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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满脸泥巴的刁小四到底还是被洛水寒相帮着才从土里拔了出来。
本来想在小白脸面前挣个脸,谁知适得其反丢了大脸,刁小四的脸比锅底还黑。
他抹去脸上的泥巴,翻着白眼道:“晓得什么叫好心办坏事么?你那么贸然地闯过来,就不怕被老子一屁股坐成肉饼?为了救你一命,我只好逆天改法牺牲自己,把脑袋插进了地里!”
洛水寒微笑道:“是在下冒失了,请刁兄海涵。”
“是不是等老子摔死,你也准备用这句话打发?”
洛水寒的笑容保持着优雅高贵,回答道:“刁兄若仍觉得心中怨气难平,可以打我一拳出气。”
“你当老子听了这话会羞愧,就不好意思追究了?”刁小四一想到过去十数日这姓洛的小白脸对雅兰黛多半也是如此假惺惺地嘘寒问暖逆来顺受,心头老大的不舒服。
洛水寒笑了笑,问道:“刁兄可是为了楚惟离而来?”
刁小四愕然道:“你见过老楚?”
洛水寒颔首道:“我刚才还和他在一起,因为听见了刁兄的喊声才赶了过来。”
刁小四一喜道:“老楚伤势好点儿没有,带我去见他!”
洛水寒说道:“楚兄伤到了内腑,所幸性命无忧,经过这几日的调理已颇有起色。”
“这几日?”刁小四的脑袋迷糊了下,印象中自己至少在混沌迷林里待了有一个多月,还在奇怪为何阵门迟迟没有开启,为何到了洛水寒的口中一下子便缩水了七八成?
洛水寒似乎猜到了刁小四的念头,说道:“刁兄,这里的时间是紊乱的。”
刁小四恍然大悟,嘴里却不肯认输道:“你是说老子算错了时间?”
洛水寒含笑不语,刁小四也不吭声。
两人静静地对视片刻,刁小四心里已悄悄演算出了正确的时间。假如从他进入混沌迷林算起,不多不少刚好三天。
才三天啊!他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热气蒸腾,正欲说两句找回场子,猛又想到自己前几日曾亲眼见到楚惟离在林间御风的情形。
如果洛水寒没说谎,楚惟离现在应该正躺着养伤,哪有可能满林子乱飞?
正倍感困惑之际,洛水寒凝住身形开口道:“楚兄,你看谁来了!”
刁小四凝目望去,只见楚惟离盘膝坐在一株树下,正自潜心运功疗伤。
出鬼了……自己三天前见到的那个人是谁?!
莫非,自己不知不觉受了混沌迷林的法阵规则蛊惑,已经陷入到迷乱的精神幻境里?
他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急忙全力运转寂无法眼,同时飞快地计算推演四周的法阵规则,却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异样端倪。
楚惟离在树下缓缓睁开双目,淡淡地扫了眼刁小四,并未出现后者期望中感恩戴德又或痛哭流涕的激动,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僵尸脸,向他点点头勉强算作打了声招呼。
刁小四哪里肯轻易放过楚惟离,他来到树下伸出手来,先摸了摸对方的额头,然后是脖颈、胸口、小腹,紧接着一路向下——
一开始楚惟离不想搭理这混蛋,努力保持淡定。无奈刁小四得寸进尺愈来愈过分,终于忍无可忍飞起一腿踹在他的肚子上。
“你娘的好疼,这不是幻觉……”刁小四不怒反喜,一边弯着腰揉搓小腹,一边抽着冷气道:“腿能动,脚能踢人,还好!我以为你只剩最后一口气了呢。”
楚惟离冷冷道:“我一见你就来气。”
刁小四恼了,直起腰道:“老子招你惹你了?早知如此,打死我也不来救你。咦,你现在是四转散仙了,难怪说话特别横。”
楚惟离毫不领情,嘿然道:“等你来救,我早被人打散了。”
刁小四不以为然,说道:“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收……尸嘛”
楚惟离闭上眼睛懒得再理他,悉心体悟混沌迷林中的法阵规则。在这鬼地方,多掌握一分阵法规则,便多一分自保的力量。
忽然,他的鼻子动了动,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禁不住偷偷吞了口唾沫。
香味越来越浓,就像长了腿似地使劲儿往他的鼻孔里钻,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最终,楚惟离到底没能忍住肉香的诱惑,再次睁开了眼睛。
只见树下架起一口熟悉的大锅,里面乳白色的汤汁汩汩翻滚,正炖着一条乘黄腿。为了调鲜,锅里还加了赢鱼和若干香料,丝丝缕缕的香气满溢出来隔着八百里都能够闻到。
刁小四坐在锅边故意用手不停地扇动着从锅里冒出的热气,将香味往楚惟离的鼻子底下赶。
“我要小腿上的那块肉。”楚惟离悲哀地发现,只要跟刁小四在一起,自己的谦谦风度就会莫名其妙地被丢进酱缸里,染成自己想都不愿想的颜色。
“居然能将火焰掌控到这般地步,刁兄的悟性令人望尘莫及。”
洛水寒在一旁凝目观察大锅下跃动的昊阳神火,毫不掩饰地大声赞叹道。
这儿是混沌迷林,想在混沌阵法的影响之下生火做饭,难度远高于御风飞行。假如刁小四肯多把心思用在修炼而非填饱肚子解决馋虫上,先前那一下也不至于插进土中。
不过话又说回来,谁说生火不是一种修行,做饭不是一种参悟?
刁小四拔出幽泉短刀,将乘黄的小腿肉切下一大块递给楚惟离,又用新得的玄海匕首给自己切了一大块,朝洛水寒哼了声道:“别以为拍老子两句马屁就有肉吃。”
洛水寒好脾气地笑笑,楚惟离看不过眼去,将插在幽泉短刀上的乘黄腿肉递给他道:“洛兄,你吃这块。”
说罢,他一把夺过刁小四手里的玄海匕首,咬了口插在锋刃上的乘黄腿肉,细细咀嚼了会儿,摇摇头道:“煮老了,火候不到家。”
刁小四瞠目结舌,胸闷道:“我有说要你帮我请客么?我有说要你帮忙点评么?”
“那又如何?”楚惟离轻描淡写道:“我的这条命是洛兄救下的,楚某请他吃块肉,你有必要发牢骚么?”
刁小四怒了:“可那是老子的肉!”
楚惟离摇头道:“错了,这不是你的肉,是乘黄的肉。”
刁小四呆了呆,霍然醒悟过来,读书人讲起歪理来,比十个流氓绑在一起更烦人。比起流氓单刀直入满口脏话的战斗风格,他们更习惯于引经据典占领制高点,从气势上从道义上彻底击败对手。
这一刻被击败的不仅仅是刁小四,还有锅里留下的半条乘黄腿肉。
只见它悄悄地从沸腾的汤汁中站立起来,然后晃晃悠悠离家出走向上飞升。
“煮熟的肉会飞?”刁小四望着在自己面前缓缓飘升而起的乘黄腿肉,忘记了找楚惟离和洛水寒算账,一头雾水地问道:“阵法规则里有这条?”
楚惟离的双目紧盯着腿肉,徐徐道:“我不确定,也许是一条新的潜规则。”
“潜规则?”刁小四瞪大双眼试图破解,终究还是泄气道:“好像超出了老子目前所能理解的极限范围。”
忽听洛水寒微笑道:“其实这条规则很简单,我们每个人都能做到。”
楚惟离讶异道:“洛兄,你居然这么快就成功破解了?”
洛水寒点点头,回答道:“关键是要找到一条线索。”
“线索?”楚惟离若有所思,叹了口气道:“惭愧,我还是漫无头绪。”
刁小四嗤之以鼻道:“老楚,少听他吹牛。在我老家,像他这种人满大街都是,摆个摊儿插面旗,吹得云里雾里越玄乎越好,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天机神算。”
洛水寒听了也不生气,指了指已经升起三四丈高的乘黄腿肉道:“光凭线索自然不够,还要有钩子。”
“钩子,你还锤子呢!钩子,嘿嘿……钩子,你妈!”
刁小四突然一蹦四五丈高,伸手抓向乘黄腿肉,隐约看见肉上果真吊着根透明的丝线,在林中法阵的干扰下几近隐形。
“嗖!”乘黄腿肉蓦然一晃向右侧滑去,刁小四的手抓了个空。
与此同时,从树顶上方泄落下一条身影,舒展着两只巨大的银色羽翼乘风翱翔,抢在刁小四前头捷足先登,探手抓住乘黄腿肉。
“吧嗒、吧嗒——”没等刁小四回过神来,这个长着一双银色羽翼的鸟人便三下五除二将乘黄腿肉啃得干干净净,只怕将李元霸和山爷两个捆在一块儿都赶不上他的铁嘴铜牙和大胃口。
这时鸟人张开嘴巴,从口中慢慢地将一根光溜溜的乘黄腿骨拉了出来。
整根的腿骨足有碗口粗丈许长,天晓得他是怎么塞进嘴里的。
“老鹰?八哥?麻雀?”刁小四忘记了愤怒,打量着鸟人的羽翼不停猜测道。
鸟人一边将腿骨吐出来,一边摇头。
他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像个粉雕玉琢稚气未脱的人参娃娃,任谁都想狠狠咬一口。
终于一丈来长的乘黄腿骨从他的嘴里完全吐了出来。鸟人用手握住腿骨的一端,拍拍刁小四的胸脯道:“手艺不错,我正好想找个合我口味的厨子,就是你了。”
刁小四拍开乘黄腿骨,勃然大怒道:“你怎么不说家里还缺个刷马桶的?”就听楚惟离在树底下缓缓说道:“假如你能让绝幽侯羽千扬的儿子刷回马桶,我连汤带锅一块儿吞到肚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