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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央央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报复嬴鸿, 显然是已经忘了,就在前不久,她刚刚包了包马粪塞人家衣裳里。
自然也不会考虑到,这会子去,万一叫他抓到, 她该如何应对。
“我有办法。”
尹程笑眯眯的, 说罢朝央央招了招手, 附在央央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央央眼睛亮了亮, 旋即又有些担心地问:“这样会不会出事?”
表哥说他去买巴豆,让她做菜的时候下在嬴鸿的菜里。央央自然想看嬴鸿出丑, 但是……这下巴豆跟塞马粪不一样, 万一量没有控制得好, 他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只不过是想他在众人面前出个丑, 又不是真想害了他……少下点不就行了?”尹程平素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正事上不思进取, 却总在这些旁门左道上下功夫。
不过尹家的几个儿郎中, 也就这个尹程稍微好些。
虽说游手好闲一副纨绔公子模样, 但是小聪明还是有些的, 平时待央央这个表妹也是真的好。
凡事会替央央出头,一旦央央犯了什么错,尹程也会挡在她前面。
毕竟是自己娘家侄儿,再烂泥扶不上墙来, 三夫人尹氏到底也是会偏疼着些。所以常常的, 会喊他到跟前去, 说些好话给他听,让他好好读书将来走仕途,争取光耀门楣。
三夫人说什么,尹程当着面都老老实实听着,回去后也的确会努力一阵子,但是时间一长,他又恢复本来的样子。
久而久之,三夫人也不想再说他了。
三夫人也知道自己娘家是个什么样,那些哥哥兄弟们都不务正业不思进取,这些子侄们没个好的典范,如何能学好?
老伯爷在的时候,一家子都还知道收敛些。等老伯爷去了后,整个尹伯府都乱了套。
尹程不怕他爹不怕他伯伯叔叔,倒是十分惧怕徐敬笙这个姑父。尹家一家子,也都挺怕徐敬笙的。
徐敬笙瞧着斯文俊逸,却是个武官,外头也带过兵打过仗。生得一副好皮囊,平时逢人也会客客气气露出个笑。但一旦真的发火了,也实在叫人怕。
尹家犯过糊涂,曾经叫徐敬笙整治过,所以现在尹家人心里都怵徐敬笙这个姑爷。
央央正犹豫着,尹程说:“表妹不想,那就算了。”
“谁说我不想了。”央央偏又大胆起来,“你去买,买了回来给我,我指定下他菜里让他出丑。”
尹程装模作样笑着朝央央拱手作揖道:“是,徐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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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程去买巴豆,央央则直接去了醉仙坊。
醉仙坊是一家酒楼,京城里像这样的酒楼,其实还挺多的。
嬴鸿几个平时出门吃饭,鲜少会来这醉仙坊,今儿过来,也是因为有人起哄说这醉仙坊近几日来了几个水嫩嫩的女孩儿做菜。所以,务必是要来吃一顿的。
京城如今总共有两所女子书院,最近又到了女孩子们出门历练的时候了,所以某些贵公子就显得有些激动。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水嫩嫩的女孩儿,谁不爱多瞅几眼。
央央猫着身子躲进后厨去,厨房掌事王大娘见了,忙笑脸迎接过来:
“徐大姑娘,不是说明儿来吗?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央央说:“就想先过来了,明儿再去别处。”
央央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就算屈尊暂且来这里做事,也不必事事交代清楚。见央央来了,王大娘便领着她过去,先带着她将整个后厨参观了一遍。
央央此番心不在做菜上,她筹谋着别的事情,所以有些心不在焉。
央央正处于心虚神游之际,外面突然冲进来一个人说:“尤二公子今日做东请诸位爷吃饭,说不拘束着是什么菜,但是听说后厨来了几位女子书院的女学生,点了名定要姑娘们亲手做的菜。”
王大娘应着:“行,我知道了。”
原本懒洋洋呆着的女学生们听到后,一个个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来。
其中一个瞧着颇为瘦弱的女子似是不清楚行情,悄声问旁边的人:“尤二公子是谁?很厉害吗?”
有人悄悄告诉她说:“尤二公子你都不知道?他是尤阁老的孙子,今年十六,尚未议亲。尤二公子好则好,但却远远比不得嬴世子,他既然肯做东请客,想必嬴世子也是来了的。”
那瘦弱些的姑娘这才轻轻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谢谢姐姐。”
一般人来吃饭,这些有出身有背景的大小姐们是万不愿动手的。但是嬴鸿一行人来,她们个个跃跃欲试。
她们如今都是十二三四岁的年纪,等书院的课程彻底结束后,就要开始议亲了。跟在嬴世子身边的,都是如今京城数一数二的贵公子,能随便定下一个,总比将来家里说看的那些要好。
有这近水楼台,何不先摘得这月亮?
再说,万一就摘得了那最大的呢?
央央也要去,有人却拦着央央不让,奚落道:“你不是与顾家公子爷走得近么?顾家可是嬴王府抄的家,你肯给嬴世子做菜?”
央央攥紧拳头,正要与她理论一番,外头尹程冲她吹了口哨喊她出去。
“你傻啊?往前凑个什么劲儿。”尹程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说,“这顿饭你别沾手,回头等她们做好了,你寻个机会下药就是。喏~给你。”
央央接过纸包去,越发紧张害怕了。
“表哥,那我要放多少?”
“每样菜里撒一点,记得撒均匀些,免得叫人看出来。”尹程叮嘱。
“哦。”央央应着。
尹程做贼似的又左右瞧了瞧,继续叮嘱央央说:“我先走,免得有人起疑。你记好了,一会儿千万不能露出马脚来。”
央央其实有些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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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二等人要了个包厢,三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尤二靠着窗户坐,伸头往外一看,就瞅着了正从醉仙坊出去的尹程。
“这货怎么来了?”尤二皱眉,“瞧这鬼鬼祟祟的样子,怕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傅九伸头凑过去看了眼,旋即目光朝嬴鸿那里瞥去,笑得意味深长:“莫不是徐家大姑娘也在这里?徐大姑娘是顾四的跟屁虫,他尹程不就是徐大姑娘的跟屁虫么……”
那日嬴鸿被央央整,沾了一身马粪。可巧了,偏那个时候福郡王府的公子去找他,看到了。
后来,这事儿就没瞒得住,至少是这个小圈子里的人,人人皆知。
都知道,堂堂嬴王府世子爷,竟然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整了。
嬴鸿目光渐渐冷却下去,傅九不敢调笑了,只说:“上回吐你一身,有太子解围,且不与她计较。她又变本加厉塞你马粪,明显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鸿之,你难得任由这个小丫头胡闹?”
“晓得的人知道你是宽宏大量,不与小女子一般见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怕顾澄之……所以不敢对他的人动手……”
“怕顾澄之?”门外传来一道略微宽厚的声音,音才落下,便有个高大略胖的少年大摇大摆走进来,“顾澄之算什么?给鸿之提鞋都不配!傅九,你这样说,可是讨打了。”
新进来的是福郡王府的世子爷,他与皇室是宗亲,打小便与嬴鸿交好。
福王世子说:“刚刚外头遇到尹程,小子鬼鬼祟祟的,我觉得他有问题,已经逮住了。”
嬴鸿没做声,外头店小二开始上菜来。
包厢里几人正说得热闹,尤二见嬴鸿盯着桌上的菜看,好奇:“这菜又有何问题。”
嬴鸿伸手抹了抹粘在青花瓷碗碟上的褐色粉末子,目光凝重说:“这些菜里下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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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央记着表哥跟她说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乱了阵脚。
所以,她被王大娘告知说,尤二等几位公子想见她的时候,还算镇定。反正谁也没有证据,到时候抵死不认就是了。
央央站在包厢门口,深深吸了口气后,才推门进去。
包厢里只有嬴鸿一人,央央进去的时候,嬴鸿正端坐在圈椅里等着她。
央央目光乍一触及到嬴鸿那宛若千年寒霜般的脸的时候,吓得立即要跑。
嬴鸿冷声道:“要是不想你表兄缺个胳膊少条腿,你只管跑。”
嬴鸿三言两语说完正事正出来,也没想到,又碰到了那个小女人。她像是丢了魂的兔子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明明他人明晃晃站在这里,她还直直撞过来。
嬴鸿是见识过她的无理取闹的,所以此番看到,根本不欲搭理。
嬴鸿目光只在央央面上略留了片刻,继而绕过她就要走。闹到现在,连声招呼都不必打了。
央央想起什么来,却冲他背影喊:“你是心虚了吗?”
嬴鸿没理,继续往前走。央央见状,就觉得他是心虚了,于是跑着追了过去,伸手将他拦住。
“那群山贼,明明是顾四哥冒着生命危险杀死的。你去了后,顾四哥已经剿了土匪窝。顾四哥都伤成那样了,你也是看到的!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抢他的功劳?”
央央觉得委屈,怎么能这样欺负人?
如果不是他抢了四哥的功劳,如果是他如实禀告给陛下皇后,说不定……说不定顾家的罪责能因此减轻一点呢。
这是多大的功劳,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既然被拦了下来,嬴鸿索性说:“你张嘴闭嘴都是顾四哥,到底有没有替你父母想想,有没有替你徐家想想?”
央央被他问住了,嘴巴张了张,不知道做什么回答。
嬴鸿觉得这个小女子不但愚昧无知爱胡闹,而且还蠢笨。如果不是有那样一个爹,不是有祖上庇荫,她又能活多久。
懒得再与她多费口舌,嬴鸿直接离开。
央央说:“你是威胁我吗?”见前面的人又停住了脚步,央央继续说,“威胁我……如果再这样缠着你,你就要对我家人动手了?”
嬴鸿回头,愤怒的眼神盯着央央看:“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嬴鸿大步离去,不管央央怎么喊他。
央央倒是有些怕了的,怕他会对付徐家。他那种人,心狠手辣,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
央央恨他,但是被他这样一吓唬,倒是收敛了不少。她心里也怕,怕爹爹娘亲会因此而惹上祸端。
送了院服结了账,央央带着银子回彩衣轩。将银子交给凤娇娘后,天色也差不多晚了。
央央回到家里后,去母亲房里,尹氏正在小厨房亲手做丸子。
“娇娇回来了啊?快去洗手去,一会儿就好了。”尹氏一边忙着,一边温柔对挨在身旁的女儿说,见女儿兴致始终不高,尹氏摸摸她脑袋道,“吃甜食会让人开心,娇娇吃了娘亲手做的丸子,肯定就会高兴了。”
“娘,我帮你吧。”央央洗了手,又走了来。
尹氏说:“那正好,咱们母女俩一起再做几道菜,一会儿给大房和老太太那边送去。你想做什么?让绣春她们洗菜。”
央央厨艺很好,她也喜欢做菜。
于是母女俩在厨房里忙了一个时辰,做了好些菜。尹氏吩咐绣春拿食盒来,装了两份,吩咐丫头们送到上房和大房去。
“老太太那里,我去吧。”央央想着正好过去跟三妹妹说说话,问问她最近在书院情况怎么样。
“那也好,记得早点回来。一会儿你爹爹就要回来了,咱们一起吃饭。”尹氏提醒。
央央应着声后,就拎着食盒去了上房老太太那里。
“祖母,娘让我给您送来的。”央央拎着食盒坐在老太太身边,亲自打开盒子,指着里面三道菜说,“这是我做的,这是娘做的,这是我跟娘一起做的。”
老太太搂着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来:“可真是难为你了,日日出门这么辛苦,怎么回家还做这些活?你要是想孝敬祖母,直接让屋里的红玫啊紫莲啊做就好了,她们做完你再拿来,不是一样的。”
“那怎么能一样呢。这是我的心意,不亲手做,怎么能表达心意?”
“也就是你孝顺。”老太太吩咐屋里的丫头摆起来,一会儿吃,“你留下来一起吃。”
央央起身说:“我不在您这里吃了,一会儿回去。”又问,“三妹妹呢?还在睡啊?”
老太太不由叹息一声:“也是可怜了你三妹妹,这些日子吃了那么多苦。你们姐妹有段日子没见着了,她啊,晒黑了,也瘦了些,我瞧着都心疼。”
央央看得出来,老人家是真的心疼了。
所以,央央抱住老太太,哄着她说:“这事情得分怎么看,往坏的想,那的确是三妹妹吃苦受累了。但是往好的方面想的话,这会儿子吃点苦,练出了些身手,将来万一遇到坏人,不是还能顶点用处?”
“女儿不自强,难不成总靠着男人啊?”
老太太被央央这话逗得乐了,搂着个乖乖宝贝,欢喜得不行。
“你这会儿子倒是嘴巴厉害,我可是听说了啊,你这些日子总也闷闷不乐。娇娇,也别怪祖母啰嗦多嘴,凡事要以大局为重。”
又提到这事儿,央央方才的那些欢乐劲儿全没了,只轻轻“嗯”了一声。
“去吧,去瞧瞧你三妹。”老太太知道这丫头心里那道坎儿不是一时半会儿过得去的,索性不再劝。
她也大了,凡事心里总归明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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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淳一直住在老太太院里的小跨院,央央走了几步就到了。
去的时候,徐淳正要死不活躺在床上。看到央央来,她更是哼着要哭出来似的。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大姐姐,快救救我啊。”
央央一把握住她伸过来的手,顺势挨着在床边坐下来:“我能怎么救你啊?”
反正就姐妹两人在,徐淳便也口无遮拦起来。
“你把那个大坏蛋收了,就能救我了。”徐淳吐槽,“有病啊,我们又不是那些男子,何必那样训我们。”
央央心里的确是非常恨嬴鸿的,但是此时此刻,她倒是也理智。
“三妹,其实吃些苦头,未必不好的。书上不是也说了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一切的付出,都是会得到回报的。”央央坚信这是真理,“你现在多练练身子,练出些身手来,也无坏处。”
徐淳觉得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哼了声道:“左右不是你受苦,你当然这样说了。”
“那你以为我每天都很轻松啊。”央央一边替她掖被子,一边说,“我跟二妹妹也有好些日子没见面了,彼此都忙得很。其实……”
央央这些日子也算是经历过一些事情,尤其是从富阳回来后,她总觉得很多事情其实都不如憧憬中那么美好。
比如她做梦都想顾家能够平反,做梦都想大坏蛋一家能够得到惩罚……但是每每总是事与愿违。
好人依旧过着清苦的日子,身上背负着别人强行加过去的罪行。而那些做尽坏事的坏人们,则是依旧升官发财,日子反而越过越好。
央央想,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是,她有心想做什么,也是无能为力。
那么,不如暂且什么都不做,等自己足够强大了,就可以有心做事情了。
“其实什么啊?”徐淳问。
央央却陡然笑了起来,拍妹妹脸蛋:“其实你晒黑了些,也挺好看的。”
“你就逗我吧。”徐淳装作恼了的样子,不再理央央。
央央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起身说:“你也别犯懒了,差不多睡够就起来吧,祖母还等着你吃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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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入了冬,京城里已经下了几天的大雪了。
雪天路难行,这些日子,央央都是呆在家里。没去彩衣轩,也没去酒楼。
徐蔓也窝在家里,徐淳书院的课也结束了。姐妹三个,倒是能常常凑到一处说话。
央央虽然没去铺子里跟酒楼,但是很多活都是带着到家里来做的。平常除了姐妹们说话的时间外,别的时候她都是呆在自己屋里不出门。
这一个多月来,女儿性子越发收敛沉稳了不少,徐敬笙夫妻也高兴。
外面下着大雪,央央房间的窗户开着,央央坐在靠着窗户的炕上,正在专心做衣裳。外头徐敬笙夫妻撑着把伞,见女儿这样安静懂事,都笑得欣慰。
“老爷您瞧,咱们闺女现儿多懂事。我听红玫说,娇娇没日没夜忙着这些,劝她出来走走她也不肯。”
又娇嗔:“你往后可对她好些,别再那么严肃了。她那么活泼泼的一个孩子,愣是变成这样,我自己瞧着都心疼。”
所以,索性央央实话实说了。
“这可怎么了得!你才得罪了他。”
三夫人害怕嬴鸿公报私仇,不由焦虑起来。
“不行,我得去找你父亲,让你父亲找院长去。”
“娘,别去。”央央拉住母亲,“让他教就让他教,谁报复谁还不一定呢。若是他敢公报私仇虐待我,那我也不是吃素的。”
女儿的性子,三夫人是了解的。
话说得狠,根本没什么心机。她听大嫂说了,那嬴世子的心跟长了针眼似的,能把顾家那么大一个家族都斗倒了,能是没手腕的人?若真有害女儿的心,女儿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不行,这事情必须告诉你爹。”
“那也别急啊,爹还没回来呢。娘留下一起吃饭吧,等爹回来了,再说吧。”央央安抚住母亲,又留两位妹妹吃饭,“你们也没吃晚饭呢吧?咱们一起吃吧。正好,说说书院里的事情。”
三夫人问丫鬟:“菜都齐了吗?”
“回夫人的话,已经齐了。”
“那咱们吃饭吧。”三夫人张罗。
徐蔓说:“我就不了,娘还等我回去呢。”
徐淳道:“哼,对二姐姐来说,大伯娘的话就跟圣旨一样。还是说,欺负我爹不疼娘不爱的,非得在我面前秀?”
说来也是奇怪,徐家二老爷与二夫人与佛颇有缘分,先后遁入空门带发修行。徐蔓央央好歹是长到两三岁才搬去老太太那里住的,徐淳则是刚出生,就去了老太太那里。
二老爷二夫人天天念佛吃斋,根本不管她。
三夫人也挺心疼这个侄女的,忙搂着人说:“你若是愿意,明儿就搬来跟你姐姐一起住吧。”
徐淳赖在三夫人怀里不肯起来,故意朝央央徐蔓示威说:“以后可都别欺负我啊,有三婶疼我呢。”
徐蔓转身吩咐自己一个丫头,说:“你去跟娘说一声,说我留在大姐姐这里吃饭了,她不必等我。”
“是。”
徐淳又刺徐蔓:“你就是故意的,见三婶对我好了,你又巴巴留下来……”
徐蔓也跟三夫人撒娇:“三婶您瞧,她就是故意的。”
三夫人心宽,自己只得一个闺女,便拿其它两房的小姐们都当亲生的。但凡有好吃的好用的,也会想着两个侄女。
姐妹几个在一起,徐蔓倒更似是姐姐似的,比央央徐淳都稳重。徐淳是个鬼机灵,鬼点子多……凑在一起的时候,徐淳帮姐姐想了好些整嬴鸿的法子,徐蔓只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笑而不语。
晚上徐敬笙回来,三夫人与他说了此事。
徐敬笙倒是浑然不在意的道:“你也不必担心,不会有事的。”
三夫人帮丈夫脱了外衫,总归是不放心的。
“娇娇这才得罪了他,这会儿落他手里,能有好处吗?老爷,你去跟吴院长说说,要不……接娇娇回家,你亲自教。”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娇娇既是巾帼书院的学生,只能按照书院的规矩来办。”徐敬笙不赞同三夫人的话,“哪里有接她回来自己教的道理。”
徐敬笙在床边坐了下来,见妻子着急,他牵住她手说:
“你就是成日爱瞎操心,那嬴鸿是什么人,他会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你就一百个放心,他是懂分寸的人。”
拉了妻子坐在自己腿上,徐敬笙脸颊贴着三夫人脸,亲热说:“家里孩子太少了,你就是闲的。不如再生一个,也好叫你分分心。”
三夫人羞红了脸,欲迎还拒说:“你我都多大岁数了,再生一个,也不怕人笑话。”
徐敬笙笑:“多大岁数?正当壮年……”
说罢,已是翻身将人压住。
第二日,央央早早便起床了,按着规矩去母亲房里请安。
三夫人身边伺候的人说:“姑娘快去上学吧,夫人还没起呢。”
“娘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那丫鬟笑:“姑娘别问了,等晚上你自己问夫人吧。”
怕央央担心,那丫鬟又道:“没事……老爷夫人都身强体壮,姑娘不必担心。”
央央狐疑,望了那丫鬟好几眼,见她的确是不像隐瞒什么的样子,央央这才离开。
“那等娘醒了你告诉她,我跟三妹一起去书院了。”
徐蔓如今已经不必去书院了,大夫人暗中替她打点疏通关系,找了还算雅致的茶社跟琴行暂且呆着。徐家贵为侯府,家里少不得要有些田庄跟铺子,不过,皇后明令不允许这些贵女在自己家铺子呆。
依着皇后的意思,最好谁都别靠家里,只自己凭自己真本事去竞争才好。
可有些家世的人家,或者疼闺女的人家,总归暗中会悄悄打点着些,但谁都不敢太过分。
央央与徐淳坐车去书院,之后徐淳去上课,央央一个人回了自己学堂。
嬴鸿与她约的是每日酉时正,差不多就是傍晚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如今才早晨,差不多还得等一天。央央有些无聊,心里日常骂了嬴鸿几遍后,她则去了书院的大厨房。
她是精学了女红跟厨艺的,菜做得好,又不嫌脏不怕累,厨房里的婆子们都十分喜欢她。
央央帮着一起做了午饭,顺便在大厨房吃了点后,才回去。
昨儿夜里,徐淳赖在她那里不肯走,姐妹俩咬耳朵说话到半夜。今儿一大早又起来上学,上午又忙了好一遭,央央困得不行。
自己看了会儿书,就趴在矮几上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外面天已经晚了。
央央揉了揉眼睛,反应过来要去校场等着嬴鸿,暗暗叫声糟糕,就往书院校场去。
央央迟到了有两炷香时间,一口气跑到校场的时候,校场上空无一人。央央倒是不着急,反倒是松了口气般,反正她也不想让他教自己,这样正好。
央央正盘算着,再等一会儿等太阳完全落山了,她就去院长那里告状。
就说是嬴鸿耍脾气,答应得好好的,其实根本不想教她,最好能就此给她换一个老师。
正当央央美滋滋要跑着去院长住的院子的时候,嬴鸿的声音冷不丁从她身后响起。
“念你是初犯,我姑且不与你计较。若是再有下回,一并重罚!”
嬴鸿可不是开玩笑的,军有军法,其中军法第一条就是守时。若是连最基本的守时都做不到,根本不配做他的部下!
但三夫人心里是个藏不住事儿的,方才大夫人话说得严重,三夫人实在怕女儿得罪嬴王府,从而给徐家招来祸端。所以回去后,全然没了睡意,一直在卧房里来回走,心中的担忧都写在了脸上。
“这可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
徐敬笙步履从容走过去,搂着人肩膀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明儿让娇娇去道个歉就是。还有,大嫂的话,你也不要全信,未必就是娇娇故意的。”
“打从顾家被抄了后,她这个人就更神神叨叨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想成是徐家也要被抄……这件事情,她未必没有刻意说严重了几分。”
“你说的也对。”三夫人倒是相信二老爷的话,她素来是个没主见的,这种时候,谁说的话有几分信服力,她就信谁。
不过就算是这样,三夫人也是一夜未有睡好。第二日一早天才亮,她就起床去了女儿房里。
央央小时候是跟着老太太一起住的,后来到了十一岁,才搬回三夫人这里来住。
“娘!您怎么来了?”
央央才醒,只穿着桃粉色的中衣,头发还没梳。她也不管这些,瞧见母亲,就扑过去撒娇。
“娘!”央央委屈极了。
昨儿被太子他们罚站一个时辰,动都不敢动一下,离开东宫的时候,腿都麻了,她也不敢吭一声。随老太太回来后,天色已经晚了,知道爹爹宿在母亲房里,她也不好去,只能暂且忍着那股子委屈。
现儿看到母亲,少不得要撒娇犯嗲,流几滴委屈的眼泪。
要是以前,三夫人早搂着人心肝宝贝唤着了,这会儿她注意力不在这上面。
只问央央道:“你昨儿随老太太进宫去,可是得罪了嬴王府世子?”
央央一惊,忙就有些生气起来,鼓着嘴说:“肯定是二妹妹说的!二妹妹答应我不说的,她骗我!”
三夫人道:“那就是真的了?娇娇,你好糊涂啊。”
“我不是故意的。”
央央本来就委屈,此番被母亲指责,她更委屈了。
“我都跟他道歉了,他还想怎么样!太子殿下也罚了我!”
三夫人想着,现在不是论这个的时候,便将昨儿晚上大夫人找她的意思告诉了女儿。
“知道你心里恨嬴家,但是嬴王府如今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不必娘说,你也知道吧?以前好歹还有顾家牵制着嬴王府,不至于嬴家太过嚣张。如今顾家被斗倒了,岂不是嬴王府一家独大?”
“以前你爹爹就跟顾大老爷走得近,怕是早被嬴家人记恨上了。不求你对嬴家人客客气气的,可也别得罪人家。娇娇,听娘的话,随娘和你大伯母一起登门道歉吧。”
央央贝齿紧紧咬着唇,心中极为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妥协了。
大夫人一早便差人给嬴王府送了帖子,吃完午饭后,这才往嬴王府去。
嬴王妃是个好性儿的,听了大夫人的话后,她倒不十分在意道:“若为这事儿,倒不值得你们特意来一趟。昨儿是皇后生辰,多喝点酒是替娘娘庆生是应该的。再说,鸿儿不是小性的孩子,不会计较这点小事。”
徐大夫人从前应酬交际的时候,与嬴王妃打过交道,知道她性子尚算温软。
她不惧怕王妃,但是十分惧怕嬴家的几个男人。
嬴王父子心狠手辣,杀人如麻,陷害忠良,手腕十分强硬……她不能让徐家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之前就是因为老三与顾家交好,顾家抄家的时候,险些连累徐家。现在借着这个机会,一来道歉,二来也刚好表明一下态度。
“鸿儿去营里当值了,不在家,得天黑才回来。”嬴王妃这样说,颇有些赶客的意思。
徐大夫人笑着:“王妃跟世子爷好性子,不与我们家姑娘计较,这是王妃与世子大度。不过,的确是我们家姑娘错了,今儿登门来,就是想让她亲自给世子赔个不是。”
大夫人顿了一顿,笑容有几分僵硬,又道:“当时好歹不少人瞧着呢,我们就怕……就怕叫世子落了脸。”
嬴王妃点点头,只道:“喝茶吧。”
直到天擦黑了,嬴鸿还没有回来。
再呆下去,嬴家怕是要留饭了,大夫人只能起身说:“今儿叨扰您了,既然世子不在,那我们改日再过来。”
嬴王妃应酬了半日,十分疲惫,也懒得再与徐家人客套,只喊了人来送客。
出了王府大门,大夫人想了想,对央央母女道:“再等等吧。”
三夫人说:“这世子爷没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看方才王妃那意思,根本没计较,大嫂,或许……”
“你懂什么!”大夫人陡然严肃起来,“王妃好性儿,不代表嬴家的男人好性儿,顾家就是个例子!害得顾家被抄家的,可不是嬴王妃,而是嬴家父子!”
“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们侯府……”又瞥了眼央央,大夫人颇为瞧不上的样子,“你宠女儿谁也不拦着,但若是宠出祸端来,可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