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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钰从溷厕出来,盥过手,见徐蓝半倚假山白石处,似在赏月。
心下疑惑,五谷轮回之所,总有百味四溢,应避之不及才对。
却也不好意思问,只笑了笑,朝正厅方向走,徐蓝不动声色的跟在她身后。
能听得他虎虎有力的步履,衣裳因前行摩擦的响动,甚至深浅不一的呼吸,近在咫尺。
舜钰有些紧张,手心莫名的出汗,怕徐蓝在大剌剌打量她背身曲线。
虽然直裰特意缝的宽松,可这身子骨如今是迎风就长,腰肢变的软细,两瓣臀儿圆胀........。
忽得停步,转身看向徐蓝,其实他也没自已所想像,离得那么近。
”有事?“徐蓝挑起浓眉,唇角噙起,慢悠悠的问。
舜钰瞪他一眼:”你走在前头,我寻不着路了。“
徐蓝看看她巴掌大的小脸,伸手捏了一记,这才笑笑,不缓不慢走到前面去。
舜钰愣了愣,有种打盹的老虎欲要清醒的感觉。
”你笑什么?“心里惦惦的,忍不得刨根问底。
他肩胛魁梧,腰背精实,腿长而有力。
舜钰有些恍惚,前一世徐蓝助昊王逼宫大捷,她与众嫔妃被驱赶,走在宫中长长的甬道,抬眼望到他高大背影,穿着银灰沾染血渍的盔甲,手握柄寒光凛冽的长剑,似乎随时会辄身,毫不犹豫刺进她的胸膛。
那时,她还怕死的很。
”凤九!“徐蓝没回头,却在唤她的名字。
舜钰茫茫的”嗯“了声,听得他很平静的问:”你是个女孩儿吧?“
”又来!你才是女孩儿!“舜钰吓得趄趔一下,拾起个小石子扔他:”我秋闱搜身都过了,怎么可能是女孩儿。“
徐蓝转过身面对她,神情也有些不确定:”你撒尿怎么蹲着?“
舜钰瞬间连耳带腮的烧烫,脸红的要滴出血来,朝他怒目相向:”我上溷厕你竟然偷看?你要不要脸,枉为顶天立地的男儿郎!“
徐蓝看她真动气了,脸也起了暗红:”我怎会干那种龌龊事。你看那边。”
舜钰随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溷厕建在一块空阔方庭处,前头是几株老槐,背后则是一片粉墙,今晚月色分外光亮,映得粉墙处白如银海,照的老槐处树影惝恍,恰有人进得溷厕,把那挺直的身影倒映于墙上,甚至手握于那处把持,都看得明晰。
舜钰提到嗓子眼的心重归原位,臊着脸哼一声:“你懂甚么!难不成你屙屎也站着。”
简直了,前一世也没这么不要面皮过。
徐蓝被弄得又有些糊涂,腹诽道,我不与你绕肠子,今你心情不好,暂放一马,等回至国子监,你脱了裤子给我验。
舜钰亦在暗忖,徐蓝已生疑心,势必要多加小心防范才是,明回国子监得寻田叔商量此事。
二人各怀心思,面上却不表,说着话重回正厅,又听了会戏,见天色渐晚,各自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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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钰回至秦府,喜筵临尾,宾客已散尽,丫头仆子正在收拾清理残局。
舜钰给秦兴和梅逊几百钱,道晚间辛苦跟着她跑来跑去,正经热茶都未曾吃上几口,去买些酒食吃。
然后从个仆子手里接过一盏灯笼,穿园过院朝刘氏的房去。
途经玄机院,那里依旧张灯结彩,丫头婆子进进出出的,好些面孔生的很,想必是李家陪嫁过来的。
舜钰紧几步打门前过,忽被人兴冲冲的喊住,抬眼一看,竟是砚春并府中其他子弟几个。
“你们在此做什么?”舜钰止了步,彼此见过礼,她笑问。
皆嘻嘻哈哈的,你捣我胳膊肘一记,我揽你脖颈一下,眉眼间诡情交替。
砚春凑近低说:“三哥正直方正,可还是个童男子,我们几个打算躲窗户底听壁角去,你也一道随着罢。”
舜钰摇头拒道:“我明日赶早要回国子监,得早些回房歇息。且三表哥素来严肃冷淡,若被发现可仔细你们的皮。”
即告辞离去,砚春却不依,拽住她袖笑道:“可不能饶你走,怕是要通风报信去。你不看在门外守着也可,我们去舔破窗户纸、偷瞅几眼就走。”
另几个子弟也上来攥她,舜钰无法,叹口气应承下来。
却不从正门入,绕至西侧偏门,想必早已谋划好,那门闩由里松松挂了沿,一推即开。
舜钰进门,勉强立墙边不肯再往前走,砚春几个倒也不勉强,让她灭了灯笼,径自蹑手蹑脚穿廊,至窗棂前顿住。
舜钰看了会天上的圆月,院里桂花正盛,那香味甜丝丝的。
朝新房望去,檐上的灯笼红彤彤的摇晃,窗棂上的大红喜字贴的很周正。
窗内烛火一片橙蒙,洞房花烛夜,那花烛是要亮到明日辰时才最吉利。
“啊呀!”一个丫头端着铜盆水过来,忽见着窗下人头簇簇,唬得惊叫起来。
即听得房门嘎吱推开的响动声,舜钰早已出了偏门,在外头等了稍刻,砚春几个才慌张张跑将过来,叉着腰喘气。
其中个子弟胆小,有些后怕的问:“三哥好似瞧到我们几个,不晓得明日会怎么罚哩。”
“黑灯瞎火的,他晓得是谁,打死不认他也没辙。”砚春颇不以为意,忽而笑道:“倒不晓得三哥这般勇猛,把三嫂子都弄得哭哩。“
有个子弟也是素日风月惯了的,附和道:”三嫂子一听叫,就晓得是个雏儿,三哥倒觉熟门熟路,怕是表面清高,背地里也不比你我干净。“
另几个笑起来,言语愈发不堪。
舜钰抿紧嘴,只低头走路,恰刘氏院门已在跟前,遂客套几句欲走时,砚春笑道:”忽想起个事,方才听壁角时,咋听到三哥唤表哥的名字哩。“
舜钰怔了怔,见他又问旁的人可曾听到,皆道当时紧张的很,不曾仔细留意。
舜钰把手里灯笼朝砚春扔去,阴沉着脸告诫:“今我当没听过你说,若日后,旦得有只言片语落入耳里,必不让你好过。”
语毕再不搭理,径自而去。
砚春讪讪的,把手里灯笼往地面一摔,骂咧几句,重振精神招呼那几子弟,再寻旁处作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