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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父女连心
父亲坐在那里低着头眼泪滚滚而下,一个男人压在心底的悲痛使得他的脸在痛苦中扭曲,他用手遮掩着尽量不让女儿看见。
他强忍住悲痛不哭出声音来。王明明还是听见了父亲无法控制的抽泣声。那声音断续而颤抖。
她看见父亲到了悲痛欲绝的地步,她的心像刀割一样的痛。她的右手紧紧地抓住衣服的风纪扣把眼泪往肚子里面咽。
她没有过去安慰父亲,她知道对父亲的安慰会让父亲更加难过。她在想自己怎么样才能分担父亲的忧伤和悲痛呢。
过了好一会父亲的心情平静了一些。他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水。干咳了几声又把身子正了正。
他说:“我苦命的女儿,你父亲我是个没有用的人,我靠着祖上传下来的房子和田地过曰子,顺便做个小生意补贴家用。
“我们全家过着吃的饱穿的暖无忧无愁的小曰子。全靠祖上的这点财产。我没有了祖上留下的这点财产,我怎么养话一家人。
“我的命不好,天生的穷命。眼看着我要发家了,老天要我破财,我在生意上走到了这个地步,我能怨谁呢。这是我的命啊。
“是我没有命发家啊。是老天不容我啊。我连累了这个家庭,我没有能力保护女儿。女儿啊是我害了你,要说该死的人是我啊。
“说什么我也舍不得你嫁给他那样的人。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王明明对父亲说:“爸爸,你不要伤心更不要自责。你抚养我长大,让我读书受教育,女儿感谢你。
“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这个家不能没有你。奶奶需要你养老,弟妹要靠你抚养。
“你做生意是为了养活我们全家,你现在破了财,这件事情不是你的责任,不能怪你,是这个世道太乱。
“我想过了,我们家的房子和那两亩地是我们家的命根子,生意可以不做,这两样东西说什么也不能丢。
“过去送货都是父亲亲自押运,这次父亲因为急于处理其它事情没有去押运,躲过了劫难。我们才没有失去父亲。
“这是父亲命大,福大,造化大。这是天意。一定要感谢上天。是老祖宗在天之灵保佑父亲,保佑我们全家。
“货主的货款理应还给人家。我们不是耍赖的人家。他们提出要我顶货款,娶我做姨太,不是买我做奴仆,这笔货款我顶。
“我牺牲自己的青春和幸福换回全家人的平安生活,我这样做值得。我换。这也是老天安排好的,我不想抗命。”
她又对母亲说:“妈,你不要难过。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责任挑起家里的担子。有责任为父母分担忧愁。
“我没有本事,帮不了父亲也帮不了这个家。我现在用我的青春为父母解难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不就是嫁人吗。,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这件事情能帮助家里,能让家里人过上平安的曰子,我嫁。
“爸爸,妈妈。这件事情我有几条要求,一定要和他讲清楚,他要我做他的三姨太,他应该叫媒人来提亲,这叫明媒正娶。
“这样做我到了他家才有身份,这也是对我们家的亲朋好友,对镇上的邻居一个交代。
“他们的聘礼一定要我们满意。婚礼不能草率了事,要隆重。他家的亲朋好友都要参加婚礼。我要他们都知道我是他家的三姨太。
“货款的借据在迎亲那天一定要带来,父亲不拿到抵押合同我不进花轿。”
父亲点着头说:“孩子,你说的对。你想的周到,你比父亲强。我一直在焦急,没有细想,你不说我还真没有想到这些事情。
“你提醒了我。我和你妈还要再商量一下,千万别再有事情,平安为好。”
王明明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是午夜,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头脑里很乱。
她想这是怎么了,既然决定为家里牺牲自己,父母也同意了自己的意见,为什么还睡不着呢。
她突然想到了赵家发,那个埋藏在心底的人在搅动她的心。她什么都能放得下,唯独对发子……他是自己最知心的朋友。
她今天的决定意味着和发子分手,她多么不情愿,不牺牲家庭就得牺牲发子,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她和发子相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有着许多美好的回忆,现在回想起来历历在目。
这些美好的过去使她破涕为笑。但是瞬间痛苦掩盖了一切,在家庭和发子的天平上,家庭的砝码沉沉地压了下来。
她不得不咬紧牙忍痛割爱。难道命运真的在与她过不去吗。
自己即将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这个男人逼自己的父亲差一点没有了命。他虽然不是仇家,也是没有一点好感的陌生人。
不久和这个陌生人同床共枕,这种曰子怎么过呢。常说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己嫁给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办法呢。
她一阵难受,心里像堵了块东西。眼泪扑扑的流了下来。
她叹了一口长气,翻了个身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件事情,一切听其自然为好。
她想快些睡着。她仍旧睡不着。她回到学校怎么向发子说这件事情呢。她又把身体翻了回来。
如果瞒着他能瞒多久。再说瞒着他也不是办法,他早晚都会知道。发子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他可是一个有主见的人。
天快亮了,她迷迷糊糊的刚睡着被母亲叫醒了。她伸了一个懒腰懒懒的说:“妈,有什么事情啊。”
母亲轻声说:“天不早了,快起来吃早点。你爸已经把车叫来了,你吃过早点上学校去。别迟到了。”
王明明说:“妈,我现在去学校还有什么意义。我不想让我的同学知道我的事情。他们有同情我的也一定有嘲笑我的。
“妈,我决定出嫁了就不去学校了,叫父亲托人到学校向老师打招呼说我退学了。”
母亲把脸一沉说:“这怎么能行,你这个傻孩子,事情能那么快吗。安心的等着,好好地念书。
“再说我们提出的条件人家能不能接受,不接受又会怎么样,这些都不清楚,用你的话说是未知数。
“你快起来去学校吧,到了学校不要多想,你平时怎么样还是那样。不要向老师和同学说这件事情。到走的时候就说家里有事。
“老师和同学知道了会搞出乱子的。真出了乱子你爸怎么办。这一大家子人全靠他生活呢。”
王明明问母亲:“父亲好吧。他的身体好些了吧。”
母亲叹息着说:“你爸舍不得你,他唉声叹气的一夜没有睡,真是父女连心。我安慰他,他总是责备自己没有用。
“他愿意接受老天的惩罚,来生做牛做马他都愿意,他求老天放过他的女儿。希望事情会突然的发生转机。”
母亲深深的叹口气,她沉思了一会说:“他的货没有了,女儿又被逼出嫁,屋漏偏逢连阴雨。又是災又是难。他怎么受得了。
“他一早起来了,一个人坐在堂屋里发呆。我给他泡了一杯茶,他压了一口,好了一点。我真害怕他在这件事情上撑不过去。
“你走的时候再安慰安慰他。我心疼你又放不下他。”母亲说到这里朝床上一坐又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