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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太太和李氏风尘仆仆赶来。
李氏是马氏的大嫂,马老太太是马氏的娘。
马老太太一进门,瞧见还躺在竹架板上的马永才,扑倒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奶的乖孙啊,你快醒醒,告诉奶是谁把你害成这样,奶给你讨公道!”
“儿啊,我的儿啊——”李氏瞧着马永才的惨样,哭得撕心裂肺,抓着马氏的领口质问,“我儿子好好交给你,媳妇没给他娶上,害得他差点儿被淹死!把他搁地上,不给他换下一身湿衣裳,想活活冻死他啊!哪有你这样做姑母的?你的心咋这么毒啊!”
马氏还未从刘燕退亲的打击中回过神,被李氏劈头盖脸一阵数落,肺都要气炸了。
她脸色难看,埋怨道:“他不败坏名声,也不会娶不着媳妇儿。我对他尽心尽力,他不干丑事,咋会落到这个下场?连累得燕儿给退了亲!”
李氏被马氏戳到痛处,心生怨恨,“才哥儿咋碍着刘燕的亲事?她长那磕碜样,谁看得上?你别想往才哥儿头上扣屎盆子!马芳,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没好日子过!”
这番话往马氏肺管子戳,气得马氏浑身发抖。
这时马老太太惊喜的喊道:“才哥儿,你醒了!”
马永才被马老太太捶醒,身上裹着湿重的厚袄,整个人冻得僵硬,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
他视线模糊的瞧见奶和娘,憎恨地说道:“奶,给我报仇,是那个臭娘们废了我的子孙根。”
这个消息宛如惊天噩耗,马老太太被刺激得差点厥过去。
李氏双腿一软,几乎站不稳,眼泪哗哗直流,“谁心肠歹毒断你的命根子,让咱们马家断子绝孙?你告诉娘,娘给你报仇!”
“白薇,是村里的白薇!”马氏暂时搁下内部恩怨,将来龙去脉告诉她娘和大嫂,“白薇为了护住刘露,让咱马家断绝香火。侄儿被害成个废人,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白薇和刘露这两人,总得有一个人来偿债。白薇是个厉害的,你们拿捏不住她,咱们让刘露给侄儿做媳妇儿,她的性子软弱,你们想咋泄恨都成。”
马氏心里恨啊!她费很大的劲儿,才将曹家这门亲事说成,就因为今日这事闹的,这门亲事结不成。如果不是白薇多管闲事,哪里会有这么多糟心事儿?
马永才欢欢喜喜娶刘露过门,她分得一半银子,在镇上买一栋宅子,再给她儿子刘昭娶个能干的媳妇儿。
现在美梦全都泡汤了!
马永才强娶刘露,娘和大嫂磋磨她,刘露生不如死,一定会痛恨白薇。是白薇害她守活寡,被人成天折磨!
白薇对刘露心怀有愧,刘露想报复白薇轻而易举!
“大嫂,让才哥儿娶了刘露,你煽动她对付白薇,就能给才哥儿报仇!”马氏是真的怕了白薇,这个女人太心毒手辣,他们斗不过她。
李氏动了心。
马老太太扭头对刘燕叱道:“傻不楞登杵着干啥?还不快去叫你弟回家给才哥儿换衣裳!”
刘燕沉浸在退亲的巨大打击中,没有听见马老太太的话,失魂落魄地回里屋,‘嘭’地摔上门,再也忍不住趴在床上痛哭。
马老太太破口大骂,“你看看她这副模样,活该给人退亲!”让马氏找个青年替马永才换完衣裳,喂下一碗姜汤,看着马永才脸色稍微恢复正常。马老太太咬着牙根道:“那两个小娼妇害惨才哥儿,不扒她们一层皮,我咽不下这一口恶气!”
“娘,咱们得趁热打铁。”马氏连忙带着她娘和大嫂去刘露家。
刘露送走刘郎中,看着白薇披头散发的走过来,触及她脸颊上的抓痕,泪水崩塌而下。
“薇薇姐!”她扑进白薇怀里,“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白薇无奈地叹息,“不是你的错,方大娘的腰伤如何?”
刘露抽噎道:“刘郎中说扭伤了,要卧床静养。”她记挂着马永才那桩事,心神不宁的问道:“那……那个混蛋,他……他不会再来找咱们的麻烦?”
“不用担心,马氏之前不肯罢休,我给她银子,她才收手不再追究。如果她要出尔反尔,卯足劲要往你身上泼脏水,逼迫你嫁给马永才的话,你嫁过去没有好日子过,这一辈子没有盼头。与其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不如和马永才同归于尽。”
刘露惊得瞠目结舌,握拳道:“我宁愿死也不会嫁给他!”
“说啥傻话?我只是打个比方。马氏那般精明的人,一定想得到这一点,不会撺掇她娘和大嫂逼迫你嫁给马永才。真的这么干,也是看中你手里的银子。”说到这里,原本豁然的白薇,忍不住皱紧眉,担忧起来,“马氏为了得到你手里的银子,撺掇马永才占你的清白,强娶你。她心肠这般恶毒,倒也像能干这种事情的人。就是希望她娘和大嫂不是糊涂的人,马永才这样的人,谁嫁给他都不会善待他。”
“那该怎么办?”刘露吓得眼底浮上水雾,看见马氏和马老太太等人,她脸色苍白,推着白薇提醒她。
白薇哪会不知道刘露提醒她什么?她就是故意说给马老太太和李氏听的。“怕什么?刘燕不是退亲了吗?这件事本来就是马氏挑的头,刘燕和马永才又是表兄妹,定会尽心尽力的照顾他。我若是李氏,一定会挑选刘燕做儿媳妇。”
“贱人!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臭嘴!”马氏要气炸了,耳目口鼻都在冒火!“我啥时候说过不追究?你啥时候给了我银子?”
白薇脸一沉,“你是收了银子不打算认账?乡邻都看见了,大可请他们作证!”
李氏也有傲气,刘露三番四次拒绝,她不打算娶刘露做儿媳。是马氏说刘露有丰厚的嫁妆,得有上千两,她才心动。白薇这么一说,她半点都不怀疑。
马氏见财起意,被白薇给收买,不打算给她儿子讨公道,顿时火冒三丈。
她憋着往上蹿的火气,揪着一个看热闹的妇人问,“白薇给马氏银子了?”
妇人连忙说道:“给啦!我们都亲眼瞧见了!”
“马芳你掉进钱眼里了?那可是你侄儿!”李氏怒骂马氏。
“大嫂,你别听这贱人瞎说!”马氏气得浑身血液往头顶蹿上去,怒火冲天地指着白薇咒骂,“黑心烂肺的贱人,少在这满嘴喷粪。我马芳对天起誓,拿了你的银子天打雷劈!”
白薇嗤笑道:“你不认账也行,乡邻全都看见我掏了银子。甭说你带着你娘和大嫂上门来闹,就是叫来县太爷,我们也不怕。刘燕在乡邻面前亲口说马永才犯奸罪,到时候砍了马永才的脑袋,也不用担心你们算计我和刘露。”
马氏目眦尽裂,冲上去恨不得撕碎白薇泄愤。
李氏一听这话,立即就炸了,刘燕把她儿子往死里逼!
她更快一步冲上来撞倒马氏,跨坐在她身上,双手抓挠她的脸,一拳又一拳砸下去。恨声道:“我就知道你们母女俩没安好心,害得我儿子成个废人,还污蔑他犯奸罪!我告诉你,你害惨我儿子,就拿刘燕来偿债!谁也别想过好日子!”
马氏哀嚎一声,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马老太太回过神来,干嚎一声夭寿啊,冲上来拉架。
马氏被打得凄惨万分,脸上全是指甲划过的抓痕,一道道血印子看着触目惊心。
李氏也没有占上风,头发被抓散,鼻青脸肿。
她的牙齿打松了,往地上吐一口血沫,满脸怨恨的剜马氏一眼,对马老太太道:“娘,我今儿把话撂在这里,明天就托人把刘燕用牛车拉回去,给我儿子做牛做马!马氏不答应,我就将她干的丑事全都抖出来!”
李氏将这笔账彻底算在马氏头上,恨不得她去死!
马老太太看着李氏怒气冲冲的离开,心里急得不行,可又能咋办?这件事的确是马氏提起,马永才又在马氏这儿出事,她眼皮子浅收了白薇的银子。更可恨的是刘燕承认马永才动色心,乡邻全都听见了,他们咋去闹?除非不要马永才的命!
马氏气哭了,对李氏又怨又恨,“娘,你看看她……她存心和我作对,要断了燕儿的幸福!”
“听你嫂子的吧,燕儿反正退亲了,她还能嫁个好的?嫁进咱们马家,我不会亏待她,只要她好好照顾才哥儿。”马老太太整个人都苍老许多,一颗心到底向着孙子,“你不答应,你大嫂闹得你没脸活。”
马氏脸色煞白,怔怔地站在原地,随即想起什么,她冲回家,看到桌子上一个陌生的破旧钱袋子,连忙倒出来,掌心上只有一两多银子,这就是白薇口中给的银钱!
“杀千刀的贱人!”
她愤怒地将银子扔出门外,可想到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瞬间瘫坐在地上。
——
白薇猜到马氏一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故意掏银子给马氏。
马氏母女俩见钱眼开,这银子到她们手里,肯定不会给李氏。所以她听见马老太太和李氏来石屏村,特地来寻刘露,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如果不是刘燕起坏心,要将刘露拉进火坑,她也不会做这么绝。
马氏和刘燕自作自受罢了!
这桩事解决掉,白薇心情轻松。
“就这样了吗?”刘露有些呆愣,没有想到凭着三言两语,就转了风向。
白薇抿着唇,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人都是趋利避害。李氏被她那番话吓住了,是怕闹到县衙告马永才奸罪,马永才丢了性命。心中清楚自己理亏,李氏才不敢折腾她们。而这件事是因为马氏而起,她将满腔恨意转向马氏。
如果不是刘燕起坏心眼,为了拉刘露下水,说出那一番话,她也不能祸水东引,将这把火烧到马氏身上。
她正准备开口,就听见谢玉琢喊她,回头望去。
谢玉琢喜气洋洋,朝她小跑过来。
“薇妹,我有大好的喜事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