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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主任绝倒,暗忖,这人真是有两把刷子,此前真是小看他了,难怪明珠弄得灰头土脸,老长还要保他,就冲这点,我就远远不及啊。
念头到此,张主任更见客气,“世群大哥,你说的有道理,可咱们是自家兄弟,论资排辈,你也是我的前辈,你这样叫我,我耳里心里都别扭,我就最后说一句,国权两个字,你到底叫不叫的出口,要是叫不出口,我立时就挂电话。”
丁世群笑道,“好好好,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国权主任,今次找我,有什么指示要传达,我先表个态啊,老长的任何吩咐,我一体凛遵。
张国权道,“哪有这么严重,是这么回事,长需要昨天晚上辩论会的完整影像,听说你这边有?”
丁世群怎么也没想到张国权打电话来,是要这个,这也恰是他最不愿交给季老的。
辛辛苦苦布的一个陷坑,变了薛向个人秀,他丁某人计不得售也就罢了,关键是,他实在不想看到薛向在季老面前露脸。
奈何,季老的旨意,他实在不敢违拗。
且昨天的讨论混在三号礼堂召开的,那里有先进的录像设备,存有影像之事,瞒是瞒不过去的。
飞计较一番,丁世群强忍着不快,脸上堆笑道,“有,早准备好了,正想着今天给老长送去呢。”
张主任道,“那就好,兄弟我在这里,提前恭喜啦,要说这些年跟着老长的人不少,但最得老长喜好的莫过于世群大哥了。届时,兄弟去岭南,世群大哥得管饭哦。”
轰的一下。丁世群心中炸开了!
“岭南,难道季老同意我去岭南了。天呐!”丁世群心头狂喜,话筒都捏出了咯吱响声。
自打和姜朝天一番详谈后,岭南一号便成了他的新目标,这些时日,他上蹿下跳,没少奔波。
此前,作为季老心腹的丁世群何等有面,自是八方接纳。现如今,都知道他在明珠搞砸了,险些没季老打入冷宫,此番再去活动,自又是一番光景。
奔波许久,除了弄得满场尽知他想去岭南,再无半点作用。
归根结底,季老那边没吐口,秘书党出身的丁世群,所有的能量最终都得落实到季老处。
如今。张国权“岭南”二字一吐口,丁世群便知道季老松口了。
季老都松口了,自己的事自然就成了。
至于季老缘何松口。丁世群挂了电话,站在窗前耸立半晌,也渐渐想出了明目。
还是江朝天有远见,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此番布局,虽未让薛向身陷其中,但薛向昨夜在戏台上的一出大戏,显然十分对季老胃口。
而作为搭台之人的丁某人,难道就不该分享些功劳么。
丁世群豁然开朗。恐怕季老正是看中了他丁某人筹措昨夜讨论会,为计划经济正名之功劳。才又重投青眼,让他丁某人再获生机。
这会儿。薛向却还不知道丁世群这边的变故,若是知道了,非得一头撞死不可,听说过傻人有傻福,可没见过福气逆天到这种程度的,早知如此,他就是被人嘲笑,也得禁口。
当然,薛向不知道这番变故,即便事后许久,丁世群担任了岭南一号,其中缘由,他也无从得知。
此时此刻,薛向正在为两件事而烦恼。
一件是,南方同志隔空丢来的文字任务,上次挂断电话后,南方同志方才想起让薛向气糊涂了,竟忘了老爷子交代的任务——让薛向就他在讨论会上的通货膨胀,写一篇文章来。老长要的东西,薛向不敢怠慢,当即着手准备,给老长看的文章,自不可能像前番在会上的随心所欲。各种材料,数据,都需要重新整理,详实而准确,这就成了费工夫的活儿。
另一件,则是关于央校毕业后,去向的问题。原本对这个问题,薛向是极有兴趣的,可不是嘛,奔了这些年了,成绩有了,央校这层金一镀,多半要上正厅了。
二十六七的正厅,的确有些骇人听闻,作为骇人听闻的主角,薛向却是暗爽。是
托关系问了下,结果很离谱,组部有他的档案,对于他的去处,目前还没个说法。
薛向傻了,毕业就剩这几天了,毕业后到哪儿报到,他老先生还不知道。
放在二十一世纪的大学好理解,毕业就失业嘛,得急着找工作,可薛向上的是央校,就是二十一世纪,也没有毕业就失去的说法。
薛向急了,直接把电话挂给了安在海,他和组部蒋部长的关系不错,想必能问出究竟。
接到薛向电话,安在海啧啧笑了,“不得了,不得了,薛家出了个金光宝,你也争,我也吵,头颅险些没打破了。”
薛向道,“安书记,不好意思,给您电话时,我这儿正在录音乐,您刚才的话,一不小心给录了进去,老爷子近来不是退了么,肯定很闲哉,你说我也老没空去陪老人家,晚上我就过去,把您方才唱的数来宝,放了给老爷子听听,保准效果挺好。”
安在海笑语骤转急喝:“薛老三,你敢,耍混呢!”
隔着电话,安在海见不到薛向这边的光景,心中原也不信薛向这边刚好在录歌,可架不住薛向这家伙神神鬼鬼惯了,难免心中惴惴,若是真让老爷子听到他哼唱下九流的数来宝,非跟他急眼不行。
薛向道,“安书记,您就甭不好意思了,二十四孝还有彩衣娱亲一说,您这算不得什么,老爷子一准儿欢喜。”
“得得得,我不跟你逗闷子了!”
安在海在电话那头举手告饶,说道,“你小子现如今可是抢香呢,天南海北,四面八方,许多地儿要你呢,组部现在为你小子算是伤透了脑筋,别说他们,就是你大伯我,刚在市委坐稳椅子,就给老蒋去电话了,让他一定把你小子送到我市委办来,六十年代的茅台,都舍出去好几瓶,结果还是鸡飞蛋打,用老蒋的话说,不到最后,就别想分出胜负。”
“我没听错吧,安书记,到这会儿了,还有人抢着要我,我不是有名的搅屎棍么?”
薛向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也是自家事自己知,这些年,他是每到一地,都得闹得鸡飞狗跳,血雨腥风,在德江尤为激烈,弄倒了一省之尊。
比照这份履历,他自觉不管哪个单位,都得避己如蛇蝎,不曾想,竟还是八方争抢。
安在海道,“嘿,你小子倒还有自知之明,不过,你确实想得左了,你这搅屎棍还没那么大杀伤力,比方说我吧,调你来京城市委办,你要搅合搅合的也是市委办,还能拿我这市委一号咋样,若是你小子是瞎搅合,我才不要你,关键是你小子每到一地,都搅合得颇为成功。上次央校的讨论会,你们的丁校长又帮你做了把宣传,如今你小子是名声在外,谁不愿意要。”
丁世群策划的理论讨论会,在高层反响很大,彼时,丁世群为把薛向架上火堆,将薛向的生平功绩做了个集中论述,原本只注意到薛向理论通达,机智多变的大佬们,陡然现这家伙短短七八年间,竟干了不少功业,如此一来,薛向想不显眼,想不抢手都难。
弄明白了究竟,薛老三也不知是该喜该悲,一路仕途行来,每一站几乎都是外力决定,不受掌握的命运,让他的感觉很糟。
薛向正哀叹着命运,正有人在他的命运之轮上,动着手脚。
到了张国权的消息,丁世群的心情大好,也不正经上班了,在办公室内趟着武生步,嘴里念念有词,正闲适间,大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来,到访的竟是郭老和陈副校长。
陈副校长德高望重,郭老是国家智库精英,皆是央校鼎鼎人物,丁世群不敢怠慢,笑语温声将二人迎进门来,亲自泡了两杯龙井,送了过来。
郭老是急性子,接过茶杯便道,“丁校长,我和陈校长今天过来,就是希望校方能把薛向留下来,早些时候,我就听过这个年轻人的名头,以为有夸饰之嫌,那日在会上,面对面的领略一番,才相信真有天授之才,我和陈校长一致认为,这等人才应该留在央校。”
丁世群心念电转,说道,“郭老的心情,我很理解,但薛向的去向,貌似央校决定不了吧。”嘴上应承着,心中飞计算着留薛向于央校的利弊得失,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陈副校长道,“世群同志,事实证明,薛向的理论水平很高,思维具有散性,这点是校内很多老专家所不具有的,这种同志留在校内,充任理论专家,研究时局,提炼观点,于国于校,都是大有裨益的,我赞同老郭的意见,并认为这种同志放在地方被俗物牵绕,简直是暴殄天物。”
丁世群心中有了计较,此刻,大是镇定,边劝着二人饮茶,边道,“郭老,陈老,您二位的话,可是说到我心里去了,见良才美质,而磨砺之,拔擢之,是咱们这些前辈应尽的义务,我也很想薛向留在央校,目前来看,恐怕有难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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