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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涛姐,还没下班?”
杨涛打来电话的时候,尹剑正在学生会办公室写本学期社团活动总结报告
“请我吃饭?还是我请你吧。”尹剑笑着说,“实习回来有些日子了,除了那天晚上在我母亲的生日宴会上陪你喝了杯酒,咱们还没有见过面呢,正好趁今晚聚一聚。”
电话对面传来局长姐姐的娇嗔:“你个小没良心的还知道想我啊?回来这么久了都不来找我,整天跟你那些女同学鬼混”
尹剑连声抱屈:“涛姐,我当然很想你,可是每次给你打电话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办案,说不了几句就匆匆挂断,我哪有机会约你出来。”
杨涛知他所言属实,无奈地叹了口气,幽幽道:“其实我完全可以不必这么忙的,都是给自己找罪受……唉,没办法,天生劳碌命,闲下来就浑身不自在。”随即低声羞笑,“今晚我早点下班,咱们好好浪漫一下。”
“好啊,我马上去警局接你。”尹剑挂断电话,收起尚未完工的报告下楼取车,半小时后来到警局大楼对面。刚要下车,无意中看见一群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冲向警局大门,不由吓了一跳,心说这是什么情况
循着人群聚集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戴墨镜的女人从警局大门走出来,戴着闪亮的手铐,身后还有两名女警押送,不理围涌上来的各路记者,埋头匆匆钻进警车。
尹剑认出那女人正是张倩茹,不由暗自叹息。
张倩茹落到这般田地纯属咎由自取,然而她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刀,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便成了炮灰。事发后李家翻脸不认人,把脏水全都泼在她一个人身上,冷酷的令人发指,张倩茹这辈子算是毁了。
商场亦是一处没有硝烟的战场,斗争之残酷远非局外人所能想象。剑兰药业想要谋求发展必须搬开李家这块绊脚石,双方的明争暗斗才刚刚开始,在这个问题上尹剑亦不会对李家抱有丝毫幻想或者同情。
感慨过后,尹剑的目光又落在那群记者身上。这帮狗仔眼睛太尖,自己多少算个公众人物,且与涛姐过从甚密,在各路小报上传出过不少绯闻,若是堂而皇之走进警局大门,势必引起他们的注意,守在外面蹲点抓拍自己跟涛姐出双入对的镜头。
尹剑倒不介意他们拍些什么或者在小报上乱写什么,涛姐身为警察却要考虑社会影响。难得她今晚有空出来散心,尹剑不希望被这帮狗仔搞砸了气氛,于是换上魅影甲,反手一拍胸前太极图进入隐身状态,悄然进入警局大楼,神不知鬼不觉地走进杨涛办公室。
杨涛没在自己的办公室,尹剑到来的时候她正在楼下审讯室旁观邵英杰处理一桩入室行窃、强奸、杀人案。
受害者是一名女高中生,深夜在家中被入室行窃的嫌犯用匕首威胁并加以强暴。睡在楼下卧室的父亲被女儿哭喊声惊醒,试图阻止嫌犯施暴,结果被他推下楼梯摔致昏迷,随即被他用匕首加害。
邵英杰根据现场残留的线索抓到嫌犯,对方是个狡猾的惯犯,在审讯室中百般抵赖,声称自己当晚喝了个烂醉,根本不可能强暴那女孩,更不可能杀害她的父亲。为此警方请那女孩过来,确认嫌犯是否当晚的凶手。
“是他我清楚记得他染成蓝色的头发,就是他杀害了我父亲”女孩含着泪水激动地嚷道。
邵英杰打了个手势,示意一名女警带少女去隔壁休息室喝点水平静一下,随即转身问杨涛:“局座,可以确认嫌犯是在撒谎了吧?”
杨涛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目光深邃地令人无法看透。她先点了下头,随即又摇摇头,“嫌犯的确在撒谎,入室行窃和强暴是他所为,但是……有一点他并未撒谎,人不是他杀的。”
邵英杰倒吸一口寒气,沉声道:“局座的意思是……撒谎的不止他一个?
杨涛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那女孩也在说谎。”当她指认嫌犯杀害父亲的时候,“真知领域”做出相反的判定;而当她提到“父亲”二字的时候,“真知领域”同样判定她有口是心非之嫌。
“查一查那女孩的家庭情况,她与父亲要么关系很差,要么不是亲生父女
几分钟后,邵英杰带来一份卷宗,“局座,正如你所料,那女孩是被收养的,七年前养母意外事故身亡,养父没再续弦,父女俩搬家到天都市相依为命
“相依为命?”杨涛眼中闪出一抹凌厉之色,“七年前那女孩才十岁……人面兽心的东西”
邵英杰亦神色黯然。吃这碗饭难免比寻常人见识更多社会阴暗面,其中不乏叫人难受的案例。死者罪有应得,凶手值得同情;秉公执法于心不忍,将错就错却又对不起身上的警徽。
“我让小惠跟她谈谈,希望她理解我们的工作,坦白交代,面对现实。”
杨涛微微一哂,“老邵,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酷?”
“局座只是把你看到的真相如实说出来,这是你的才能,也是你的责任,没有人可以批评你的诚实。”
“呵呵,是么”杨涛自嘲地笑笑,“有时候我真后悔觉醒了‘真知领域,,让我看到更多触目惊心的丑恶,看清人与人之间的虚情假意口蜜腹剑,还给我带来许多额外的工作,为此挤占了大量私人时间。可是换个角度想一想,今天这样的悲剧毕竟是少数,凭借真知领域,我帮更多人洗清了冤屈,抓到不少逍遥法外多年的真凶,这让我的工作变得更有意义,付出的牺牲收到了回报。现在我要换一下心情,去向赐予我这双‘真知之眼,的人说声谢谢,今晚我要提前下班,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
说罢,她拍拍邵英杰的肩膀,转身走出审讯室。
路过隔壁休息室的时候,杨涛稍作停留,隔着房门听见少女的哭声,宛若杜鹃泣血,令人心碎……
她加快脚步走进电梯,似乎在逃避什么,直到哭声被电梯门隔绝才松了口气,双手捂住面孔,用力搓了搓脸颊,发出一声长叹。
叮咚……
电梯门敞开,杨涛心事重重地回到办公室,关上房门,脱下外套。
这时,一只看不见的手突然伸过来,接下她手中的警服,挂在衣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