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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湾仔码头---
清晨,细雨蒙蒙,一阵阵的汽笛声从码头传来,那些做着海运贸易的航船在码头附近返航。
一辆黑色的宾利轿车停泊在码头附近,牛雄坐在驾驶座内,悠闲地抽着香烟。
光头佬金九则在外面撑着一把黑色的商务雨伞,雨伞下面,宋志超拿着望远镜,隔着朦胧的雨幕,看向那不断驶向码头的货轮。
“超哥,我们的这些轮船已经从远东那边回来了,按照你的意思,都没空手回来,把苏联那边的很多特特产,还有值钱的东西全都拉了回来。”金九对拿着望远镜的宋志超说道。
事实上,对于宋志超来说,所谓的“贸易”应该是双边的,准确地说,应该是两头赚---在香港这边拉去必需品,赚走苏联人口袋内的外汇卷;那么从苏联那么边就应该拉回一些东西,卖给香港人,赚取香港人口袋内的港币。
苏联地大物博,尤其现在国内情势紧张,很多人家不得不把一些家传的宝物拿出来在黑市销售。于是宋志超就很不客气地委托普罗列夫从黑市帮他买了很多的“好东西”,有俄罗斯油画,金银器皿,古董钟表,以及很多具有艺术气息的古玩挂件等等。
对于宋志超来说,这些东西在苏联只能拿来换面包和拙劣的水酒,但是拿到香港来,却是可以上拍卖会,卖给香港的那些阔佬,大赚一笔钱。
“先去看看吧---这些东西可不是什么垃圾罐头,酒水,衣服,都是好东西,装运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宋志超还是对负责货运的大傻等人有些不太放心,毕竟这些“好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
金九点点头,于是撑着伞,跟着宋志超一起冒着细雨朝前面装载的地方走去。
后面,牛雄见宋志超动身了,就忙丢掉手中烟头,然后发动汽车,在后面紧紧跟着。
……
朦胧的雨幕中---
负责从货轮上卸下货物的大傻,冒着细雨,浑身湿哒哒地在吆喝着:“小心,这个货柜中装运的东西都很名贵的!万一出了事情,你们可承担不起!”
“你们做什么呢?用手扶着货柜,轻轻放下来!你们以为这是在装卸土豆呀,蒲你阿母!”
“大家加把劲!赶快做完就可以回去休息!这该死的雨天,等会儿回去了一定要喝几杯!”
如今的大傻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没什么出息,只懂得做假证的古惑仔,摇身一变,已经成了万达贸易公司专管货运的主管。人前人后,很多人都尊称他为“程主管”,或者“大傻哥”。
另外,卷毛和鸡精两人也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两人都是货运部门组长级人物,月薪两三万,平时也开始穿西装打领带,不复以前的古惑仔模样。
但此时三人却脱去了西装和领带,而是和那帮装卸工人一起,把那些从苏联拉回来的古董,油画慢慢地卸下来。如果你不去仔细辨别的话,还以为他们也是什么装卸工人。
宋志超过来,要不是听到大傻那粗犷的嗓门,冒着细雨还真就认不出他来。
大傻却是眼尖,一回头就看见了雨伞下面的宋志超,于是他就忙不迭跑过来,问宋志超道:“老板,你怎么来了?”
宋志超就说:“我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说着话,摸出一根香烟递给大傻。
大傻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傻笑地接过烟,说道:“您放心!你交代过的我是不会忘记的---这些东西都很重要,我大傻就算是把命豁出去,也不会让它们有半点损失。”
说着话,啪啪啪,大傻拿了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火,原来火机受潮了。
啪地一声。
宋志超掏出自己的火机打着火,送到了大傻面前。
大傻一阵感动,傻笑道:“这怎么能行,你可是老板,怎么能帮我点火……”
宋志超就说:“你只要把这批货给我安排好了,别说给你点火,就是帮你按摩都行。”
知道宋志超是在开玩笑,大傻也就不再不好意思,就着火机把香烟点着,舒服地抽了一口说道:“老板,这些东西这么宝贵,不过毕竟是苏联那边黑市上流出来的,您就不怕香港这边的警察突然检查?”
宋志超微微一怔,忍不住多看了大傻一眼。
一直以来,宋志超都以为大傻是个粗鄙的人,没想到这家伙粗中有细,竟然和自己身边的金九有得一比。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更知道不会有警察过来。”宋志超信心十足地说。
“为什么?”大傻一脸好奇。
旁边金九也很好奇。
要知道,从一开始金九就对宋志超讲过,这些从苏联拉回来的东西很可能会被香港这边的警察盯上,随便给你安插个“走私”,“倒卖”的罪名,就能把这些花了大价钱搜集来的苏联古董古玩给没收掉。可是现在宋志超却说那些警察根本不会过来,怎么可能?
宋志超见大傻一脸的好奇,于是就忍不住笑道:“你们可知,如果香港海关查货了这批古玩之后会怎么做?”
大傻:“……”
金九:“……”
他们哪里知道。
宋志超:“按照国际条例,像这种古董级别的走私商品,会被全部扣押,然后走国际司法程序,最后再归还给苏联。”
“啊,白给呀?”大傻撇撇嘴。
宋志超就笑道:“没办法,这是国际法律,只要你签订了这种国际协议,就必须要遵守。何况苏联是超级大国,香港只是个小地方,即使背后有英国撑腰,英国人也不敢因为这点小事,轻易得罪这个敢和美国冷战的这个大家伙。”
顿了顿,宋志超继续说道:“因此他们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瞅着这么多好东西流入香港,再等上拍卖会,直接拉动香港的经济。最重要的是……”
宋志超笑了笑,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张单条:“这几样艺术品要低价上拍,并且买家早已预定好了。”
大傻和金九:“……”
就算再笨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宋志超就把手中单据交给大傻道:“等会儿卸完这批货,你把这些艺术品找出来,包装好,一定不能出错,明白吗?”
大傻忙点头,“你放心,我会办妥的!”
这时,金九突然说道:“超哥,警察不会找我们麻烦,那么查家呢?查东辰那个老家伙可一直都在盯着我们,抢走了供给我们的货物不说,现在万一他们报警,或者通知媒体,那么这批古玩就……”
宋志超就伸手拍了拍金九的肩膀笑着说:“九哥,就知道你心细。不过你放心,这一点我也有考虑到的。现在查家是盯我们很紧,甚至我可以确定,此刻查东辰那个老狐狸就正在盯着我的这批古董流口水,不过,他绝对不会报警的。”
金九:“为什么?”
“因为他要做远东的贸易之王!”宋志超冷笑道,“他要学我的模样,也等着从苏联弄这么多古董出来。你说,要是他报了警,以后他拉回来的古董会怎么样?”
金九:“……”
立马就明白了。
他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后你也就会正好一只眼闭一只眼。
宋志超点点头,“行有行规的,即使是竞争对手,有时候也必须要懂得妥协和让步。”
停顿了一下,宋志超又说道:“何况现在让查东辰头痛的不是我的这批古董,而是他囤积了那么多的必需品,怎么拉去苏联?”
宋志超指了指那些黑压压停靠在码头的货轮说道:“在霍大佬的帮助下,一大半的香港货船都被我承包了,他查东辰估计现在很头疼吧---没船,他还怎么做他的远东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