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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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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大笑,冲天而起!

    不愧纪之,果然了得,竟以胸肋强抵锋刃,是要崩断问心剑!

    武修之人,伐毛,易筋,锻骨,洗髓,髓满骨坚,而重,粗大,紧实,而其间顶级之人,如若龙真,胸肋联结密实,几若铁板一块——

    如若龙大教主,那一剑根本就刺不进去。

    方道士不若龙大教主,可也差不多了,胸骨锁骨肋骨是可劲儿往一处长,就如同身体里面穿了一副黄金锁子甲——

    尤其心脏位置,所余间隙极少,你待一剑穿心,却又谈何容易?

    寡闻之剑,亦破。

    但这一抵,仁剑亦止,方殷抬头,冷笑:“足历寡闻,不过如此,问心四式论过,再论极乐之剑!”

    公子飘然落,笑道:“纪之,你流血了。”

    是流血了,破了点儿皮,方道士横过一眼:“少来!你莫,你又搞……喂!”

    却是公子,探手入怀,摸出一白绢,徐徐走上前:“纪之,痛么?”

    温柔体贴,细细擦拭:“痛么?”

    “……”

    旋即,再次探手入怀,摸出一支瓷瓶,开塞:“啵!”

    将那药膏,倒在掌心,于那胸前,匀匀涂抹:“纪之,痒么?”

    柔情蜜意,无尽爱怜:“痒么?”

    众人:“……”

    方殷只不动,任其施为,诺勒忍不住说道:“他不痛,也不痒,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摸他的胸。”

    “因为我喜欢。”

    “很好。”方殷说道:“很好!”

    “很好?”无能大仙猛一扭头。却见诺勒公主面若桃花,呼吸急促:“你居然说,很好……”

    “舒服吗?”

    “爽吗?”

    二人忽然一齐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茫然,愕然,复悚然!

    却见方道士。也以一手,开始自摸:“不痛,不痒,舒服!好爽!啊啊,啊啊,啊!”

    竟也一般。十足淫荡!

    这是说的诺勒。

    彼时方殷所觉,就是诺勒所觉,那两只罪恶的黑手摸上去啊,诺勒一时之间几乎又要吐血:“崩!”

    至此一线,终告断绝。

    极乐之剑。究极之剑,当此一剑方殷须得心无杂念,灵台清明——

    但诺勒始终是于一旁窥探,神识附其身,慧目窥其意,是以,公子助方殷,以此共驱之!

    不要误会。

    极乐是为梦想。每个人的梦想,公子享尽极乐,是以可得极乐:“纪之!”

    方殷不可得。所以要见识:“来!”

    极乐之剑,说来简单,就是一个酣畅淋漓,淋漓尽致,痛快!

    那一剑是当头劈落!

    方殷却见两座楼,一朝云。一暮雨,一左一右从天而降!

    是情。是欲。

    一剑斩过,二二得四——

    酒、色、财、气。

    又是一剑。四面八方,琴棋书画,刀枪剑戟。

    一剑,一剑,又一剑,斩得丝竹靡靡,活色生香隐现,斩得流水潺潺,秀发玉体香肌;一剑,一剑,又一剑,斩得推杯换盏,恍见形骸放浪,斩得玉石俱焚,妖魔鬼怪现身;一剑,一剑,又一剑,弹指百剑千剑,斩得血肉横飞,化作乌烟瘴气,一剑,一剑,又一剑,刹那千剑万剑,斩得支离破碎,不复白日青天!

    方殷忽止。

    这一剑,有如红尘之纷乱,数不尽也斩不完。

    而剑未至。

    公子犹未出剑,此时仍为蓄势,犹如水满自溢,只待自然而然——

    此时之斩,不过助兴,火上浇油,推波助澜,有若箭在弦上,有若女爱男欢,公子还在忍耐,公子还在等待——

    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强行打断。

    可是方殷已然找不见了公子,只见一剑一剑一剑,宛若真实,宛若梦幻,那是一境一境一境,光怪陆离,生灭变幻。

    物至究极,已然入道,自极乐之剑伊始,乃至忘情,直至问心,是为真正超凡脱俗的三剑。

    方殷身陷,剑境之中。

    终有一刻,**的洪流会将道德设下的堤坝冲破,终有一刻,肆虐的野火会将世俗所谓的天理吞没,枉死、贵生、足历、寡闻、极乐,这一剑是升华,这一剑是超脱,这一剑只以短短一时便就斩尽了一生一世,这一剑提起已是至高落下仍是无上物已尽格可以论道——

    剑落!

    举头三尺,有神明!

    及顶三寸,方殷出剑——

    祇畏神明,敬惟慎独,对以极乐应以慎独,这一剑名曰:慎独。

    ——第五页画一条鱼,一张白纸只一条鱼,寥寥几笔,丑若顽童涂鸦。

    鱼是千万之一,形似鱼,便是鱼。

    不过所见,定格。

    千万之一,只择其一,何以?

    莫贪,慎独。

    头顶剑落。

    眼前一足,方殷便就刺向那一足,足尖。

    剑落,公子落。

    方殷落,沉没。

    这一剑方殷使来是轻松至极,不过顺势而为,完全自由落体:“扑通!”

    公子有心,方殷无意,这一剑便就劈了一个空:“哎呀。”

    众人:“!?”

    须臾风平浪静,湖中独坐一人,脱鞋,脱袜。

    看脚,趾头。

    看一时,旁边无声无息,冒出一头:“慕容,你流血了。”

    这就是方道士,只贪蝇头小利,专攻细枝末节:“痛吗?痛吗?哈哈哈哈!痒吗?痒吗?哈哈哈哈!”

    这是一个小人,公子不作理会,只笑道:“如若不履弱水,如何应对?”

    方道士爬上水面,嘻笑道:“自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正如此,极乐之剑,神鬼难当,但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需要酝酿的时间:“不错。”

    公子起身,只着一履:“还有一剑。”

    方殷亦起,肃然应道:“忘情之剑。”

    至情之人,方可忘情,譬如友情,譬如爱情,譬如亲情,忘情之意意在不留一丝遗憾——

    忘情之剑,圆满之剑。

    但得以忘情,有若得圆满,说来简单,谈何容易?

    没有人可以真正忘情。

    没有人生可以真正圆满。

    公子亦然。

    然则一圆画出,分明就是圆满,公子剑,于身前画一圆。

    那圆出即浑圆,如若旭日临水,腾空,骤然幻化出一个红、橙、黄、绿、青、蓝、紫的七色光环,中央虚明如镜。

    不似日晕,恍似佛光。

    那圆不是浑圆,其间有一破绽,那个破绽就是公子完满的人生之中仅存的,一丝缺憾。

    只是无人,可以见得。

    方殷亦然。

    那圆画出,并不消散。

    水上一圆,水下一圆,相得益彰,美轮美奂。

    众人窒息,摄于神迹。

    但那一圆,临水一线,上是虚中实,下是虚中实,岂不分明就是——

    第七页当中一个圆圈,其下一条横线,状如一张白卷,得了一个零蛋。

    一双零蛋!

    两个公子,一双零蛋,想必人就藏在里面,却是哪一只?

    方殷出剑,剑斩春水。

    水上蛋未破,水下蛋碎了。

    须臾水无波,水下蛋复原。

    原来两个贵公子,是在一只蛋里面。

    方殷入水,剑挑碧波。

    虚幻是倒影,水上只一蛋。

    水上蛋碎了,水下又一蛋。

    便即出水,那蛋在天。

    抬头低头,上下两蛋。

    这才好办,取天上蛋!

    冲天而起,只取一蛋!

    斩!斩!斩!

    破!破!破!

    斩无果,蛋不破,公子本就不在蛋中,说是零蛋就是零蛋!

    一切都归零,蛋蛋皆虚幻。

    方殷阖目。

    止于半空,观想龙真。

    原来本无一蛋,原来只有一石,公子以忘情之剑意画出一圆,附着一石,是那石。

    那石方殷既是挪不动,搬不开。

    这圆方殷便就破不了,斩不完。

    如若那石,方殷可以绕过去,如若这圆,方殷可以不理会。

    但石仍是石,但圆仍是圆,如若一个心结,加上一个污点——

    得破!

    忽一点灵光,脑海中隐现~

    猛一眼睁睛,眼前只一石,石上一圆,小至一点。

    却也,亮过万个太阳,其间星眸亿万!

    公子笑道:“纪之,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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