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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前功
洛音上了三楼的一个储藏室。
开灯之后，房间里的所有动物都无声地聚集过来，蜥蜴，变色龙，鹦鹉，八哥，流浪猫，还有几只小松鼠。
储藏室里堆满了各种木头，窗外还伸进来一颗树干，上面挂满了鸟笼和小秋千。
树下有一个小型泳池，池边是各种各样的水果蔬菜，还有小块的干毛巾。
洛音从桌沿边上的食罐里挨个拿了几样东西出来，一群小家伙们全都围了过来，亲热地蹭她的手背。
洛音弹了它们的脑门，恶声恶气地说，“都说了，不要靠近人类！吃那么多亏还不长记性！”
这些动物都受不同程度的伤，有些是洛音捡的。
有些，是她从原主人的怀里抢的——就比如那只离她较远的变色龙，它的脑袋有烫伤的疤痕，当时，它的主人用它的脑袋点烟，被洛音给打了。
洛音把它们弄回来之后，就扔给管家照顾，起初她并不喜欢小动物，她的性格里从来都是暴力分子更多一些，可随着时间流逝，她偶尔也会来这儿喂喂鸟，撸撸猫。
顺便恐吓一下这些吃亏的动物。
小动物们听不懂，只管吃她手里递来的东西，吃完讨好地舔她的手。
洛音叹了一声，又顺了顺手边一只猫的毛，“我马上要走了，你们在家好好的，等我回来就给你们重新找个好主人。”
她重新回到房间，刚开灯就觉察到阳台有人，她从门后抽了根高尔夫球杆，大步走到阳台，球杆还没挥出去，就看一个白衣人站了出来。
“洛小姐。”
洛音自然认得他是白锦川的护卫，球杆也没移开，“怎么？”
“少主被抓走了，到现在没回来。”
“去救啊，找我干嘛？”洛音把球杆放在肩上。
那白衣人默了片刻，躬身道，“是，属下知道了。”
他几个跳跃就消失了。
洛音扛着高尔夫球杆，抬眼看了看天空的月亮，想起白锦川曾在房顶上指给她看摩羯座，双子座……
三年时光，不是一个谎言能消弭掉的。
不论如何，他确确实实伴了她这么久，她也确确实实地喜欢着。
她回房把裙子脱了下来，换了那身黑色皮衣皮裤，下了楼推着自己的重型机车悄悄出了一半距离，这才发动引擎，整个人宛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
洛音刚拐到交叉口，就见一辆车停在前方路口，车门一开，丢下一个白衣人。
路灯下，洛音看清那个白衣人正是白锦川。
来往车辆纷纷，大家都没注意到路口躺了个人，洛音吓了一跳，立即骑着重型机车横到马路中央，停在白锦川前方，替他挡住所有车辆。
白锦川昏迷不醒，脸上淌着血，不知道是脑袋受伤还是哪儿受了伤。
洛音下车把他扶了起来，正要把他送到医院，就见不远处消防车乌拉拉地呼啸而过，一辆接着一辆，她顺着消防车的方向抬眼看去。
是白家。
洛音看了眼昏迷不醒的白锦川，又看了眼正在烧着大火的白家，咬了咬牙，把白锦川架在机车上，轰隆一声，载着他冲向了燃着熊熊大火的白家。
夜里的风势极猛，快到白家时，白锦川悠然转醒，他目光迷茫地看着飞速倒退的建筑物，随后注意到自己横在机车上，他想抬头，就听洛音一声暴怒的吼声，“别他妈乱动——”
洛音没有戴头盔，她的头盔戴在白锦川脑袋上。
白锦川记得头盔上还贴着他的照片，他曾经看过，她偷偷亲过他的照片。
机车终于停下。
面前是浓烟翻滚的白家，四台消防车正在全力营救，外面站满了乌泱泱一群人，大概都准备睡觉，却遭遇火灾，所有人都只穿着睡衣就跑了出来，不少人脸上都是灰。
火势太猛，消防员拉了警戒线不让其他人靠近，一群人又哭又喊地被拦在外面，想着床底下压着的存折，想着这些年攒下的钱，一群低人一等的下人全都哭出了声。
“二少爷怎么了？”有人注意到洛音的车，顺势注意到那身标志的白色。
洛音把头盔摘下，露出白锦川那张伤痕累累的脸，顿时一群人呼拥而上，“天哪！二少爷怎么受伤了？”
几个人把白锦川抬到地上，正要喊救护车上的人下来，就看几个消防员抬着一个人过来了。
“天哪！老爷！没事吧老爷？”
洛音瞥了眼白家老爷，他正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面色全是灰，他的拇指戴着白玉扳指，父亲说过，这只老狐狸的身家加起来都抵不过这一只白玉扳指。
不知道他若是死了，这只扳指会落在谁手里。
洛音再次看向白锦川，他终于彻底醒来，大概是脑袋受了伤，加上眼前看到的这一切让他有几分错愕和不敢置信。
总之，在看到白老爷那一刻，他终于崩溃地抱着担架不松手，哭着喊，“父亲！父亲——你醒醒啊！”
他们父子的关系并不好。
洛音听说过，白老狐狸的私生子众多，而白锦川是唯一一个从最低层次爬上来的，而且还颇得白老狐狸的欣赏。
但白锦川的母亲并没有得到优待，她的儿子当了少爷，而她依旧是个烧锅农妇。
厨娘勾引老爷的戏码并不少见，但成功上位的少之又少，更别提，这烧锅厨娘的儿子还能当上少爷，入了家谱族谱。
白锦川是第一例。
白老爷被送上救护车，而消防员又抬来一副担架。
下人们又惊又恐地喊，“大少爷？怎么回事？大少爷不是在外面吗？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大少爷？”
白家的火终于灭干净了。
晚风拂过，鼻息间尽数是烧焦的浓烟味。
洛音抬眼看见白锦川，他眼窝深邃，鼻端挺拔，即便脸上挂满血，依旧不损他的贵族气质，他正睨着担架上的大哥。
洛音清楚地看见他唇角微微勾起。
她撇开脸，回头看向这座烧毁的宫殿，白家那块石板早已坍塌，四周人来人往，哭声喊声充斥在耳膜边，她自嘲一笑，抬腿跨上机车。
“洛音。”白锦川抓住她的手，“别走好吗？”
洛音擦拭自己头盔上的血迹，头也不抬，“留下来，和你一起欣赏你的成果？”
“什么？”白锦川动作微僵。
“小白，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洛晴，却还喊她姐姐吗？”洛音突然笑了下，那笑容几多讽刺，“因为，我就喜欢看她装。”
白锦川抽回了手。
洛音把头盔压在手肘下，目光笔直地看着他说，“而你，装的不如她。”
两人像是身处另一个世界，安静不动。
而周边的所有人都在尖声喊着叫着，抢着挽救所有没被烧毁的物体。
洛音低声道，“你需要的不在场证明，我帮你制造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洛音。”白锦川再一次抓住她的手。
“来的路上我还在想，那个男人真是个小人。”洛音没有甩开他，只是盯着他沾满血迹的手看，“见到你，我才发现，他除了使小计谋占我便宜，至少在大事上从没欺骗过我。”
“洛音！”白锦川狠狠抓着她，他逼近她的脸，声音从齿关里咬着蹦出来，“我只想配得上你！我错了吗？”
洛音抽回手，拍了拍他的脸，“你没错，继续去吧，别前功尽弃了。”
她一轰油门就飞了出去。
白锦川追了几步，就被身后的下人拦住了，“二少爷！老爷和大少爷昏迷不醒，现在只有你当家主事了，你可不能走啊！”
白锦川深深看了眼洛音离开的方向，随后转过身。
是啊，他不能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