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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三章 陈年旧事
其实在得知姜家有人一直保护自己时，姜浩就隐隐有些猜测。
此时也终于恍然，为何见到老妇，心中会感到格外亲切。
但一码事归一码。
面对一个素未蒙面的老人，姜浩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口“奶奶”二字。
“妈，你别怪他。这小子从小性格就有些犟！”郑兰连忙圆场。
姜奶奶奶可能怪姜浩吗？明显不会。
当她看到姜浩的那刻，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却化成一句话：
“对不起！”
姜奶奶奶今日来的目的并不单纯。
除了想见一见姜浩，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化解姜浩与京都姜家的恩怨。
一笔勾销，自然不可能。
但只要姜浩不与京都姜家玉石俱焚即可！
姜奶奶奶经常会问自己。
为什么如此优秀的姜家子弟，会与姜家殊途同归？反而与死对头龙家更为亲密？
是姜家做错了吗？
虽然姜奶奶一直维护姜浩，因为姜凌峰的死亡，一度与陪伴自己一辈子的老伴，展开了殊死搏斗。
但不可否认是，世家的确有世家的规矩！
世家之所以凌驾于大部分家族之上，除了武道实力强悍之外，家风也是衡量一个世家的重要依据。
当然龙家是个例外。
军武世家，在华夏有一定的政治地位，哪怕武道修为弱，也不可能有一夜轰塌的危险。
但姜家不同，姜家是典型的武道世家。
常言道无规矩则不成方圆！
姜奶奶奶知道，在京都姜家，上千年的渊源历史中，姜浩并不是第一个被姜家所排斥的子弟。
但的确是第一个，让姜家感到束手无策，甚至懊恼不已的子弟！
如今想这些也无用。
姜奶奶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干枯的手臂，朝姜浩伸去。
姜浩愣了片刻，却鬼使神差的将抓住姜奶奶的手。
两手接触，姜浩体验了什么叫血溶于水。这种天生的亲近感，不是任何人都具备。
姜浩对姜家是抵触的。
哪怕知道姜奶奶一直在保护她，但他依旧无法忘记京都姜家给一家人带来的痛苦。
父亲姜凌峰的死亡，骨灰被抢走时的羞辱，每次逢年过节，一家人只能对着空坟哭诉相思之情。
其中滋味，没有亲身体会，绝不会明白。
“今日我们不提姜家，过来与奶奶谈谈心。”
姜奶奶敏锐捕捉到了姜浩的抵触情绪，决定将事情放在一边。
姜浩闻言，果然松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会儿，便在姜奶奶的身边坐下。
此时龙正天一脸严肃的从首座上起身，对吕忆冰招了招手，两人同时离开大厅。
接下来的事，是姜浩一家人的家事。哪怕他们与姜浩的关系格外亲密，但依旧不适合在场。
龙正天走后，姜浩一家人聚在一起，谁也没有开口打破沉默。
姜奶奶长叹了一口气，犹如垂暮的老人，开始追忆曾经所发生的事。
从姜凌峰出生，到与郑兰相恋，最后切机入罡失败。
姜凌峰很优秀，曾经的京都姜家的麒麟子，是姜家所有人的希望。
对于姜凌峰以及郑兰的事，姜奶奶并未多言。
虽然她对郑兰很好，但也知道这是规矩是世家的立家之本。
姜凌峰契机入罡失败后，便与郑兰脱离京都姜家，前往闰土市生活。
对此，姜奶奶没有阻止，反而非常赞同。
毕竟她也知道，继续在姜家，对姜凌峰以及郑兰都是一种伤害。
可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就是又是另一回事。
心中异常烦闷，姜奶奶便决定闭关进入归一境。
这此次闭关的时间，持续了很久。
成为归一，欣喜出关时，得到的却是姜凌峰的死讯！
悔恨，心疼，白头白发人送黑发人，种种情绪让姜奶奶丧失了理智。
她对姜家曾经的家主，也就是姜浩的爷爷大打出手。
姜奶奶至今记得当时那场大战，差点让京都姜家毁灭。最后姜爷爷迫于无奈，只好将姜奶奶打伤，两人也因此心中出现了隔阂。
刚开始，是由于姜家的家规，不允许郑兰如此平凡的身份进入世家。
而后来则变成对六合拳的索要。
姜家步步紧逼，姜云当时年轻气盛，为了争夺家主之位，不惜使出种种计谋。
虽然姜凌峰的死亡，最大原因是因为契机入罡失败所产生的后患。
但不可否认，京都姜家的绝对在其中，扮演了不可忽视的角色。
故事到这原本已经结束，谁知姜凌峰的儿子姜浩横空出世，从小小的闰土市崛起，一步一步往上爬，最后成长到让姜家也不得不重视的程度。
“姜浩，我代表京都姜家给你道歉，一切都是姜家咎由自取！但无论如何，不论是你父亲，又或者是你母亲，都不愿意看见你与京都姜家鱼死网破！”姜奶奶奶死死地抓住姜浩的手，声音已开始发颤。
原本她并不想如此直接的将目的说出。
但不知为何，看到姜浩那双闪烁泪光的眼眸，她实在不想面对自己的孙子，还要搬出顾虑人情世故，如此，未免得太可悲。
“奶奶希望我怎么做？”姜浩沉声发话。
听到姜浩叫自己奶奶，姜奶奶喜极而泣。
她沉默了许久，才缓声道：“如果我让你重回姜家……”
“这不可能！”话未说完，就被姜浩的冷声打断。
姜奶奶苦涩一笑，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姜浩的回答，但若不问，心中那仅存的希望就不会熄灭。
“我不会阻止你向姜家索要凌峰的骨灰，姜家对你以及你的母亲和父亲都造成了伤害，应该为此付出代价。奶奶只希望你，在保全自己的同时，不要弄得玉石俱焚！说到底，你身体里依旧流着姜家的血脉，你父亲泉下有知，也不会为你所做的事而感到骄傲，反而会异常心痛。”老奶奶再次睁开眼眸，浑浊的老眼中，泪光清晰可见。
这看得郑兰一阵心疼。
她起身上前，紧紧的抱住姜奶奶，同时哽咽道：“妈，曾经你对我就很好，姜浩这孩子虽然有些犟，但分得清事情的轻重！你这个要求我代替姜浩答应了！”
言罢，郑兰又拼命的对姜浩使眼色。
“哎，罢了！”
姜浩长叹了一口气：“奶奶，看在你的份上，只要我与姜家的仇怨解决，便从此一刀两断，但你永远是我的奶奶，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
“好孩子！果然是好孩子！”姜奶奶奶似哭似笑。
一家人聊了会天，姜奶奶便起身离开。
姜浩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门紧闭，无论郑兰等人如何呼喊，他都没有任何回应。
漆黑的卧室中，姜浩坐在床前的沙发上，眼眸紧闭，气息随着呼吸不断攀升。
杀意、憎恨、复仇，种种情绪充斥着他的大脑。
可当他想起姜奶奶说话时的语气神态，那颗冰冷的心，又会有暖意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射入第一缕阳光，整个卧室变得亮堂起来。
姜浩茫然睁开眼眸，起身将房门推开。
他看着门外的姜悠然以及郑兰，咧嘴笑道：“妈，妹妹，今日我们就去迎接父亲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