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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俭低头扫了一眼糜贞掉落在地上的爵,随即慢悠悠的走过去,伸手将那个爵从地上捡了起来,然后用桌案上帛擦了一擦,随即放在了糜贞面前的桌案上。
刘俭如此绅士的动作,让糜贞非常的有好感,不过她现在却没有时间来纠结刘俭这种绅士的行为。
她急忙道:“先生为何会知晓那笮融要的是我一家此次赈灾粮墨的全部数额呢?”
刘俭捋着自己整洁的胡须,随后慢悠悠的对糜贞说道:“因为笮融他想要的就是小姐你们此番前来赈济辎重的全部,笮融这个人心术不重,他早就盯上了你们糜家,此番你们携带如此多的粮草前来赈灾,以笮融的心性,怎能不想要据为己有?”
“他此番是先礼后兵,先问姑娘要粮草的全部,如果姑娘不给,或是只给了他一少部分,那他接下来就可以对伱们施展手段了。”
糜贞听的一愣一愣的。
堂堂下邳国相,居然要谋算他们糜家赈济灾民的粮食和辎重,这传出去岂不是成了笑话?
但是糜贞眼下却无法不相信眼前这个人。
虽然只是隔了短短三日,但是糜贞对这个刚刚认识不久的中年男子却是深深信服。
却见顶着黑眼圈的糜贞紧咬着自己的嘴,站在原地不说话。
刘俭只是捋着自己的胡须,静静的站在一旁,既不插嘴,也不多言,就是等着糜贞表态。
少时就见一身水袖长衫的糜贞,突然以女子之礼,向着刘俭盈盈一拜。
“先生既然是家兄的昔日之友,那还请先生看在家兄的面子上,救我们糜家众人,小女子在这里谢先生了。”
刘俭急忙伸手搀扶起了糜贞,然后感慨着对他说道:“姑娘,不要如此,嗨,其实说起来,我也是家道中落之人,当年家中在淮地,也算富裕,虽不上是顶流之族,却也说的过去,后遭变乱,财势尽失,我本人一支家道中落,幸亏得与令兄相见一次,糜兄资助我财物,助我渡过难关,我的家族如今虽然没有恢复元气,但好歹也是没有尽毁。”
“所以不论如何,糜兄的恩情我都是要报的。”
“今我游历至此,闻姑娘在此处布施,又知道笮融和阙宣等人在此执政,心知他们必然会谋算姑娘,故而前来相助。”
“姑娘能够相信某,与我共同渡过难关,那我自当尽力。”
刘俭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让糜贞心中涌起了一阵暖意。
且不论刘俭到底能不能做到他所说的事情,但是就刘俭目前的表现,还有他的话,还有他的所作所为,整体的感觉给糜贞就是一种非常值得信赖的感觉。
糜贞心中很奇怪……这个中年男子,他只是仅仅见过两面,但是他的那种温柔和他的那种可以让人依赖的感觉,却使糜贞的心中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
身为徐州第一美女,往日里各种徐州豪门子弟在糜贞面前无不是尽力展现自己的优越。
而眼前的男人似乎并不需要展现他的优越,他只是需要在自己的面前认真的谈一些事情,以他的气度和举手投足,就足够能够让糜贞看到他身上的过人之处了。
即使如此,糜贞还觉得他似乎是非常的低调。
总的说起来,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让糜贞无法探明的神秘感。
糜贞,心中充满了迷惑。
而刘俭身后的张飞则是极力忍住想笑的冲动。
兄长也太能忽悠了!
这编故事的水平真是一般人比不了啊,俺张飞就是想破了脑瓜子,也编不出兄长这么顺溜的故事。
还家道中落,还受了糜竺的钱财恩惠,兄长这怎么一张嘴就能编出这样的瞎话来,而且还编的这么生动,你看他那表情,仿佛真是受了糜竺恩惠前来报恩的人一样。
此刻的张飞,心中对于刘俭的敬佩之情越发的多了,而且这一次是全方面的敬佩。
说瞎话的本事,也得服气呀!
张飞都看不出刘俭此刻的破绽,那就更别说是糜贞了。
糜贞问道:“先生,您说小女子还有糜家这一众随从,皆有性命之危,难道这性命之危就是来自笮融和阙宣吗?”
刘俭很是郑重地点了点头:“不瞒姑娘,笮融和阙宣确实是有意要杀人越货,不过,他们暂时还不敢将这事情明面化,以免引起了你兄长糜子仲的怨恨。”
“若是我估计的不错,再过两日,笮融的使者又会来找姑娘的。”
糜贞叹息道:“我已经给了笮融两千石粮食,他还想怎样?”
刘俭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他摇头叹息:“那两千石粮食是满足不了笮融的胃口的。”
“依照我来看,笮融拿了你两千石粮食,过几日就会派人来与你商议,说是下邳北面的流民目前已经暂时安定,而下邳南部的流民较多,也更加需要糜家的赈济。”
“他会希望你将队伍从这里迁移到下邳南地,在那里接纳更多从广陵或是泗水以南涌来的流民。”
糜贞没有想到刘俭居然把事情说的这么细致,连笮融下一步要做什么,他都说的这么清楚。
“我们一家来到下邳,本来就是为了赈济灾民,在下邳之北或是在下邳县之南赈济灾民,都无不可,笮融提出这般要求,也是合情合理的。”
刘俭认真道:“他倒是合情合理的,可是你想没想过,下邳北境,尚且不算太乱,乱民的数量也没有这么多,本地迁移的人也没有太多,你们糜家在此处行事,笮融若是派兵来攻杀你们,很容易暴露,但是下邳南面,如今可是一片荒芜,流民四散,几可以说是鸡犬不留。”
“哎,你领着人到那里去布施,笮融若是驱兵装成贼寇,将你一众人斩尽杀绝,抢夺粮草,回头谁又能够替你喊冤,又能够替你报仇雪恨呢?”
糜贞听到这顿时一惊:“先生的意思是笮融要派人杀我们?”
刘俭点了点头,说道:“我今日来此,就是为了提醒你,我不想看故人之妹死于歹人之手,方来献计,希望你能够明白这当中的险恶。”
糜贞的俏脸有些白了,她虽然见识多,但是事关这种生死搏杀之事,他还确实第一次碰见。
“先生,你既是家兄的故人,那就请你看在兄长的面上,替我等设法破解此局吧。”
“贞儿愿意以师礼待之。”
刘俭捋着自己的短须,皱起了眉头。
“我不过一普通人,又如何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搅动这下邳国相的设计呢?”
糜贞急忙道:“先生,贞儿虽然见识短浅,却也能够看出先生乃是不世出的名士。”
“先生是有大才华的人,一定有大计谋、大智慧,救贞儿还有糜家的一众随从。”
“恳请先生不要吝啬,救我们一救吧。”
说到这儿的时候,便见糜贞冲着刘俭下拜。
刘俭急忙搀扶住她。
这一次是实搀。
他的手也彻底的接触到了糜贞冰凉的手腕儿。
嗯,软滑柔香,不错不错。
刘俭搀扶起了糜贞,沉思片刻后,随即说道:“事到如今,我们也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设下宴席,请笮融和阙宣来赴宴,在宴席上将事情说清楚,希望他不要对你的人动手,因为你现在就算是不继续南下,而是北上,笮融也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因为你们这些粮秣已经入了他的眼,他不得到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设下宴席?”
糜贞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小女子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纵然设下了宴席,我怕他们也未必会给我这个面子。”
刘俭笑着说道:“这点你大可放心,笮融一直惦记着你的财富,你设下的宴席他一定会来,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而且,彼也可借此宴来探探你的底细。”
“只是我一介女流,恐怕说不通笮融啊。”
“烦劳先生在宴席之中替我向彼陈明此事,助我周旋。”
“这个自然,你大可放心,我既受你糜恩惠,自然会在宴席上鼎力扶持,帮你促成与笮融的和谈。”
糜贞听到这,很是感动。
“先生,救我一众人,小女子无以为报,今后必然对先生言听计从,以恩师之礼相待。”
……
凉州,南安。
“咳咳咳!”
董卓自打抵达了凉州之后,身体就一直不是很舒服。
凉州地势比较高,空气相较于中原也比较稀,而且这面是苦寒之地,冬日寒冷,夏日的时候,艳阳高照,阳光直射,草木皆多黄枯。
董卓年轻的时候,倒并不觉得凉州的气候怎么样,因为对他健壮的身体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但是他如今已经六十多岁了,随着这一次再次踏足凉州,他发现他有些不适应这里的环境了。
这些年,董卓在京中养尊处优,虽然吃的好,住的好,但是却远远没有当初的健硕体格了。
这到了凉州没多久,他就竟然感染了风寒。
而且他这风寒还挺重,一直吃药也一直没见太好。
但董卓的性格还是比较刚烈的,拖着病体,他也要指挥三军将士跟叛军打仗。
而且董卓抵达了凉州之后,朝廷的兵马确实打了几场漂亮的翻身仗,将马腾和韩遂好一番收拾。
但是现在关中那边却传来了一些不好的消息。
“叛乱?”
董卓一边咳嗽,一边皱眉看着刘艾:“多大规模?”
“唉,目前看来,叛乱的规模还不算太大,只是叛乱的人数在不断增加。”
“先前不过是三五股人马,如今已经变成了十余股,相国,我感觉这不是什么好苗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