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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只过了一小会,有好像是过了好长好长的时间,一年?十年?或者根本就是一辈子。陈林只觉得胸前一股辛辣的感觉,火辣火辣的烧得全身都忍不住的发抖。那种不是单纯的痛,却让喉咙忍不住大叫起来,每叫喊一声,总有一种舒畅的感觉在身上流走,周而复始。陈林去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仿佛真实一样的梦境。陈林看见了阿爷,不停的追,不停的追,可是阿爷的身影总是不远不近的在前面,让陈林无法赶上。陈林抱着头跪在地上大喊:“阿爷,你等等我。”
慈祥的老人回过头来,微微的笑了一下:“你长大了,但你不够资格追上我。”陈林:“为什么为什么?”老人还是微笑:“阿爷的命运就是努力活下去,你不知道对于当初的阿爷来说有多困难,阿爷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
陈林惊恐:“阿爷,我也活了下去,活着,也活得很好,我现在已经是益州牧了,卫将军,还是侯爷,还有儿子,都十岁了。”老人笑了笑:“你有很好的家底,结婚生子有什么骄傲的,这是你该做的。益州牧?哪座城池是你亲手攻下的?没有贾文和,没有阎植之,没有高顺,你行吗?你没有活着,你只是活在我的影子中。取益州,攻关中,这是我对你说的,你只是照做,你有你自己的想法吗?没有想法,怎么说你活着,你只是没有死,而现在,快死了。”
老人笑着说完,便慢慢的转身,大笑而去,陈林想要站起来跑去追,可是全身仿佛有千斤重一样,怎么也站不起来。有一股压迫的感觉从上而下,让陈林全身的骨头都碎了一样的难受。阿爷慢慢的远去,陈林心中急的大叫,心中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愤怒,大吼一声,“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突然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有身影在晃动,越来越清晰。
一名白发苍苍的大夫,见陈林眼睛挣扎几下,然后慢慢的睁开,眼神有点无神。可是这一切看在大夫眼中却如久旱甘霖一眼,大夫大叫一声:“主公,主公你醒了?主公醒了,来人来人,请主母,主公醒了。”后面那几声就是大夫的尖叫,蹒跚的步伐急促的冲出外面,一面跑一面大叫。没有两步直接撞在一堵墙上一样,差点往后倒,这堵墙却伸出手来将大夫扶住,却是益州牧近卫副统领,周仓。
周仓扶住大夫,大叫一声:“你说什么?”却急忙往后看,身后黄燕护着两个妇女,雍容华贵。前面半步一位更加是急忙越过周仓和大夫,往里走,就见陈林睁开的双眼。陈林眼前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白茫茫的那片已经不是那么刺眼。就见一张绝代双华的满是泪水的笑脸,微微而笑,泪水划过没有半点胭脂水粉的脸庞,滴在陈林脸上,一阵冰凉,却是那般舒服。接着又扑上来,却是满脸揪心的担忧,陈林之妾,吴氏是也。
张氏急忙回过头:“周仓,让大夫过来,大夫,怎么夫君都不说话?”周围黄燕周仓等近卫三位统领也是紧张的回头望着大夫。大夫一听就要上前,却见陈林艰难的想要举起手,却发现无力挥动手臂,于是张嘴:“无——妨——”两个字却让所有人心神一落,张氏更加是猛回头,泪水再一次猛飙。旁边吴氏也是呜呜直哽咽,却碍于张氏在前,不能上前。
“我——在哪——哪里?”陈林每说一个字都显然是那么的吃力。张氏还是泪水满脸的微笑,轻轻低头说道:“在南郑,你放心吧,在南郑,高将军回来了,在城外扎营,南郑无忧,夫君,不要说话,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连续三天,陈林都是躺在睁开眼时的那张床上,自从陈林醒来后,张氏和吴氏就没有离开过这间房间,两人轮流守护着陈林。第二天陈林就见到了三位子女,长子陈斌已经略显风范,此子习武,却要比陈斌还要高大,虎头虎脑的,吴氏所出的小女,丫丫叫唤,如同莺雀一般,很是可爱。
第三天,一众将领开始进来拜见陈林,高顺回来了,连张松都回来了,张松是从阳平关回来的,长安之事让张松几乎丧命,现在张松已经没有职务了,失了长安,大罪,一切都要等陈林亲自发落。陈林想不到自己竟然昏迷了一个月之久,只见阎圃一一诉说——
那日,陈林被李茂死死咬住不放,陈林更加是中箭落马——
南郑城墙上,周泰与阎圃正在紧密的看着陈林方向的动静,眼见那道红色身影越来越近。周泰对阎圃说:“大人,主公已经吹号了,请大人守城,末将领五百兵马去城门,迎主公进城。”所幸的是张勋今天的主攻方向在东门,要不然还真的难以处理。阎圃一点头,又立即大声喝道:“来人,聚集两百弓箭手在城门墙头,快。”
阎圃也是十分不愿意周泰上阵的,周泰受伤还没有好起来呢,可是现在主公归来,城中没有大将,那也只好如此了。周泰虎步迈下城墙,马忠这时候还是以周泰的副将身份,已经正式被周泰收入军中了,两人本来一万的兵马,连同义军一起,现在却不过只剩下区区千余人。要不是阎圃考虑到周泰的情况,将周泰所部调来西城墙,张勋主攻在东面,所以守城这半个月周泰大军反而伤亡不大。
马忠:“将军,末将去吧,将军不可轻动。”马忠哪有不知道周泰的伤势,急忙出阵说道。周泰大手一扬:“区区小伤,无妨。”一个翻身,越步上马回头就是大喝:“将士们,主公归来,袁贼必败,我军必胜,随本将出城迎接主公。”
“呼哈——必胜,必胜。”五百人轰然大喝。就在周泰跃马出城门,刚刚远远瞧见陈林,就要兴奋的大喊的时候,陈林落马。
“主公——啊——”周泰怒吼,挥刀狠狠的将围上来的敌军砍断,陈林落马,周泰心肝俱裂。李茂死死盯着陈林的身影,此时见陈林落马,如欲春风,惊喜的大叫:“陈伯至死了,陈伯至死了。”连续大叫,李茂的猖狂,惹恼了本就愤怒不已正冲他而来的周仓,五百人没有挡得住周仓这尊杀神带领冲过来的百来骑。李茂的喜悦和兴奋没有来得及转成恐惧,就人头落地。
周泰眼见陈林落马,更加是不要命的猛扑,所有当道的人,无一不是命丧黄泉。周泰疯狂得只有进攻,没有防御,马忠的速度远远跟不上周泰,任他心有万千谋略,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泰孤军深入。
“黄统领,送主公入城,某来断后。”周泰再次暴怒大吼一声,李茂兵马被周泰在背后一击,顿时被截成两段,只一小会,左右两段的敌军往中间猛攻,又变成了黄燕和周泰两人成了被夹击的对象。骑兵速度快,要脱离却要比周泰等人容易得多。马忠一冲过来,周泰顾不得自己身上又添了两道伤,急忙冲黄燕大吼,甚至来不及看一眼陈林模样。
陈林的中箭,今日连续中了三箭,让黄燕整个人都崩溃了,此时听到周泰大吼,黄燕急忙命人将陈林抬上马,黄燕抱着陈林又用布条捆了一圈,怒吼一声:“狼骑,杀,开路,送主公回城。”
陈林中箭落马,战场上人人可见,敌军气势如虹,士气高涨,益州兵马却人人义愤填膺,含怒出计,杀得惊天动天。张勋在东门,疑惑的望着西面,呢喃道:“怎么西面动静这么大?”
阎圃在陈林床前一一说起当日的情景,高顺等众将无一不是惊讶不已,他们在回到汉中之后只是一直没有看见周泰,以为周泰在上庸受了重伤,没想到。陈林现在身体比三日前好多了,已经能被人扶着靠背坐起来。陈林抬头望着满屋子的人,却没有发现周泰。陈林脸色苍白的说:“植之,幼平呢,是不是——?”自己中箭落马,敌军一定会死命猛攻,那时候周泰断后,后果——
“主公,周将军无妨,周将军受的伤比主公严重,不过却在五日前已经醒了,只是现在周家人死命不让周将军下床。”众人再一惊,阎圃从不说谎,他说周泰受伤重过陈林,那就一定是。但是这家伙竟然还比主公早醒两天,这什么人啊这是。
陈林一听,心中稍安。陈林又不由地望向高顺,军中第一将,高顺一看,急忙出列:“主公,末将与二十日之前回到汉中,那时候张建功还在猛攻南郑,所幸南郑还在我军手中。如今张建功已经退守成固和锡县了,兵力三万,张建功对汉中久攻不下,如今已经无力再攻了。主公昏迷,我军也没有进攻,现在我军兵力两万七千,加上南郑剩下五千来人,也不过比张建功多三两千人马。”
高顺永远不会阿姨奉承,所说的事情只是冰冷的事实,甚至有点长别人威风的意思,但是陈林最满意的却就是高顺这一点。
高顺说完,陈林点点头,转头看了一眼安全归来的张松:“子乔,你回来了,我心甚安。”张松羞愧出列,陈林:“长安之事,不全在子乔,但是子乔也非无过,就罚俸禄一年,以儆效尤。”
张松大吃一惊,原以为——没想到只是——这算什么惩罚,张松心中感动不已,含泪大叫一声:“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