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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石星青城的夏夜,正是绯橘星东帝京的秋日午后。
月湖边又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老一少拿着齐整的钓具,来到那棵固定不变的老柳树下,各自熟练的松开绞盘上的钓丝,整理鱼钩和饵食。老的做完手头的事先从怀里掏出一个白银小酒壶,抿上两口,少的已经从早就准备好的小桶里掏出大把香喷喷的酒米,那是昨天晚上就提前泡好的诱饵,随手洒向湖面。
随着酒香随湖风飘散,水面上像是被密雨打过,出现千百个细小的涟漪,沙拉沙拉的声音煞是悦耳。
“玉迢,要不要来一口?”
坐在老柳树下,一顶草绿色渔夫帽遮住满头灰白头发,邹亚夫举起手里的小酒壶,朝少年挥了挥。
少年撒完诱饵,在肩头搭着的一块白毛巾上擦了擦手,笑着说,“又不是酒,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每次你都装的凉水。”
邹亚夫笑着说,“狗鼻子挺灵,不过这次不一样哦。”
他又摇了摇银酒壶。
薛玉迢鼻子皱了皱,短促的吸了几口气,眼中一亮,“真的是酒,好像……还是不错的茅台,院长你藏了帝国特产名酒不说,居然舍得拿出来,真是难得啊。”
“与君痛饮庆功酒啊……”邹亚夫说了一句。
“明日愁来明日愁。”薛玉迢接了一句。
一老一少对视两秒,都笑了,明明是风牛马不相及的对话,可两个人都是智谋出众堪称两代人中的翘楚,自然明白对方弦外之音。
薛玉迢知道邹亚夫所说的庆功是指的什么。
最近他都在追查霜之哀伤事件的真正黑手,感觉离那个将联邦远征舰队跃迁坐标提前泄露给帝国方面的幕后人物已经近在咫尺,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把这个人从黑暗处揪出来,所以邹亚夫才会破天荒的在小酒壶里装了酒,而不是以往的白开水。
而邹亚夫也明白这个半边脸很帅气,嘴巴却有些不搭边的少年那句话里的愁为何来。
前几天他和薛玉迢说了一下范小山这段时间一直没有音讯的事,并且透露了一下要薛玉迢继续呆在特勤局的意思,一向习惯了自由自在的香肠这段时间忙得四脚朝天,于是便有了那句明日愁。
玩笑开过,便是正题。
一老一少继续交换情报,时不时的抖腕收杆,从月湖里扯出一尾活蹦乱跳的鱼儿,倒也其乐融融。
根据香肠的说法,他这段时间得益于特勤局手眼通天的情报网,在大量的信息数据里发现了一个几乎没有人察觉到问题。
那就是有人在暗中引导那位独立**官执掌的调查组,把线索不紧不慢的送到调查人员面前,而这一切的最终目标,就是让调查组对联邦总统内阁里某位平素非常低调的大人物生出越来越多的疑心。
“联邦星域安全局(nssa)贺林德少将的死因,你已经调查清楚了?”
邹亚夫一边给鱼钩穿饵,头也不转的问薛玉迢。
“嗯,他杀!”
香肠回答的嘎嘣脆,“不过按你的说法,我没有公开这件结果,现在全联邦知道这事儿的连你我在内不超过四个人。”
邹亚夫满意的点头,长吁一口气说道,“霍贝特总统让独立调查组挡在前面,你正好暗中调查,两条线齐头并进,总比单手瞎摸的好。贺林德既然确定已经是他杀,却又被精心布置成畏罪自杀的现场,看来真的有人想要误导霜之哀伤的最终结论啊。”
香肠嘴里咬着一根鱼钩,两只手灵巧的打着渔夫结,打算在浮筒下多挂几只钩子,他身旁的桶里只有一条小鱼来回游曳,而邹亚夫那边三次拉杆三次得手,他得加紧了。
邹亚夫看着香肠一口气给多挂了四个鱼钩上去,然后又捏了一团大大的饵料将五个钩子一起包住,用力甩出去近二十米远,远远一团小水花溅开,还有一声轻微的噗通声,老人不禁笑了。
“贪多嚼不烂,你甩那么多食料下去,钓鱼还是喂鱼?”
香肠不以为然的说,“老爷子你这就不外行了吧,你是钓久了养成了自己的习惯,而我这人向来喜欢不按常理出牌,这是我从网络上找来的一种古地球时代的钓法,叫炸弹钩,嘿嘿,不得手也就罢了,一上钩准是大鱼,二斤都算轻的。”
说着香肠伸长脖子瞥了一眼邹亚夫身旁的水桶,笑嘻嘻的说,“我们最后轮重量定输赢的话,您可得小心我后来居上。”
邹亚夫听了哈哈大笑,“你小子到底是在说钓鱼呢,还是说你自己啊。不过以后注定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这点我不否认。”
香肠得意的将鱼竿插在固定套管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铃铛挂在鱼线上,然后松开双手,连身子都转向了邹亚夫,收起嬉笑之色很正式的说道,“院长,你要我继续在特勤局干也没问题,毕竟现在的我比起向宇那死胖子来说不知安全了多少倍,我虽然没那福气做你徒弟,不能跟胖子一样叫范小山做大师兄,可我心底也把范小山当我大师兄看,毕竟我跟胖子交情摆在这。”
邹亚夫似笑非笑的看着香肠,说道,“玉迢啊,你兜了这么大一圈,是不是有事要我帮忙?直说就是,哪儿学的这么多套路。”
香肠嘿嘿笑了两声,“院长果然就是院长。其实你猜错了,我不是有事要求你,我只是有件事要问你。”
“你再这样绕我可就懒得听了。”
“行行行,我直说。”香肠挥了挥手,似乎要赶开面前纠缠不清的蜘蛛网。
“我无意中从特勤局档案库里查到了一些东西,你要知道大师兄的权限摆在那,我这人又喜欢乱翻,结果……我就想知道,向宇嘴里常说的那个老爷子,是不是真的就是帝国三朝帝师,管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