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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早?”老大爷就看看聂飞笑着道,又抹开袖子仔细看了看手上的腕表。“这都快九点半了,他们可是早上八点多就从这里过了一趟了,送学生。”
“送学生?”聂飞一楞,很快就理解到了,送学生那一般送的就是小学生了,估计这些老头老太太们送的就是自己的孙子更有甚者是重孙子之类的,洪涯县这边农村以前农村都穷,在七八十年代甚至是九十年代大家都晚婚,女方都要先挑,等着自己身价走俏,所以现在很多老头老太太都六十多岁了,他们的孙子才上小学。
“可不是嘛!”老人家便笑着道。“咱们整个经开区就一所小学,就是以前的南林镇中心小学,以前可没有人送,也就是成立了经开区以后才开始送起来了,像住在外面这一个村子的还好,越是在里面的,得走六七公里路呢,早上六点半就得出门,带着孩子走到学校差不多也就是八点钟,刚好上课,下午四点钟就得出门去接,走回家差不多也得六点多了,要到了冬天,路上耽搁一会,走回家天都黑了。”
“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情况?”聂飞就问道,在他的印象当中,以前他们上小学也是在港桥乡中心小学上的,可是也从没让家长给送过,都是孩子们三五成群自己就去了。最远的村子距离学校已经是六七公里远,那这个距离就太远了。
“还不是这搞经开区弄出来的,虽然我是退下来的村长,但这事情我也得说道说道。”老人家就喋喋不休地说开了。
本来以前经开区还是南林镇的时候,这里的孩子们上学还是很容易的,一般大部分地方乡镇场都是被自己所管辖的村子包围,当初国家在划分和规划的时候也一般会这么做。
所以学下建设在乡镇场里,大家伙上学都比较方便,一般也就是走一两公里路就差不多了,而偏偏南林镇从一个镇就变成了经开区,大片大片的土地被征用。
当然县里在征用土地的时候也有规划上的考虑,洪涯县当初就一直想将工业区尽可能地靠近县城,今后就实现城乡一体化,将将开去变为洪涯县城区的一部分,这样一来就增大了城市面积以及城市人口,对后面的一些发展也有帮助。
所以当初镇政府驻地的那几条镇街道也就成了拆迁的对象,当然这里面就包含了南林镇中心小学,有句老话,叫做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学校的领导们和老是们谁都想让自己工作的单位靠城市近一些,下班回家都方便一些。
于是校领导在跟杨德凯商议了之后,也经过了县里相关单位的批准,直接就把学校的位置选在了安置区那边。
在安置区上学的孩子们倒是方便了,可就苦了这边农村的孩子,本来他们以前近的,走一公里甚至不到一公里就到了,远的也不过是走三四公里路,结果学校一下子从以前的中心地带搬迁到了经开区的那头边缘,这就苦了这边这几个没有搬迁的几个村子的孩子了,近的也得走三四公里路,远的就得走六七公里路了,盛夏还稍微好一些,像现在已经十月份了,快要入冬了,早上六点半天都还没亮呢,哪家人放心让自己孩子出门啊?
这些大部分都是留守儿童,家里基本上都是爷爷奶奶在照看着,所以这些孩子大部分就是爷爷奶奶早上带着出门,下午放学再去接。
“我看这些领导干的不是个事儿!”老人家又喋喋不休地说道。“规划的时候就没规划好,安置区为什么要靠着县城修?本来是挨着的村子结果中间被一大片工业区给隔开了,搞得一边欢喜一边愁。”
“那些搬迁了的,倒是皆大欢喜,以前的农村过得跟城里人一样的生活,衣食住行念书都方便,也不看看这一群农村里的娃子,小学六年都要这么每天往返十几公里,你得算算,一年上学六个月,一百八十天,两千多公里,从咱们这儿走路到北京都够了,这些孩子要走多少?足足六年!一万五千多公里路呐!你让那些县里的,区里的领导过来走走看,让他们天天从县里走路道管委会上班试试看?人家小孩子都能行,他们不能行?”
聂飞就笑着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挺难受,其实从管委会到县城边上的确不远,大概也就五六公里路,可这些领导们却是一个个地坐着轿车非常地方便。
这些家长送这些孩子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经开区太大了,虽然工厂不多,但是大片大片的土地还没有工厂过来建厂,显得有些荒芜,而且这边流动人口基数也大,家长们都不放心,跟聂飞小时候不一样,整个港桥乡也没什么流动人口,一路走过去都是临近村的,大家伙基本上都认识,所以非常家长们都非常放心。
“前两年有一家小孩子自己上学,这工业区外面进来的车子也多,结果给撞死了一个。”老人家又继续缓缓地说道。“所以后来这些人家们就更加不敢让孩子单独去上学了,都是家里送,生怕出现一点意外。”
“我看你也不过就是区政府的一个小干部,跟你说说也就是了,也没啥用。”老人家就冲着聂飞摆摆手道。“要不然为什么现在的人眼巴巴地望着拆迁呐?你看看其他几个村子,这一拆,那就是分房子,出门有公路,晚上有路灯,大家坐在楼下小区聊天,你再看看咱们这几个村子,到了晚上一片漆黑,家家户户都关门,这都是差距呐!”
“是啊,不患寡而患不均!”聂飞就笑了笑说道,这种情绪在社会上都是存在的,为什么会有仇富心理就是从这种心态上升级变化过来的,聂飞不得不佩服刘坤民的眼光还是很独到的,来这里视察一次就能发现最根本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