从北大法学系毕业之后便成为高级警务官员,最后晋升为警政署长,然后光荣退休。
接着以一年的时间,自费到国外名牌大学的犯罪学研究所留学,回国后便继承“蓝盾”的社长职位。由于他的人脉广阔,对后辈又照顾有加,现任的警务署长也在李龙熙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换句话说,等于在李晴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那个小丫头,仗着“蓝盾”的势力为所欲为,实在教人看不顺眼!”
说归说,基于敬鬼神而远之的道理,众人仍尽量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甚至还听说李晴利用“蓝盾”的组织,掌握了执法界高层所有人的弱点与秘密;例如某人在SM俱乐部接受银行的招待,结果整个人陷了进去,开始沉迷起SM游戏,有一次被李晴鞭打,还跪下来叫她女王……诸如这一类跟名誉沾不上一点关系的谣言如同深海鱼一般,在执法界内部深处回游着。
至于李晴本人则对谣言采取不否认也不承认的态度,乐得欣赏长官们的脸色跟交通信号灯一样变来变去。实际的情况是只见一群高官成天提心吊胆,又不敢当面向李晴质问谣言的真伪。就沐清扬的猜测,放出这些不当流言的也许就是李晴本人。这么做是得不到任何好处的,然而她很有可能只为了好玩而做出这种事清,因为她是他所认识全华夏最不按牌理出牌的女人。
此时,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女人说话了。
“这咖啡比‘时光之约’的还难喝。”
“时光之约”是执法局大楼第十七楼的一家自助餐厅的店名。
“俄国最有名的是红茶才对吧,我没听过这个国家的咖啡好喝。”
“既然敢写在菜单里,就应该端出好东西,这是开店的义务!”
因为她说的有理,所以沐清扬未加反驳,迳自啜着俄式热红菜,李晴在批评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时,论点总是相当准确。
一垂下视线,动作大胆的李晴跷高的双腿冷不防跳进他的视野,于是沐清扬连忙把目光移向窗外。
“遮住这双腿是全人类的损失。”
李晴曾如此大发豪语过。伤脑筋的是正如同她所自夸的,她的确有一双美腿。
到目前为止,沐清扬已经知道有五名罪犯被这双腿引开了注意力,又被这双腿踢中胯裆,痛得昏死过去。唉,怪就怪在男人实在太蠢了——包括他自己在内。
李晴把视线转向窗外的夜景,嘲讽地挑起唇瓣一端。
“想必市长一定喜极而泣。”
“那是当然了,如果不盖这座大厦,他自豪的旅游大都市之梦就要成了一望无际的荒野。”
六百公顷的广大荒地没有任何企业进驻,只有前来郊游的观光客,还传出无聊的谣言,说一到夜晚就会冒出老鼠跟狐狸。
这栋巨大的综合超高层“国贸大厦”就建筑在这里。
建筑本身占地面积十余亩,前来的游客一天平均约五万人,大厦内部有饭店、高级公寓、百贸公司、商业区以及美术馆、运动俱乐部,甚至连音乐厅都有。公寓的日租金从三千元到二万元不等,某国大使就是其中的住户,饭店套房住一晚五万元,听了让人不禁很想打听究竟住在里面的都是些什么人?不过无论经济再怎么不景气,再贵的房间还是有人住得起。这座从地面耸立五十层的摩天大楼,看起来仿佛像是一群由钢铁、水泥、玻璃与大理石做成的恐龙……
……
“您觉得还满意吗?”
这时经理又过来桌边,应该不是为了打发时间,看他对李晴一副戒慎恐惧的态度,沐清扬完全可以体会他现在的心情。
“最后的咖啡扣三十分。”
“实在是非常抱歉,咖啡就算免费好了。”
“这还用说,总不能让特地前来这个偏远地区的客人败兴而归吧。”
“您说的是。提到这个偏远地区,记得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军方在地下研究所秘密进行人体实验。战败后便把尸体丢进T市海湾,后来填海做了海埔新生地,因此有人认为湾岸从一开始就被诅咒了。”
“你信吗?”
李晴的反应平淡,仿佛被泼了冷水的经理面带苦笑,右手在半空比画着。
“反正只是市民的一种谣传,就算军队真的做过这种事,顶多也只属于小规模的吧,我比较在意的是……”
说到这里,经理的舌头突然紧急煞车,只见一位高大的中年绅士走过他的眼前,经过三秒钟的沉默之后,经理才细声说道:“那位正是经营这座摩天楼的湾岸开发事业团理事长高先生。听说他不仅精明能干,对于代表智慧象征的风水学也有深厚的造诣,这使大楼便是依据风水学的理论盖的……”
“真无聊。”
李晴对于所谓的“智慧象征”嗤之以鼻。
“如果说风水的说法都是对的,那么自古以来就不会有那么多改朝换代的情形发生了。虽说比血型或占星术较具理论上的依据,但说穿了,也仅止于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罢了。”
“是、您说的完全正确。”
经理的手抚着稀薄的顶上,而沐清扬则思索着高沛这个人。他曾经担任T市副市长相当长一段时间,但听说他当时在幕后操控单凭人气当选、却对政务一窍不通的知事,将T市都厅拖进深不见底的腐败泥沼当中……不,这并非谣传而是事实。后来他挪用了五百万元的活动经费,将全部责任推卸给知事,紧接着提出辞呈,经过一段时日竟然成了这座摩天大楼的主人。沐清扬想起当时被迫下台而变得精神耗弱的可怜市长,这时候就实在说不出“我不干侦探了”这种话。
有天壤之别的李晴,就算辞掉(或者被迫辞掉)侦探的工作,还有“蓝盾”的高层干部一路直升社长的前途等着她。即使是现在,她也是“蓝盾”的大股东,每年有六十万元的股息进帐,微薄的薪水对李晴来说,感觉就跟一杯咖啡的价格差不多。
李晴的住所位于港湾区一带的高级公寓,而且是最顶层。客厅的大小以和室来计算,约有四百平米的大小,饭厅有一百平米,其它有寝室、书房、会客室、做为更衣间的西式房间,两套卫浴加上三个收藏枪弹的房间,另外还有厨房以及宽广又实用的空中庭院。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呢?沐清扬曾经到她的住处拜访过一次,因为她说要亲自下厨。
当时他对于那宽广的公寓与豪华的家俱装璜惊讶不已,李晴则满脸不在乎地说道:“反正我注定要被人羡慕,过个被人羡慕的生活,也算是克尽对社会的义务。”
李晴解释成“被人羡慕”,话中是否隐含着“被人讨厌”或“被人嫉妒”的意思就不得而知了。这样的美女却有不少人表示“绝对不想再看到她”,这也算是世间少有的吧!虽然憎恨她的人也不是什么圣人君子。不管怎么说,在人前高笑着“被无能的废物羡慕的感觉真好,噢呵呵呵!”的她,会被人讨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刚过七点半,李晴与沐清扬走出门,李晴以信用卡忖帐,收据交给沐清扬来保管。
由于这次饭钱不能报公帐,之后沐清扬就不得不回讲李晴吃全套法国料理,这对于薪水微薄的他而言,犹如被剥了一层皮。
走出餐厅,“接下来……”李晴刚开启红唇的瞬间,空气与地面突然震动起来,轰隆隆的巨响同时摇撼着耳膜、肠胃与鞋底,李晴与我面面相觑,接着俯视楼梯天井的出入大厅,随即冲向二楼走廊的扶手。
“吊灯掉下来了!”
某位好心人描述了整个情况,说明相当正确。重达将近一公吨的华丽吊灯由楼梯的天井掉落至地板上,玻璃碎片与扭曲的金属散落一地,灰尘四处飞舞。若是仅止如此就是单纯的意外,问题是吊灯与地板之间夹杂着人影,而且还是复数,穿着衬衫的手臂由吊灯下方伸出,穿着高跟鞋的脚延伸到地板,连一动也不动。
在犯罪史上,一九九五年是变化剧烈的一年。T市地下铁散布了沙林毒气,造成五千人以上的伤亡,由这个惨案,才逐步揭露出一桩狂热宗教恐怖组织所犯下的大屠杀事件,震惊了华夏以及全世界,从此以后全世界似乎开始脱序。
在此之前,任谁也不相信有人会做出“在地下铁散布毒气”、“在水塔施放细菌”这种行为,还会嘲笑道“别笑死人了,又不是漫画”。然而自从一九九五年之后,已经没有人笑得出来,任何荒谬怪诞或者极端不合理的犯罪行为都有可能发生。
基于这种心理层面因素的考量,李晴和沐清扬都认为这次吊灯落下并非偶发的意外。
他们立刻冲下宽广的阶梯,冷不防瞧见李晴从不知是爱马仕还是香奈儿品牌的手提包里抓起一把手枪,沐清扬讶异地看着她。
“你来出席宴会还带手枪?”
“我是随身携带,谁知道什么时候会逮到机会以正常防卫的姿态枪毙看不顺眼的家伙,这正是当警察的乐趣!”
“我想一定会有不少人持反对意见。”
“随他们去说吧,言论自由。”
李晴携带的手枪为COLT三二口径,侦探通常将手枪集中在寄物柜统一保管,除非必要,否则平常是不能随身携带的。不过以李晴的情况来说,她这个人连同自身的存在,本来就是不可理喻。
穿着高跟鞋,却以惊人的速度奔到吊灯坠落现场的李晴,命令伫在周遭不动的人群“叫救护车!”接着向沐清扬喊道“喂!你过来这边一下!”
你叫谁喂啊?不过想归想,沐清扬并没有顶撞回去。
如果不想被现场围观的人群知道自己的本名,还是用记号或号码代替比较方便。
“是的,什么事?。”
“能不能把压在吊灯下的受伤者拖出来?”
“我想我大概需要十名协力者,才能进行这项任务……”
于是,李晴环顾四周提高嗓门:“那边那个男的!还有那边、那边跟那边来帮忙抬起吊灯,谁敢拒绝,小心我叫你后悔莫及!”
这种说话方式其实是很容易树立敌人,但李晴完全不在乎。只见一群蠢男人被美女点到名,喜孜孜地走上前!此时又发生震动与声响,由于是从远处传来,因此感觉比较轻微,瞬间李晴便已洞悉正确方位,立刻以古代剑客的架势冲过去,沐清扬也连忙紧跟在后。
之所以形容李晴像剑客,是因为她是日本剑道二段,而且一直停在二段,因为她觉得参加升级测验很麻烦,同时也从未胜过三段的男选手。
她的剑术天分可说与生俱来,从来没人见过她努力练习,说她是天才亦当之无愧。
擒拿术与手枪射击也是一级,总之她不论做什么都相当出色。“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万能的人。”在李晴的研修时代,有人曾经对她赞叹不已。所幸不久沐清扬便发现她恶劣的本性,因此没做出仰慕李晴这种致命的举动。当时他心想不管怎么说,李晴是高层的人,不久就会平步青云,以后应该不会再见到她了。岂知天有不测风云,居然跟她成了上司与部属的关系。
半个月前,李默柳将“组织安排”一纸可憎的任职命令递给沐清扬,还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听说你和研修时代的李晴相处得很融洽是吧?”
“你误会了。”
“听说她还为你亲自下厨?”
“我只是人体实验品!”
沐清扬忿忿不平地大吼。
“那个女人明明只会做白煮蛋,居然妄想挑战土耳其的宫廷料理,真是不自量力,而且竟然还加了四十种调昧料……”
“你叫她‘那女人’不太恰当吧,以后她就是你的顶头上司哦。”
“也是您的部属吧。”
李默柳的双眼如针般眯了起来。
“哟,想不到你顶撞起上司,口气也是满大的嘛!”
“请别太在意,我只是开始觉得被免职也是不错的下场。”
“不成不成,你还这么年轻,是相当具有潜力的人材,千万别自暴自弃啊。”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用这么惨无人道的手法折磨人材?”
“冷静点嘛!想辞职随时都能辞,你就当做一种修行,忍耐个一、二年好不好?”
听完一段毫无诚意的劝服之后,沐清扬只有点头答应。并不是他了解,而是已经死心,反正他根本无力抵制人事的安排。虽然只是尝试性地做了小小的反抗,但已经足以让他荣登黑名单,而其背后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高得吓人。
在这段一百多米距离的跑步当中,不知为何,他想起了这件事情。
是觉得自己跟着“怪物女王”在这种地方东奔西走的模样很可笑吗?不过现实的光景立刻驱走了无济于事的回想。
大厅中央有个大理石台座。宽二公尺、长四公尺、高二公尺的台座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铜制的大型狮像从台座摔落,四、五名男女被压在铜像与地板之间,一滩红黑色的小池在地板上扩散开来,巨大的狮身下方露出人的手脚,这幅光景就跟五分钟前在出入大厅看到的情形相当类似,高跟鞋鞋跟踩着清脆的脚步声,李晴走近狮子的嘴部。
“究竟谁有办法搬动那么重的铜像?”
李晴的喃喃自语被一阵怪声抹消,那是充满神经质、毫无韵律性的尖叫声。一名削瘦的男子身穿颜色鲜艳的西装,大概是意大利制的吧,他双膝跪在地上,不断抓搔着头发,李晴喊住他。
“你是目击者吗?可不可以说明一下详细倩形?”
然而,那名年轻人只是狂乱地尖叫,也许因为他的朋友被压在青铜狮像下面,导致他整个人陷入恐慌状态。一般人多少会表示点同情,但李晴却露出厌恶的目光盯着年轻人,接着冷不防地挥出右手,与其说她想施以震撼治疗法,还不如说她根本就是讨厌这类型的男人。
她挥出的并非一巴掌,而是有如职棒的强打选手旋转上半身猛力使出一拳,将重心全部投注拳头之上,攻击的同时转动手腕,破坏力之强,连一名大汉也会被打飞。
果然不出所料,年轻人整个飞了出去,在三公尺左右的后方翻了个筋斗,瘫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李晴则快步走上前,用力揪起对方的衣领,只见年轻人鼻血直流哀嚎着:“你、你、你做什么?”
“用嘴巴讲不听,就只有让身体吃点苦头了。”
“你打人之前什么都没说呀!”
“闭嘴,只不过顺序颠倒而已,啰嗦个什么劲,你还算是男人吗?”
“过分、太过分了,我要告你侵犯人权!”
“胆敢反抗我的家伙是没有人权的!”
沐清扬忍不住想拍手叫好。有人巴不得一辈子能有一次试着说出这种台词,然而李晴每周都会说上一次。
只见年轻人的嘴巴连续开合了三次,接着用力吞咽口水,还发出声响,然后吐出我预料之中的台词:“你们是警察吧,赶快想想办法啊!”
“我刚刚已经通知人手过来了。”
“这样不是太慢了吗?”
“还抱怨?那你来把那个狮子铜像搬开,不然就乖乖等着别人来帮忙,否则就算你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奇迹出现的!”
此时警卫与服务人员铁青着脸飞奔而来,克制着想要大喊“真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的冲动,表示他们已经派人试着与外界取得联系,可是电话一直打不通,于是李晴便询问刚刚吃了她一记铁拳而瘫坐在地上的年轻人身分。
“这位客人是来参加财政界大官的公子与偶像女明星联谊活动,所有出席者,无论男女都经过严格筛选。”
“干事是谁?”
“是左先生。”
听说他是全华夏首屈一指的广告代理公司常务董事,并经手政党选举海报与宣传会刊。由于政治家的公子也是社内一员,因此人脉相当广阔,举办这一类的联谊活动可说是轻而易举,沐清扬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记得,那家广告代理公司因为涉及大麻案件,有好几个人遭到逮捕。”
“没错没错,那个败家子也在那里工作,因大麻事件被捕的时候,还说他们公司每个人都有吸大麻的习惯。”
李晴冷嘲热讽地笑着。
“总之,这个事件必须详加调查,对外的联络电话是打不通吗?”
“没办法。”
“手机呢?”
“完全打不通。”
“是吗?太糟糕了,不使用“蓝盾”的管理系统就会出这种纰漏。”
做下极端不通情理的结论之后,李晴便将视线移到玻璃窗外。
“看来只有利用外面的公用电话了。”
“最近的公用电话在八百公尺远的地方。”
“辛苦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