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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为什么我感到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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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二章为什么我感到心痛

    流线型的普里茅斯·村民uu大篷车平滑地沿着肯尼迪大道,穿越了柳溪公园,进入里士满大街,而后沿着风光旖旎的里士满大街一路前行,这条大街的尽处是连绵的海岸线,沿海分布着各种国家公园。

    春光里,沿海公园内鲜花灿烂,空气中芳香扑鼻。大篷车敞着窗户,花香在车中荡漾。薄薄的细雨令路面湿漉漉的,车轮滑过这样湿润的路面,发出哔璐璐的脆响。收音机里放着轻柔的蓝调音乐,苏珊娜享受的嗅着清新的空气,手放在车框上,手指叩击着车门,随着音乐的节奏,继续……追问着安锋电话里的女人。

    这是一次重生,在过去的一年半中,苏珊娜处于完全的昏迷状态,意志几乎已经飘荡,复活的她大部分记忆是重新灌制的,可是人的记忆是最复杂的,她可以记住花香,但重新嗅到花香,切身体验记忆中的一切,刹那间,苏珊娜有点如梦如幻的新奇与冲动。

    其实安锋也是重生的人,但他的重生与苏珊娜不同,他自我意识的觉醒是一点一点,通过身体的成长慢慢获得的,而苏珊娜的觉醒确是突如其来,记忆中的重影让她对现实充满不真实感,充满梦幻般的迷离,这时候她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她宠坏的孩子一般,执拗的耍着孩子气,就想知道安锋电话里的女人是何方神圣?

    可是安锋哼哼哈哈,总是没个正式说法。

    当然,苏珊娜并不着急,她只是想享受撒娇的爱宠。她还有很多时间,她不着急。

    大篷车继续向里士满大街尽处驶去,海风的味道已扑面而来。车到这里,其实已不完全属于纽约了。此处被称“斯塔滕岛”。这个三角形的斯塔滕岛是纽约市的一个独立自治区,主要居住着荷兰裔居民。因此荷兰语成为英语之外的第二语言。

    这个岛与繁华毗邻而居——越过一座跨海大桥,对面就是纽约的布鲁克林区,沿这座跨海大桥上溯,就是著名的纽约自由女神像……

    大篷车最终在里士满大街尽处拐弯,苏珊娜回头望了一眼,背后是柳溪公园与拉图雷特公园交汇点,她扭头向大海的方向看去,那里一片葱绿,一片鸟语花香——那里是连续三座海滨公园。

    即将拐进去的房子是坐城中别墅,不,它几乎是城中花园。高大的铁栅栏墙内是一座典型中国宋代风格……哦,现在叫“典型日式风格的庭院”。从院门开始是连绵的草坪,疏密的樱花丛,小溪弯弯,草亭处处。典型的日式斜尖顶屋檐,没有翘起的飞檐叠嶂,只是简单于净的斜顶线条,显得很简约。

    春天正是樱花盛开的时节,庭院内樱花如火如荼,红的灿烂,白的素洁。飘落的樱花花瓣洒满溪流,蜿蜒流过庭院的溪流成了鲜花斑驳的花溪。丝丝细雨下,大篷车滑过小桥流水,停在那座斜尖顶的日式阁楼前,安锋拉起了刹车,平静地招呼:“我们到了。”

    苏珊娜已经惊呆了,她张大嘴,吃惊地问:“这是,这是我们住的地方?”

    惊奇的苏珊娜转身扑向了父亲,激动地说:“谢谢,父亲,谢谢你,这里美极了,简直……像梦幻世界,像迪斯尼乐园,哦,我想象的东方,就是这样的。”

    康姆透有点尴尬,他轻轻拉开了女儿的手臂,解释道:“这……这与我无关。孩子,这是……凯恩的产业。”

    “嘶……”苏珊娜扯住安锋的手臂,有点撒娇地说:“凯恩,我……还不知道你如此富裕。”

    “你应该知道的”,康姆透苦笑一下,咧着嘴,吸着冷气说:“伊瓜苏来自西海岸华盛顿州,靠近加拿大冰原,他母亲给她留下……方圆一千公里的土地。”

    停了一下,康姆透淡淡补充:“那块冰原上盛产石油。”

    “伊瓜苏·托纳·康登”是安锋的一个化名…好吧,在情报机关面前安锋不可能瞒过去。这个化名意味着什么,他把名字一报上去,上司立刻就查明白了。但正如安锋事先料到的,情报机关对此并无异议,他们认为:反正要给这厮弄个化名,这化名很有意思,只要安锋不去申领遗产,真实的“伊瓜苏·托纳·康登”的财产权不受侵犯,那么,这个化名安锋就可以继续使用,它甚至比情报机关计划安排的假身份更为可信,更为“真实”。

    “伊瓜苏·托纳·康登”就是个托,这身份证明安锋有权享受,有权奢侈。

    苏珊娜轻轻吸了口气,歪着头望向安锋:“我……曾经知道吗?我怎么一点不记得?”

    话音刚落,一个破碎的画面快速掠过苏珊娜心头,她马上跳下车,这时的她已可以完全控制机体运动,她站在大篷车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记忆中,她曾经这样做过。刚才脑海中掠过的画面就是这样:她站在一辆银灰色庞迪克穿敞篷车边,对着樱花灿烂的庭院伸懒腰,车驾驶座上,安锋歪着头,爱怜地望着她。

    这个画面其实属于芯片记忆。

    这套房子不完全属于安锋。安锋拥有这套房子的产权,但房屋内所有装修都不属于安锋。

    这套房子价值一亿美元——不包含房内的设施。

    这房子里的内装修部分好吧,这房子其实等同于情报机关的试验场。房屋里密布各种先进的后现代仪器监听监控设备,1996年出现的I技术这里已经使用上了,九十年代涌现出的家务机器人正在驶向车门,准备给大家开车门拿行李。草坪上,割草机器人正在嗡嗡响着,像蜜蜂一样快乐的除草。沿着溪流,水面机器人逆流而上,嗡嗡吸附着水面上的枯枝烂叶。众人看不到的军用机器人正保卫着这所房子。屋内,纳米机器蜘蛛快速爬动着,除虫除鼠除苍蝇蚊子……

    这里的任一项技术拿出去,都代表着l世纪最新科技的发展方向,有些技术现在还不成熟,还在继续升级换代,但终有一天,它们将成为世界主流。

    伸完懒腰的苏珊娜脑海中再度掠过一个画面,那是大门口的一张警示牌,上面写着:私人领地,内有恶狗……等等,不对。“内有恶狗”这句话是苏珊娜下意识的阅读理解,“私人领地”这句话下面,本该接着“内有恶狗”这句话,但……苏珊娜脑海中掠过另一个画面,那幅画面上,她正对着警示牌哈哈大笑。

    画面突然拉近,苏珊娜看清了,警示牌上的字句是:私人领地,内有……坦克

    忽然之间,苏珊娜感觉这个庭院如此熟悉——尽管她脑海中只有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她转过身去,看到安锋站在车后,往一台履带运输车上搬行李,搬她的病人车,父亲康姆透在车头点燃一根烟,目光忧愁地望着女儿,苏珊娜脑海中涌出一个词来,她对那台履带机器人喊道:“瓦利,你好。”

    履带机器人很人性化的扭转上部的两个摄像头,友好的招呼:“你好,苏珊娜,欢迎回家,洗澡水”

    安锋突然插入,打断瓦利的话:“用淋浴,苏珊娜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不适合泡热水。”

    “好的,先生”,瓦利头部的两个摄像头稍稍下倾,貌似做了个点头的姿势,两眼潮湿的苏珊娜噗的笑了起来,她伸手似乎想揉揉瓦利的脑门,但马上尴尬的发现,瓦利头部就两个摄像头,没有头发。

    “坦克,我记得院里还有坦克,是吧?带我去看看坦克”,苏珊娜欢快地转移了话题。

    安锋懊恼的瞥了一眼苏珊娜:“你不记得了?关于坦克,那是个玩笑。”

    “哈哈哈哈”,苏珊娜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这笑声发散出去,声波传导地下室一台自动记录仪上,苏珊娜的骨骼状态、神经状态,以及声波震动状态,都被仪器记录下来。储存的信息立刻通过加密方式,用有线网传导到远端,传到汤姆博士的实验室内……

    日式楼阁的门是自动开的,瓦利走到门前,滑动门自动向两边分开,众人一踏进房门,无烟壁炉(变性酒精壁炉,或称生物乙醇壁炉)自动点燃。这是一具类似鱼缸的嵌入式壁炉,乙醇燃烧产生0到厘米高的火焰,但这个火焰并不产生热量,它不是给房间供暖的,是给房间内的“生物空调”提供动力,让生活空调保持房间内的恒温恒湿。

    苏珊娜可怜的几件衣服被瓦利放进智能衣橱里,这个衣橱内所有的衣服都是挂着的,关闭衣橱门后,衣橱内处于恒温恒湿状态,透过衣橱门上的显示屏选定下一次需要穿的衣服,智能熨斗开始取下衣架上的衣物,用高温蒸汽熨烫,直到每件衣物平展如新。

    门口处,旋转智能鞋柜正将众人脱下的鞋子进行擦油、除臭、抛光处理。这台旋转式鞋柜外形有点像摩天轮,鞋轮架上可以存放双鞋,其旋转的方式可以⊥它即使在天花板较高的房间,取鞋也不需要梯子……

    这房间内,类似的智能设备很多,当然,大多数智能设备并不完善,比如智能衣橱,熨衣服经常分辨不出衣服质地,以至于它熨烫出来的衣物,远不如手工作业精细。但对于昏睡很久的苏珊娜来说,这些就已足够,她新奇地翻弄房间里的设备,努力在脑海中寻求昔日记忆。

    可惜,那些闪动的画面再也没有出现。

    “我来过这里”,苏珊娜肯定的说:“我还记得门前草坪,我还记得你的警示牌,我还记得自己在门前伸过懒腰,但我却不记得屋里的一切……不,这些设备看上去很陈旧,似乎都是用过的,我应该使用过它们,对吧?但我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想不起来,那就别想了”,安锋大度的揽过苏珊娜,揉了揉对方的头发,而后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红酒醒好了吗?给我送过来。”

    “你别这样”,以苏珊娜的智商,她当然知道为什么这么说:“虽然你是在吩咐机器人,但这样面对空房间自言自语,很吓人的,我有点毛骨悚然……你还是加个称呼吧,比如‘瓦利,给我倒上红酒,,这个说法我能接受。”

    如此富裕的人还朝九晚五的上班工作,宁愿做一名普通的护理师,苏珊娜对此从不觉得诧异。其实,是个老外都不觉得诧异。人是社会性动物,需要融入到这个社会中,需要展现自己的社会性才算真正的人类人。

    所以老外都认为:个人财富只是经济能力问题,人格的完善还需要添加某些职业标签。亿万富翁去做普通士兵,这不奇怪,现实中有很多个例;开宝马车送外卖也不怪癖,同样,现实中有很多个例

    现实中,很多巨额财富的继承人,其实没有经营祖辈产业的能力,于是,他们常常外聘职业经理人来经营家族企业,自己则却去做画家、艺术家、或者普通职员。这样的个例很多,加上一个安锋也没什么大不了,尽管他护理师的那份薪水,可能还不够他每月的汽油钱。人帕丽斯·希尔顿站柜台卖衣服,走T型台做模特赚的钱,存十年都不够她每月买纪念版豪车的花销,谁会觉得那谁性格怪癖?

    “如你所愿——哈利,倒红酒来,苏珊,你不能喝……嗯,可以少品尝一点,然后洗个澡,安静的睡一觉”,安锋伸手去搀扶苏珊娜。

    也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巨人脚步咚咚的从楼梯上走下来,他瓮声瓮气招呼众人:“嗨,你们好,凯恩,我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这是我兄弟,他负责这房间的保安”,安锋向众人介绍说:“你可以叫他阿盖尔。”

    众人相互寒暄一番后,苏珊娜在机器人的护送下前去洗浴,等她背影消失在浴室,康姆透急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计划……”

    “嘘……”,安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自然地走到浴室前,侧耳倾听浴室内的动静,等水声响起,他很自然地问了一声:“苏珊,还需要什么吗?”

    苏珊娜声音很含糊,证明她人已站在莲蓬头下:“谢谢,凯恩,不需要了,我确实有点困乏了,给我准备点吃的,我打算洗完澡就睡觉……嗯,你要出门吗,可不可以等我睡了你再走?”

    “好的”,安锋吆喝一声,回去路过冰箱时,他顺手扯过冰箱上沾的便签纸,边走边在便签纸轻轻写道:“出现了一点异常……你女儿可能对声响格外敏感,她能听到很轻微的声响,所以,计划变更了,我们不再对他实时监控。”

    康姆透轻轻松了口气,回答:“这样更好,你忙你的去吧,我跟我女儿谈谈。”

    安锋歪着头观察康姆透,半晌,康姆透脸色微微发红,轻声呢喃:“对她好一点,这是我的愿望,我希望这也是你的想法。”

    随即,康姆透哑声做出唇形:“这是你们的承诺,不是吗?我不会泄密的,现在这种安排对我女儿,对你们都好,我希望她慢慢的回忆起过去,慢慢的具备人性与情感,慢慢的,像一个真实的人。

    安锋轻轻点头,这时,苏珊娜在浴室内喊道,语声轻松而快乐:“凯恩,说说你的约会,说吧,我不介意的。即使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们结婚了吗?告诉我?”

    “没有”,安锋响亮地回答。

    “我办过案子……咦,我办过类似案子吗?算了,这不重要。我想说的是:我昏迷了个月,即使我们已经结婚了,在我昏迷期间,我们相当于事实分居状态,法律规定事实分居一年……哦,有的州是半年,事实分居半年后,夫妻等同于自动离异。

    在我昏迷期间,你找别的女人我不介意,真的,我感受到你的关爱,在你的怀抱里我感觉很温馨,我脑海里确实有我们在一起的画面,但我……我没感觉到相应的激情与爱。我苏醒了,我重生了,我的记忆还需要回复,我需要重新开始生活,我们现在重新开始好吗?

    嗯,进展别那么快,我希望我们慢慢的熟悉,重新开始相处,好吗?好吗?”

    康姆透捂住嘴,似乎激动地悲不可抑。安锋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扬声说:“苏珊,你一如既往的坚强独立。你放心,我不想勉强你,现在我是你的护理师,仅仅是你的护理师。”

    浴室里声音顿了一下,苏珊娜又继续说:“我没有感觉到对你的爱,但我感觉你很熟悉,我们应该是一对熟悉的陌生人。可是,为什么我知道你去约会,感觉很心痛很难受。你是去约会吧,告诉我。我其实听到了你们交谈的内容,我听她说你似乎失踪了一段时间,她找了你很久。她是谁?你始终不愿告诉我这点,我怀疑你跟我约会时,还跟她保持亲密关系。告诉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