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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王早想脚底抹油了,没办法,这姑娘气场太足,他对着她老觉得有些心虚气短。杀是不能杀的,放也舍不得放,听她骂别人倒是挺开心的,可这会儿挨骂的是他自己啊,嗯,还是躲着点儿吧。
他撩着袍子疾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道:”你还的是上次我救你的恩,这次本王在草原上可又救你一次呢。你不感激本王就罢了,还这么颠倒黑白,到底谁是谁非?!嗯,本王今天还有事要处理,那个......你好好想想......”
寒栎气得火冒三丈,心中大恨,跳下桌子,双手抓起起案边的一只一人高的磁窑绿釉刻花梅瓶向朱高煦摔过去。气得大骂:“朱高煦!你这个不要脸的无赖!你别走!你这个缩头乌龟!小爷我要好好教一教你做人的道理!”
那张梅瓶亏得是寒栎手上没力气,没有正正摔在汉王的头上,只擦着他的袍子边儿落到了地上,“哗啦”一阵脆响摔个粉碎。严先生拉着汉王:“快走!快走!动起手来了!”一句话还没说完,一只铜香炉“嗖”地擦着他的耳朵边儿飞了过去。
汉王和严先生连头也不敢回,连蹦带跳三两步蹿出门去,疾步出了小院,对守在门外的众人道:“等姑娘砸累了再进去收拾。缺什么去库房领。看着点儿姑娘,别让她伤了自己。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本王可饶不了你们!”
虽然隔了一个院子两道门,可是屋里的动静外面还是听得挺清楚的,那姑娘发飙骂人的话众人都恨不得能从自己的耳朵里给清出去,好装作不知道。正一个个装鹌鹑的时候,就见汉王和严先生狼狈不堪地被砸了出来,屋里“稀里哗啦”、“噼里啪啦”砸得人心都直跳。要知道,黎姑娘这个小院里的摆设,可都是王爷私库里的好东西啊,有多少稀世的孤品!估计这会儿该什么都摔成渣了......院里伺候的几个人心都碎了一地......
屋里头寒栎噼里啪啦狠摔了一气,终究她病后气弱,才砸了一刻来钟就累得汗水淋淋。她累得一屁股坐在唯一一张完整的楠木椅子中,眯起眼想着辄儿。
想到家里不知道她的下落,必定会心急如焚。新大陆那边她倒是不愁,有海磐在呢。可是海磐一定得守在那边,这边儿的事儿谁能做主?地下的武器实验室只能她来做主;金矿的交易除了她没人知道底细......家里爹爹只能当个中规中矩的老好人,没有她守着,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给阴了;娘和沾衣就是两只纯洁的羔羊,被保护得太好,随便人有个坏心眼儿就能将她们给骗了......
还有那顾琮!她还没来得及调理他呢,沾衣要是就这么着嫁过去了,真真叫送羊入虎口了!
寒栎这才是心急如焚,如困兽一般地在屋中转着圈儿。想了半天,她心一横,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首先一定要将严先生那个王八蛋下的药搞清楚!指望着他能给解药是不可能了,还是自力更生,看看老和尚的毒经里有没有什么解毒的方子能用得上的。大不了一个一个试试呗!拼一拼她的人品!她就不信,她的师父就这么不庇佑他的大徒弟!
这边寒栎在想着解药的事儿,那边汉王和严先生两人也在讨论寒栎的解药问题。
刚才的刺激太大了,两人都有些没缓过来,汉王心有余悸地道:“振普,我被人骂了?这个世上,还有敢骂我的人!”
严先生翻了翻白眼:“被人骂了?还差点被人打了呢!王爷,你说这个丫头的胆子是什么做的?大的都没边儿了,亏得没给她解药,要不......”他激灵一下:“要是她好好的,咱俩今天能囫囵着出来不?”
汉王爷点点头:“亏得没给她解药!振普,给她下药真是你干过最靠谱的事!”
严先生苦笑:“还靠谱呢,我连‘仁义礼智信’都没了,还靠谱呢!“
汉王哈哈大笑:“这丫头的嘴真毒,我看,她要是去当御史才好呢!那帮子道貌岸然、沽名钓誉的官儿可有得挨骂了!”
严先生暗暗撇撇嘴,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王爷您挨骂的那会儿是什么心情?
不过说起来,严先生想起来:“王爷,我总觉得黎姑娘可不简单啊!那天她玩火铳的准头可比我强多了,您想一想,一般的人,有多少能摸着过火铳的?更可况是那么精准地放枪?就凭她那准头,没有个几年朝夕的苦练,是达不到那么得心应手的地步的。再说了,她当初指挥着我使四人的陌刀阵砍蒙古人的马腿的主意,令火枪手轮番击发的主意,哪里是普通人能想出来的?这些本事,就是军中的将领,只怕也没几个能有这份机变的。平时我留心了看她的习惯,她的穿着吃用并不讲究,但是送进去给她挑选的,她无意间挑的,不一定是最贵的,但必定都是最上乘又最舒适的!这些细节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出身,王爷,这姑娘只怕出身并不简单啊!”
汉王爷苦恼:“可是为什么她就是不说实话呢?要是她家当真是世家大族,莫非我就配不上她了不成?我爹还是皇帝呢!哼!丢我爹的人?我比我爹俊多了!”
这是他又想起寒栎骂他的话不忿了。
严先生道:“王爷,我倒是很好奇,是谁家能养出这样的孩子来。想来,谁家有这样的后人都是好事,但这个孩子是个女儿只怕就该发愁了。”
汉王点头心有戚戚然道:“就是!这么泼辣的女孩子,除了本王谁还敢娶!一言不合,她不把人给砍成两截!”
严先生点点头附和,刚刚他们就差点被劈了,再说,她砍人也不是没看见过,手势熟得很呐,不比屠夫杀猪差。
朱高煦却苦恼地说:“可是老严,你不知道那天我瞧见她一张小脸儿上都是血赤麻胡还凶得跟什么似的狠砸蒙古人,见了我却仰脸儿冲我一笑,我,我只觉得我的心当时就不会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