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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鄂相府出来,吴蝎子心道,打发了鄂容安,还得笼络一下另一位尊神。他忖思,这位尊神不喜其他,颇喜一些字画古玩,字画古玩这种东西去潘家园最是省便。于是,他打发了轿子,循步来到潘家园,一家一家的店寻。
不想,刚走入街口,就被一人叫住,这人不是别人,却是潘家园的巡捕参将洛青松。洛青松结识人多,见了吴蝎子,从马上作揖说道:“老吴,不在衙门里参奏别人,跑我的潘家园做什么来?”
吴蝎子笑道:“原来是洛参将啊。看你,又说笑话了是不是?老吴做的就是那差使,没法子的事情,参将就别笑话我了。”
洛青松一跃从马上下来,说道:“走,我今日正好无事,我们找地方喝酒去。”
吴蝎子心道,忙了半天,腹内确实有些饥饿了。于是,抱拳说道:“走,好久没和参将在一起喝酒了,我们去醉仙楼如何?”
洛青松说好,他也不骑马,由跟随牵马,他却和吴蝎子徒步来到醉仙楼。醉仙楼酒保见是两位官大人,忙请楼上坐。洛青松和吴蝎子上楼坐了冬梅雅间。
酒保一边擦桌子一边问两位爷道:“两位爷要用点什么?”
洛青松答道:“扒牛舌、盐水蹄、蛋子肉、炒冬菇、煸豆角、溜土豆,再来武林春酒一壶。”
酒保一一记下,忙着去厨下报单去了。不一刻,酒菜上齐,两人对酌一番。酒过三杯之后,洛青松问道:“我听人说,老吴最擅长读心术,只要你看我一眼,就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老吴你真有这么古怪么?我却不信。这时。你却猜猜我这时在想什么。”
吴蝎子夹了一筷子冬菇边吃边说:“什么狗屁读心术,全是蒙人的把戏。要说读心术,要我说。老吴最佩服曹操。一世枭雄,玩的就是心术。吴老儿不过是寥寥知道些小诀窍,谈不上什么心术不心术的。”
洛青松定要玩一把心术,吴蝎子磨不过他,只好装模作样地细细观看他一眼说道,猜测说道:“参将这会儿可是想家中小娘子呢?”
洛青松一口酒差点没吐出来:“你脑袋被酒水灌了么?兄弟我还没有成亲。哪里来的小娘子?别说小娘子。大娘子都没一个。”
吴蝎子想了一会儿,又踩道:“不是想小娘子,感情是想这个月的税金够用否?”
洛青松大笑道:“兄弟我不用这些税金也足够花了。”
吴蝎子又猜了几次一概不准。只好呵呵笑道:“老吴的心术全靠琢磨,有前因推后果,像参将这样无来由的前因,老吴就是神仙也猜不出后果啊。”
洛青松说道:“说了半天,老吴的心术全是假的,原来一文不值。”
这么一激将,吴蝎子有些恼怒。愤而说道:“老吴的心术倒也不是假的,不过是因人而异罢了。像参将这样的人,老吴还没来得及琢磨,自然猜不透,要换了当今皇上,老吴可是一猜一个准。”
洛青松哦了一声。不在意地问道:“你先说来听听。看是不是吹牛皮的功夫。”
吴蝎子这才把为官多年的本事亮出来。其他不说,单说当今皇上的驾驭百官的平衡之术。那就了不得。皇上用大臣的决策向来是一文一武,一满一汉,像当今朝上的张廷玉就是汉人,主文;而鄂尔泰就是满人,主武。哪朝皇帝都不能允许大臣结党营私,乾隆亦是这样。但纵观乾隆处置两党的对策是:既不使一成一败,亦不使两败俱伤。所以,才有了今日朝中张党和鄂党之分。满人多依附鄂尔泰,汉人多是张廷玉的门生。
洛青松听了大以为然,点头说道:“老吴说得有些道理,看来老吴也是张党一流了。”
吴蝎子喝了一杯酒,呵呵笑道:“如果真的跟随风气加入一党之争,那老吴也混不到今天了。老吴的对策和皇上一样,既不附和任何一党,也不得罪任何一党,说来可是中庸之道啊。”
洛青松佩服说道:“姜还是老的辣,老吴果真狡猾的很。”
吴蝎子却自诩狡猾是夸奖自己,很是得意一番。这时,洛青松心中一动,倒了一杯酒给吴蝎子,敬了一杯酒,轻声问道:“说道心术,老吴你可真心告我,女人的心事你也能猜透么?”
吴蝎子听了哈哈大笑,看着洛青松问道:“敢是参将心中有女人了么?”
洛青松呵呵一笑,并不否认,依旧问道:“你只管说猜透还是猜不透,恁多废话做什么?”
吴蝎子喝了酒,借着酒劲,开口侃侃说道:“不瞒参将说,老吴琢磨男人多,对女人嘛,略略了解一些。在老吴看来,女人无非都是贪钱爱美之辈,男人只要舍得东西,女人多半上套。”
洛青松大喜,忙问道:“此话可真?”
吴蝎子已经被酒昏迷了头脑,自信满满地说道:“当然可真,我家里那几个女人都是这么捞来的,没吃没喝女人跟着你做什么?这是不用脑子都能想出来的问题。”
洛青松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自己怎地就恁不解风情呢。想着,认识她这些日子来,他还从没有买过东西给她?难怪她从来对自己都是冷冷的,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他正在沉思间,吴蝎子有意卖弄一下自己的心术,悄悄凑过来对洛青松说道:“不信咱俩赌一赌。”
洛青松回神问道:“赌什么?”
吴蝎子指指厅堂外的俩个酒保说道:“咱就赌他们。”
洛青松顿无兴致,恹恹说道:“他们有什么好赌的?”
吴蝎子说道:“要想赌人心术,先要学会看人,这就像街头的算命先生一般。大老远一看,你穿着什么,拿着什么,行走姿势怎样,从这些服饰特征中也能猜个*不离十。”
洛青松对俩酒保没什么兴趣,漫不经心看了一眼,懒懒问道:“你先说说,他们有什么好赌的?”
吴蝎子说道:“我们也不能白赌,也得有赌金才成。这样吧,我说对了,小爷给我十两银子赌金;我说不对,我给小爷一两银子如何?”
洛青松嘿了一声,问道:“这话不对了,你赢了,我怎地给你十两;你输了,你怎地给我一两。”
吴蝎子说道:“我和小爷不一样啊。小爷一月收多少银子,老吴一个月俸银才多少?你说是不是?”
洛青松无话可驳,只好说道:“就这么定了,你倒是快说说看。”
吴蝎子细细看了酒保一,半天说道:“你看这个酒保,虽然都穿着醉仙楼的酒保服,但里面却大有春秋。左边的这个酒保家里穷困,四十五六了家中还未娶妻。他性子温和,待客老实,却不招店家喜欢。右边的这个酒保,家中一妻一妾,生活还算富裕。他性子急躁,喜欢指使人,但嘴甜如簧,最能拉拢客人。”
洛青松问道:“这些原也罢了,我只奇怪你怎么知道一个娶妻,一个未娶妻。难道他们脸上写着么?我看那四十五六的恐怕家中早已经有妻子了,那年少的恐怕未曾娶妻。”
吴蝎子笑笑说道:“不信,参将尽管问来。”
洛青松好奇心大发,摆摆手对俩酒保喊道:“小二!”
两个酒保听音转身,同时看着洛青松问道:“爷叫哪个?”
洛青松说道:“你们俩个都过来。”
幸好此时楼上并无太多客人,俩酒保忙同时跑来。那年轻的酒保先一步过来,躬身对洛青松作揖笑道:“爷好,爷有什么吩咐?菜不合口爷只管说,小的去厨下好好训斥他们。他们也不瞅瞅谁来了,任谁都能糊弄的?感情这些厨子是想讨打呢。”
这个酒保果真巧舌如簧,伶俐得很。再见那个年长的酒保,小心来了,也不问话,由着年轻的酒保说话,自己只管垂手侍立。
洛青松问道:“我先问你,你叫什么?家住哪里,家中有妻子没有?”
两个酒保都有些晕,从不见客人进来问他们家住哪里,姓甚名谁的,感情这两位爷相中他们,要招他们进府当差去。那年轻的酒保忙答道:“小的钱六,家住东庄,家中已娶一妻。”
洛青松看看吴蝎子问钱六道:“家中只有一妻吗?”
钱六点头答是。
吴蝎子不服,指着他衣袋内侧露出的一个香包说道:“你糊弄谁呢?这个香包明明是宋家女子缝制之物,你还敢说只有一妻?”
钱六汗颜,以为是顺天府老爷查人口来的,忙答道:“小的该死。不瞒老爷,小的虽然家中有妻,但贱内平生彪悍,小的喜欢年轻温柔的,所以又在西庄置办一院子,和宋氏单过。”
吴蝎子呵呵笑道:“我就知道如此,你想瞒我,下辈子吧。”
洛青松深服他眼劲,索性问年长的酒保说道:“你恁大年纪怎么也不娶一房媳妇儿?感情身上有病么?”
年长的酒保大异,忙躬身问道:“爷怎么知道小的未娶妻?小的赵四,因为家中老母常年患病,没钱娶妻,所以孤身到今。”
吴蝎子哈哈大笑。洛青松挥手让俩酒保退走,自己从怀里摸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嘴上连连说道:“老吴不愧是吴蝎子,兄弟我佩服得紧。”(未完待续)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