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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制棉田令》已经开始实行,并不强制干啥,只是略微提高棉田赋税而已。
同时,如果遇到天灾,棉田的优惠政策减半。即因天灾,粮田赋税全免,棉田只能免税50%;粮田赋税减半,棉田只能免税25%。
赣东北除外,棉花可以敞开了种!
近几年时间,每年必旱的赣东北,是整个江西最优质的产棉区。
那里出产的棉花,质量比得上山东棉花,用水力纺纱机简直浪费材料。必须人工纺纱织布,直接织成精致棉布,价格是粗棉布的好多倍。
江西省府设在南昌,左布政使欧阳蒸、右布政使霍韬,专程前来吉安汇报工作。
欧阳蒸递上一份农业发展计划,汇报道:“省府各司综合全省状况,认为农耕方面,当着重发展茶叶、棉花、桐油、苎麻、烟叶。特别是苎麻和烟叶!”
“详细讲讲。”赵瀚点头。
欧阳蒸分析道:
“江西茶叶自不必赘述,汉唐时期就名满天下。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琵琶行》说的就是江西茶。江西山地多,种茶很适合。”
“江西又是全国四大产棉区之一,棉花也该种植,但最好只在赣东北敞开了种,江西其他地区必须抑制棉田数量。”
“桐油、烟叶在南赣种植较好,那里遍地大山,种粮食也没什么收成。南赣还可以发展茶山,不过茶山跟桐油一样,成型比较慢,种下去好些年才有收成。因此,桐树、茶树慢慢栽种,不必急于一时,烟叶可以快速推广。”
“江西推种的主要作物,该是苎麻……”
江西是明代的四大苎麻产区之一,这玩意儿不太挑地。只要荒地开熟之后,山坡上可以随便栽种,经济效益肯定远远大于红薯。
而且,水转大纺车,本来就是用于纺织麻纱。江西河流密布,苎麻广泛种植,就算不改进水转大纺车,也能完美契合起来。
苎麻主要用于纺织夏布,就是夏天穿的布,透气,凉爽。
现在,赵瀚军中的绷带,清一色使用苎麻夏布。苎麻纤维含有叮咛、嘌呤、嘧啶等成分,对多种细菌有抑制作用,还有防腐、防霉的功效,简直就是做医用绷带的首选。
水力纺纱机推广之后,去年增产最迅猛的,并非粗棉布和粗棉纱,而是夏布!
甚至广东商贾也大量购买,可以出口到东南亚。
由于江西夏布突然变得极为便宜,郑芝龙一口气购买两万匹。船员特别喜欢这玩意儿,穿起来比棉布凉爽透气,在南洋那边根本不愁销路。
苎麻还能制造火绳枪的火绳,海船上的缆绳等等。
“苎麻是个好东西,”赵瀚点头赞许,“拿着你们的农业计划,去政务司跟黄掌司接洽。记住,农业发展,要考虑配套工商发展,二者是相辅相成的。”
“是!”
“去吧。”
两位布政使联袂离开。
在赵瀚手下做布政使,可没有那么轻松,必须熟悉全省工、农、商业面貌。
反观大明的布政使,由于督抚成为常态,本该统管全省政务的布政使,权力直接缩小为省府办公厅主任。
真的,明末那些布政使,只要朝廷派来总督、巡抚,就立即变成省办公厅主任,其实际权力还不如下面的知府。
这种情况是不正常的,但在明末又很正常。
除了兵部稍微好些,大明的内阁、六科、六部全部功能紊乱!
崇祯皇帝若想扭转乾坤,必须先规范中枢各部门,先把各级官员的职责理清再说。
当年张居正改革,也是先改革朝堂,整顿内阁、六科、六部,并施行政绩考核制度。否则,中央都一片混乱,地方上怎么变法?
崇祯刚好相反,带头扰乱中央!
他在工部、户部安插太监,直接把这两个部门一棍子打残。
可崇祯也没办法啊,工部、户部的贪污太离谱。他不信任文官,只能把太监派过去……然后,贪得更离谱,太监先贪一笔,文官接着继续贪。
处理完一堆政务,赵瀚瞟了眼时钟,伸着懒腰回家吃饭去了。
如今,全国两个地方的钟表最好,一是苏州,二是广州。
只可惜,仅有时针,没有分针和秒针。
赵瀚在广州的时候,召见了几个钟表匠,让他们把分针给研究出来。
研制分针,还需要时间。
就像湖南、广东两省布政使,至少还得要一年,才能把全省情况给摸透。先制定全省农业规划,再配套发展工商业,不能违背当地实情胡乱发展。
散步回到后宅,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小妹在学校吃午饭,只剩费如兰和盘七妹。两女都小腹微隆,全怀孕了,而且时间比较接近。
“夫君,我能把《三字经》背完了!”盘七妹兴奋道。
赵瀚笑着鼓励:“很聪明,再接再厉,数字也要一起学。”
费如兰微笑道:“七妹确实聪明,《三字经》学得很快,就是写字还要多练习。”
她们一起怀孕,不能到处乱跑,干脆整天在家里读书。
盘七妹把《三字经》当成汉语教材,除了口音有些古怪,日常用汉话交流完全不成问题。
三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突然,侍卫前来禀报,递上一封书信。
赵瀚放下筷子,嚼着饭菜把信拆开,读完之后说:“让他们下午一点到总兵府来见。”
“是!”侍卫退下。
说实话,赵瀚对那位大姐,没有太深的感情,毕竟穿越过来就没见面。
“嗒,嗒,嗒……”
办公室的钟摆,摇晃着发出声响。
徐凤彩、徐念祖、王微、林雪、柳如是五人,已在候客室等待多时。
秘书陶爱之走进来:“两位徐公子请跟我来,三位小姐还请稍待。”
徐氏兄弟连忙跟上,徐凤彩有些忐忑,徐念祖却极为兴奋。
终于,他们见到赵瀚。
赵贞兰也才二十多岁,她的弟弟当然更年轻,兄弟俩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拜见赵先生!”
“两位请坐吧。”
一个徐阶的直系后裔,一个徐阶弟弟的后人,赵瀚还是很感兴趣的。
徐家是大地主啊!
徐凤彩拱手道:“在下的三弟徐致远,与一女子两情相悦。据弟妹所言,她原名赵贞兰,在天津与弟弟赵瀚失散。”
“那便对上了,正是我大姊。”赵瀚说道。
徐凤彩说道:“弟妹现为良妾,与三弟单独住在别业当中。除了弟妹,三弟只有正妻,并无其他妾室。”
赵瀚点头说:“我晓得了。”
这算什么反应?
徐凤彩心里愈发忐忑,徐家真的不敢休妻。正妻也是大族,一旦无过而休之,还是因为巴结赵瀚,徐家的名声就全毁了。
终于,赵瀚开口说:“我会派几个人,把大姐和姐夫接来江西。”
徐凤彩叹息又庆幸,赵瀚已经给足面子,打算先冷处理此事。至于今后,很可能是和离,不离婚也得离婚。
徐家还有时间做思想工作,否则和离之后,三弟的原配自杀怎办?
到那时,不仅丢了徐家的脸,也对赵瀚的名声有影响。
“事情就这么定了,徐家的首尾,你们自行处理。”赵瀚直接下令,根本不与徐凤彩商量。
徐凤彩拱手说:“徐家会处理好的。”
赵瀚突然问:“徐家的田很多?”
徐家田产何止是多,全族加起来上百万亩!
不过已经分家好几次,就拿徐凤彩三兄弟来说,这一支大概拥有田产二十万亩。
“赵先生放心,徐家一定配合分田。”徐凤彩连忙说。
既然三弟娶了赵瀚的姐姐,那就可以各种操作。把家里的田提前卖掉,换成各种财货,然后一心一意做官经商。
赵瀚说道:“徐家在江南影响力太大,须迁走一些。打散分迁到五个省如何?”
“这……”徐凤彩不敢答应,他也没有权力做主。
“就这么说定了,”赵瀚再次拍板决策,“徐家之人,有谁不愿分田,有谁不愿远迁,我会派人去说服他们。我是讲道理的,相信徐家人也能听进去道理。”
徐凤彩欲言又止,终究不敢反对。
徐家完蛋了。
田产一分,家产一分,打散迁居到五个省,估计能分散到十多个县。到那个时候,徐氏族人的心就散了,根本不可能再拧成一股绳。
徐念祖心里有些恐惧,甚至背心都在冒汗。
赵瀚说的这些话,证明其无比忌惮徐家。若非娶了他大姐,估计徐家要被拿来立威,到时就不是打散远迁那么简单。
好险,好险!
恐惧的同时,徐念祖又热血沸腾,这才是一个雄主的样子啊。
开国君主,哪个不强势?
赵瀚若表现出妥协征兆,徐念祖反而看不起。
徐念祖猛地起身,拱手道:“请总镇立即发兵江南!”
“这么着急?”赵瀚笑道。
徐念祖说:“今年南直隶又旱灾严重,虽然浙江没有遭灾,但江南今年必然饥荒。朝廷的赋税太重了,又屡次加派,百姓早已不堪忍受。总镇若不发兵,江南今年至少要饿死几十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